低吟
一陣大風吹活了傍晚
垂直的大風 誰家走失的大風
沿著傍晚挺進的大風
撿起遺失的殘葉和失意的傳遞
收拾起幾朵不起不落的霞
在仲冬的門前呼啦啦跑過
閉目蒙朧的人夢游的人
被一個反常的習慣敲得一震
傍晚呆滯得變色的光陰
被大風如砂似石的大風
好意和歹意的大風一刮
竟也活了起來
反差
一朵雪把前一朵雪覆住
一首歌把另一首歌拋在淚水里
歡樂的人難以閉上睡眼
愁苦的人在床上輾轉反側
同樣兩面墻壁一面有回音
另一面緊板著嘴唇
相同的兩件事情總是
用迎合揉亂它的內在
一只鳥在枝頭鳴叫
遍攀高枝聲嘶力竭的悲鳴
一只鳥一只失去回音的鳥
凄婉地唱著哀痛的歌
在光禿禿的視野在冬天
把天空叫得陰沉無色
把傍晚叫得低下云來
失去伴兒就是折斷了翅膀
我知道此時城里有一只歡笑的火鍋
正煎熬著這只鳥心中開著的血花
一大片白菜驚動了冬天
白菜一大片白菜留住了我的下午
無聊的腳步這是一片怎樣的白菜啊
天空在朔風里經過
冬天在它的周圍死去活來
其實白菜只是一汪汪深刻的顏色
飛落原野在頹廢的蒼涼里
火焰般的驚動如果成全造化
可謂一大片多余的紅塵
或者別出心裁的挑釁
白菜啊你為誰挽住沒落的思想
為誰舉起沉重里輕盈的時間
誰又能發現你深邃的到達
拔起一蔸春天的青菜
拔起一蔸春天的青菜
手上沾滿泥土的沉默
還有早晨鮮嫩的露水和霧
女兒比空氣更純的眼光
這是一個好得發亮的星期天
青山在我們面前站著
和風不厭其煩地
尋出藏在樹叢深處的野花
像女兒一樣快活可愛
落在陽光的懷抱里
搓著滿手的泥土
撫摸我情感中最痛愛的部分
冬天泥土裸著
讓嚴寒一遍一遍碾過
到了春天總是把臉面
全部給了花草樹木
甚至一顆這么簡單的青菜
艱難的春天
什么花啊你躲在這里
為誰秘秘密密地開
大大咧咧孤孤單單地開
矮矮薄薄的輕輕易易的小花瓣
用一副精精神神的模樣
冷卻的黃土謊言般的砂石
滑頭的小草陽光小聲小調
光顧的風雨皮笑肉不笑
開吧開吧你主張的開我偶然發現的開
我無權打擾你的開我也不能幫你開
讓我用很熱的準備來保持你
當時你是那樣飛來我的身邊
一聲很短的笑容把歲月拉得很長
我知道自己開始了命運
卻從沒放棄奢求和遵守
比如某一點響動我也懷疑
是你精心布置的暗示那樣
我知道我的心可能消化我
卻不能消化一個花朵
我只有用很熱的準備來保持你
就像固守一幀春照一頁陽光
窗外的水杉樹
親愛相伴不盡的火焰
在這寒風無度的冬日里
你閃電的身影把我的血
總是一段段吹暖
四季過去不見開出過鮮花
黃綠兩種語言交替陳述歲月
眼神和思索埋在最深的信念里
不舍晝夜以生長逼近陽光
我的珍愛天天從疼痛出發
親愛相伴沉默是最幸福的
詩人的心太年輕容易走失
原因總是挺不住一朵語言
故鄉和我的親人們
一半樓房一半平房的山村
每個屋檐都掛著一串日子
早上打開晚上收攏
不管是一雙怎樣的手
都不忘記從不怠慢
笑臉平凡得像一片片綠葉
生活一般敞開心情
下雨的日子低著頭打牌
認真得似在消化一件往事
任何一家的變故風都知道
從光合作用里認識真理
只有農作物叫得動勞動的名字
假設是最不喜歡的話題
因此我在外流浪多年
冬夜
冥色無邊浩瀚的大黑
沒有母體的大黑喧囂的大黑
肆無忌憚地放縱的大黑
是誰把冬夜推倒在蹂躪里
我心上的人兒你在何方
是什么讓你頂住這下沉的世界
我知道你只適合陽光的照料
你的愛只能養活一鐮孤獨的月
我要告訴你瘋狂是崩潰的坍塌聲
你看你看你的后面
雖然有黑色的苦痛擊打
而你的前面 廣大的花朵正在路上
花朵和它的指導
疼痛的花朵一如既往的花朵
年年反復的花朵春天
你滿腹的心語是否用花朵說出
我看見花朵把日子一個個翻開
芬芳一般在大地上奔跑
死寂了一冬的笑容展開了人間
這是一些怎樣的花朵啊
張嘴是歌閉唇是果
把個世界含在口中
花朵用自己到達果實的事實
一年年反復指導我們
從幼稚到成熟在夢想里現實下來
我所知道的美麗
不稼不穡的天使
心領神會的對應物
發現比存在更難的客觀現實
當它如同天空或者如同水珠
不經意滑落在心靈的時候
詫異認定一連串的確證程序
讓我們成為它著火的倒影
然后用一首歌收藏它復制它再版它
可悲的是往往破譯的美麗
膺品比真品還要真實
最后
總想讓那只晦暗的月亮
在明媚的大海和大海的心上成為
總想讓這場彎曲山巔的大風
在邪惡拙劣的表演里成為
總想讓這叢無奈荊棘的陰影
在通往天堂和愛情的路上成為
否則就讓我的災難傷感苦痛夢幻恥辱
甚至死亡在人類的歷史上成為
用花朵的一半送你
冬天虛弱的土地 貧血的情愫
蒼白在風煙散盡的日子
比一場預示的飛雪還要清涼
天地 無比靜止的憂傷
語言的凍瘡生長在嘴角
現在 無疑最該做的事情
就是采一朵記憶里燃燒的花
分手前你最痛的那朵
似血再燦爛一次陋似神再鮮艷一次
用情節紫色的祝福送你
應該如何到達你
從蒼茫的身邊摘一段黃色
做一襲魂靈的衣衫
掩住精神上曾經痊愈的斑影
從飛翔的鳥鳴里竊一聲歌唱
做音符里最興奮的那腔上升
為年輕的心找到熱血的指引
從江河的狂奔里摘一粒激越
融卻偏見消化愁苦妒忌
做一個最早最干凈的人
我知道除了美好和圣潔
一切都無法到達你——愛情
時間發表在鐘表上
如果要列舉世界上最大的分割
最小的分割 最準確的分割
最負責又最不負責的分割 最匆忙的分割
最緩慢最無情無義的分割
除了你 我還能說出誰來
原來我的命運就是這樣分割的
即使生命傳導阻滯甚至死亡
都是你將我推上去的
仔細一想來 你又和誰討價還價
或者慈愛地流長論短過
責任編輯:阿 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