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活中最強烈的告別,
不是對哪一個人,
對哪一個身邊的朋友,
而是告別一個時代。
你深深體會到你的成長,
你深深地去感受到
你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年紀的你,
你需要開始面對新的生活。
——摘自 黃磊《十七樓的幻想》
第一次聽見黃磊唱歌,是在念初中的時候了。那時候喜歡極了那盤叫做《邊走邊唱》的磁帶,可以放在walkman里面翻來倒去地聽。那時候,黃磊的歌聲有點兒略顯平淡,卻很清澈,緩緩的旋律干凈也帶著些傷感。照片也染上了黃黃的懷舊的顏色,鏡頭里的黃磊長發(fā)飄飄地走過外白渡橋的時候,似乎再堅硬的鋼鐵也開始變得溫暖而惆悵起來——大概是那樣的氛圍正好迎合了少年的心情,或許就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意境吧。梔子花開在那個屬于少年的夏天里,木吉他的旋律柔柔地襯和著一個陶醉在詩意里的聲音,暢想著許多暢想,關于愛情,關于理想,關于生命,關于年華……
然而光陰荏苒,年華似水,轉(zhuǎn)眼已經(jīng)7年了。
在7年里,一個人可以做許多事情。譬如黃磊,他念完了書然后開始教書,他演戲,然后嘗試做導演,他唱歌,他寫劇本,然后寫書。
在7年里,一個人也必須經(jīng)歷長大。然而黃磊說,當一個人開始準備自己要長大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長完了。
黃磊的第四張專輯的名字叫《似水年華》,就像普魯斯特在他的煌煌巨著里描寫著一個人全部的瑣碎的記憶,任何東西經(jīng)過歲月的蕩滌,都會變得意義非凡起來。
從《邊走邊唱》,到《我想我是海》,到《等等等等》,再到《似水年華》,簽約豐華已經(jīng)八年的黃磊,實在不能算是個盛產(chǎn)的歌手,然而,這些專輯的名字里,似乎也在潛移默化地訴說著變化,從懵懂到些許的輕狂,到耐心地等到,以及最終的透徹和澄明。
黃磊說他其實不愛唱歌,也幾乎從來不聽流行音樂,對于音樂的愛好也完全是局限于古典音樂。但是,不愛唱歌的黃磊的每一張專輯,都會讓人印象深刻,因為,他的音樂里頭,總是飄蕩著一種濃濃的人文氣質(zhì)。
當電視劇《似水年華》在電視臺熱播的時候,黃磊一下子多了兩張和它有關的音樂專輯。《似水年華》的電視劇配樂全選集,以及收錄了《似水年華》主題歌插曲的個人同名專輯。突然發(fā)現(xiàn),跟黃磊有關的影視作品,總是也會有很好聽的音樂,譬如《人間四月天》、譬如《橘子紅了》,又譬如現(xiàn)在的《似水年華》。黃磊說,不是巧合,只是因為他覺得既然做了,就應該把每一個細節(jié)做好,包括音樂。
《似水年華》的音樂專輯,很純粹的音樂,用各種各樣的儒雅的樂器演繹著悠悠然的旋律,淺淺地緩緩地就好像烏鎮(zhèn)的河道里流淌著的水。當在音樂中回味著在那個古樸而寧靜的水鄉(xiāng)小鎮(zhèn)里童話般的故事的時候,黃磊隨意的說話聲也許會帶來一點點意外的驚喜。黃磊說,那些話都是隨意說的,只是那些隨意里面,卻有一個思想著的年輕人。
《似水年華》是黃磊自己寫的第一個劇本。問黃磊平時不拍戲,不上課的時候都會做些什么,他說那就窩在17樓的家里不出門,寫劇本。他想象著要編織一個在現(xiàn)代的屬于世外桃源的童話故事。于是,就有了文,有了英,有了默默。而做導演也是他積聚了很久的一個夢想了,過了而立之年的黃磊,在生命的似水年華里一點一點豐富著自己。
黃磊的身上也許真的有很多文人的氣質(zhì)。從前采訪過黃磊的老師講,7年前他第一次做唱片宣傳的時候,說話就好像在念詩。所以,在《人間四月天》里扮演徐志摩,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了,那個角色,也變成了黃磊自己的最愛。
停下來的時候,他自己也會寫些東西,那些紙片上的文字,后來變成了一本書,名字叫做《十七樓的幻想》。黃磊說,寫東西的習慣由來已久了,連書中的那個序也是老早就醞釀好了的,只是沒有想到那么早就可以出自己的書,也許,對黃磊來說,有點兒太快。32歲的黃磊竟然不會用電腦打字,他的所有的文字都是用筆在紙上一筆一筆寫出來的,他也有很多奇怪的癖好,就好像常年吃素,就好像向往歸隱山林。他的生活就是這樣,他說,自己就好像一個生活在都市里的農(nóng)民一樣。
但其實,這些都十分符合印象里已經(jīng)塑造起來的黃磊,幾年前長發(fā)飄飄抒情的憂郁少年,如今剪了短發(fā),干凈而儒雅的文藝青年,活得有點兒像童話。
然而坐在華亭賓館15層的房間里那個真實的黃磊,有時候卻會有點兒偏離這個印象里的他,反而變得生動而真實起來。
采訪的時候,他會一直偷看對面萬體館門前的球場里打球的孩子們,告訴我們他現(xiàn)在也迷上了籃球,恨不得馬上下去露上一手。書商拿來了一疊黃磊的書要簽名,一邊寫一邊卻嘀咕著為什么名字寫多了就越來越不像自己的。周圍的人都大笑,唯有黃磊還是一臉無辜。黃磊也喜歡把穿著球鞋的腳蹺到椅子上面,那樣坐會舒服很多。他說他念書時候討厭的課統(tǒng)統(tǒng)是文科類的,差點兒就顛覆了印象里那個文學青年的形象,可是黃磊說,那時候讀到的語文都不是真正的文學,反而是壓抑了對文學的喜愛,想想的確也很有道理。當老師,上慣了課的黃磊喜歡把采訪也叫做上課,“下課”后的話卻要比上課時多上很多,拉著記者不要采訪,要聊天。問起他的心臟病,他卻口口聲聲說自己身體沒病,健康著呢,只是偶爾心臟會不老實而已。
回到家后,一邊聽黃磊的音樂一邊看他的《十七樓的幻想》,突然,黃磊還是變回了印象里認識的那個黃磊。聽他在《似水年華》的音樂背景里說話,其實,黃磊說的話還是像詩一樣,童年,初戀,生與死,所有的東西都變成了詩一樣的語言,和詩一樣的音樂應和著。年華可以似水,回憶就變得珍貴,在黃磊的眼睛里,最好的是童年,最快樂的也是童年。所以,他像普魯斯特那樣,追憶似水年華。
“我不知道才華有多大,但我知道心血有多少。我希望一個人做事起碼做到,我不去炫耀我的才華,但要付出自己的心血。”
然而黃磊說,自己是永遠沒有打算的,一旦打算下一步要做什么,做不到了,就會失望透頂。
有一點疑惑了,到底,黃磊應該是一個什么樣子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