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增加中等收入者人數,建設合理的社會結構,我們面臨著艱巨的任務。包括保護私人產權、維護社會公正,打破戶籍制度,推進中國城市化進程;發展公共教育,盡快普及12年制義務教育;發展民營經濟,讓民企與國企、外企平等競爭;大力發展中小企業;打破壟斷,放開行業準入;大力發展各種中介組織,鼓勵職業人員規范化發展,等等。
擴大中等收入者的目標與調節貧富差距是并行不悖的。克服收入差距過大,并不是要擾亂市場機制在初次分配中促進效率提高的功能,回到平均主義、吃大鍋飯的老路上去,而是要正確發揮政府在收入再分配上的有效功能。政府在收入再分配上的功能主要是通過稅收和轉移支付這兩個途徑來實現的。稅收的主要對象是高收入群體,轉移支付的主要對象是低收入群體。政府通過這兩個手段進行的收入再分配,發揮的是縮小收入差距的功能,通俗地說,起的是“抽肥補瘦”的作用。換言之,政府通過收入再分配功能,不僅能抑制高收入群體的膨脹,而且能使低收入群體中的一部分人進入中收入群體。可見,政府的收入再分配功能在壯大中收入群體中起著不可忽視的作用。
當然,在實踐中發揮政府的再分配功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例如,人們都知道個人所得稅對調節高收入群體和低收入群體之間的差距起著重要的作用。但這要有一個前提,即要實行累進稅率,即收入越高的人要繳納更高比例的稅;而實行累進稅率又要有一個前提,即收入要有足夠的透明度。但我國目前收入的透明度還不夠高,從而限制了累進稅率在收入再分配上的效果。就以利息稅來說,由于存款實名制還不完備,我國目前還只能實行比例稅率,而不是累進稅率,即對所有的存款都征收20%的利息稅。應該說,這種征收辦法也是不完備的,具有過渡性。因為這種辦法不能起縮小貧富差距的作用。
再如,政府的收入再分配政策在調節城鄉收入差距方面也具有重要的作用。我國城鄉收入差距擴大是多種因素造成的。既有二元經濟結構造成的后果,又有計劃經濟時代把農業的剩余轉化為工業化的資金所造成的后果。但為什么城鄉收入的差距一直呈擴大的趨勢,至今這種差距甚至超過了改革開放初期的程度呢?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據學者研究,我國加入世貿組織以后,外部因素將使城鄉收入差距進一步擴大,這又是要我們去應對的一個新問題。有的學者認為,我們應該從向農業索取剩余的政策改變為對農業進行反哺的政策。這當然是一個大政策。看來,如果在政策上沒有大的動作,要扭轉城鄉收入差距擴大的趨勢是非常困難的。進一步來說,如果城鄉收入差距繼續如此之大,在全國范圍內對中等收入群體的內涵加以界定都很困難,而只能分別就城市或鄉村甚至更小的范圍來確定中等收入的標準。可見,要在全國范圍內實現擴大中等收入者的比重,是一件任重道遠的事情。
壯大中等收入群體是一個很好的目標,但從我國目前的實際情況來看,是一個長期才能實現的目標。迄今為止,我們還沒有找到一個收入差距(特別是城鄉收入差距)從擴大到穩定乃至縮小的轉折點。能不能像人口問題的研究那樣,找到一個從增長到穩定乃至有所縮小的轉折點呢?看來,收入差距的這個轉折點,也是壯大中等收入群體的一個轉折點。
中國內地是差距過大與差距過小兩種現象并存。那么,為什么會出現這兩種極端相反的現象呢?我們可以從市場轉型的角度加以解釋。20年來,中國社會的最大變化就是引入了市場機制。應該說,我國居民收入差距、貧富差距的擴大是市場轉型的一種副產品。市場奉行的是優勝劣汰的競爭原則,競爭導致了勝者與敗者之間的分化,收入上的分化、貧富差距的擴大就是此種分化的一種表現形式。對于市場轉型導致的貧富分化的解釋,國際上比較流行的是倒“U”型曲線理論。其實,倒“U”型曲線與其說是一種理論,不如說是對于各國市場轉型狀況的描述。在市場轉型過程中,貧富差距的變化是有規律的,市場轉型的初期,貧富差距會急劇上升,而當市場轉型完成后,隨著市場體制的健全,貧富差距又會有較大的下降。當然,這種下降不是自然發生的,它是與市場相配套的體制完善的結果。比較重要的配套體制有:建立社會保障體制,對貧困者、低收入者予以救濟;完善個人所得稅制度,對高收入者收取高額累進稅以及廉政和反貪對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