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上兩代人樸素美的觀念,如何穿衣成了新問題
德國金融城法蘭克福郊區有一個湖,名字很美:天鵝湖。湖邊自然的分了兩個區,一個叫FKK-意指天體文化區,因為相當一部分務實的德國人崇尚自然。本來歐洲除南部以外,夏季苦短,溫度不甚高,連空調,電扇都派不上用場(今年夏季例外)。那么夏季到來,當然要全部身心沐浴陽光,不希望有任何遮擋。另外一部分德國人則重視傳統,偏于保守,反對天體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久而久之,兩部分人居然形成了兩個各不相干的兩大景觀。
1980年代中期,某日,某代表團慕名而至,卻又其情怯怯:德國人的一絲不茍世界知名,如果走錯場子,會貽笑大方。因為天體浴者要求平等。不愿被“衣冠禽獸者”免費“觀光”。而傳統派當然也見不得裸體者入侵挑逗,敗壞風俗。謹慎的代表團特意請粗通德語者靦腆地詢問兩個浴場各在何方。經過短暫的爭論,代表團選擇了加入天體派,以大飽眼福。既然出國,要看國內看不到的。不知是指路者惡作劇還是語言誤會,代表團將西裝,內衣褲暫存面包車里,全團昂首闊步,一絲不掛地進入森林環繞的浴場時,才發現陰錯陽差,此乃傳統浴場。慌忙擇路而逃,狼狽不堪。
細心的讀者會發現,這是一個“著裝過度與不得體”的典型而極端的案例。去旅游區,大可不必西裝革履,傳統泳區,一絲不掛,當然不得體。生活中,我們常在兩者之間舉棋不定。
中國是個服裝大國,亦是服裝古國。西方幾十年來連衣裙流行,其實早在公元前11世紀,周朝,宮殿里的宮女即著“翟衣”,所穿裙子也。唐朝遺物刻畫的婦女著裝寬松肥大,雍容典雅。詩人白居易的詩句:時世妝,時世妝,出自城中傳四方。生動地描繪了人們當時自上而下,自城里向城外傳播時尚的現象。“胡服騎射”的典故則反映了外來文化對人們服裝的影響。17世紀后,隨著清兵入關,旗袍馬褂不顧漢人抵制,風行天下。到了晚清,穿衣服,照舊講究。滿清貴族流傳著“三輩子學吃,五輩子學穿”的格言。1911年辛亥革命之后,中國服裝依然五花八門,博采眾長。1949年之后,革命與均貧富的思想使得人們懼怕特殊,主張樸素。幾十年間,幾億人民,居然無色彩,被稱為藍蟻國家,灰衣社會。
改革開放之后,服裝出口帶動了內銷及對時尚的追求,各種名牌服裝輕而易舉地進入了尋常百姓家。面對著上兩代人樸素美的觀念,如何穿衣成了新問題。著裝不得體,往小里說是個人修養、眼界、生活圈子問題;往大里說,也是國際商業觀念、商務規則的要求;更有甚者,穿著不當會被他人理解成輕視與怠慢,此時如何穿著已經不再是個人的私事了。
出行,出國甚易著裝過度:出國人員發制裝費。出門要體面,這是溶在血液中的信念。常見國際航線上,外國風景區里,中國代表團西裝革履。長途旅行,或躺或靠,衣服折皺。風景區游覽,不得放松。此乃著裝過度。筆者親身經歷:一次大型國際會議,部長云集,名流滿目。當晚集會,未看通知,不知是瀟灑便裝(smart and casual)聚會,想當然地穿晚禮服前往。見到與會者的裝束,大吃一驚。路遠,無法回酒店更衣。看到人們異樣的目光,有如芒刺在背,與赤身裸體竟有異曲同工之不妙。那個滋味至今難忘。急中生智,摘下蝴蝶結,去掉袖扣;解開襯衣最上邊兩個扣子,脫下外衣拿在手上,好不容易找回感覺。
著裝不得體是個常犯的錯誤。正式的晚宴,請帖上往往標出:正裝(Formal)。其實,婚喪嫁娶,重要儀式,音樂晚會,簽約典禮都離不開正裝,我們穿衣有時太隨便了。
著裝有必要找顧問:顧問可是家人,朋友,秘書助手,也可以找專業人士。國外的MBA(工商管理碩士)有一節課,叫做著裝與色彩搭配。專家手持各色綢巾與君之皮膚比較,找出最適合你的顏色。襯衣,領帶與西裝的搭配,大有學問。 著裝既要考慮場合的共性,又要張揚個性。我始終認為:與眾不同就是美。穿衣打扮,最高境界當然是“士中之俊”。■(作者系聯合國項目專家,多家跨國公司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