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費玉清的聊天是在南京西路上金門飯店二樓的咖啡廳里面。寬大的鑲著考究的木頭邊框的老式玻璃窗外是人民廣場的現代化的簡潔和干凈,寫字樓的玻璃幕墻把太陽的光芒投射在咖啡廳的小小一角,聚攏的光讓這個下午變得柔和起來,遙遙的,還可以看見白色通透的大劇院那個船型的屋頂,那是坐在我面前的這個歌手即將放歌的地方。9月末的上海的午后,有干凈湛藍的天空,以及淡淡的陽光。費玉清說,真是喜歡這樣的天氣,這樣的上海。
他還是和演出的時候一樣,穿著幾十年來不變的老款西裝,梳著也是幾十年不變的發型,看上去倒是有那種老派男人的溫文爾雅。想起他和蔡琴共同演繹過的那些老上海的歌,以及那張《情系百樂門》的專輯來,感覺費玉清是很適合這樣一個懷舊氣息甚濃的咖啡廳的。門口石頭砌成的臺階一直通往一扇精致厚實的旋轉木門,轉來轉去門里門外,仿佛就是時光的流逝,是兩個不同的世界。突發奇想,也許在大劇院聽完費玉清唱歌的人們,也應該順道步行至此,應著這大半個世紀前的雕花天花板和真皮座椅回味著歌聲,來懷舊一番。
費玉清講,這次的演唱會已經是他第三次在上海大劇院登臺演出了。這一次和前兩次相比,意義更加不同,因為作為一名臺灣流行音樂的歌者,費玉清是第一個能夠在大劇院舉辦個人演唱會的。喜歡大劇院的費玉清,也把這樣的機會看成是一種榮耀。“大劇院有很好的音響條件,而我的演唱會,還準備了額外的音響設備。”對音響格外挑剔的費玉清也帶上了他的那個總重量有27公斤價值一萬美元的寶貝麥克風——據說,費玉清是全亞洲第一個得到德國著名音響廠商Sennheiser贊助的歌手,和他有同樣待遇的歌手是Sting、惠特尼·休斯曼等等。“這樣的麥克風對歌手的聲音的要求其實是很高的,一般的歌手掌握不好就達不到效果,反而會弄巧成拙。”費玉清的經紀人跟我們解釋到,“而他的聲音,尤其是高音比分,是細膩委婉的,所以用這樣的麥克風襯托出來,就有更好的效果。”
在演唱會的聲音要求上,費玉清是精益求精的。和年輕的流行歌手不同,他可以許多年來演出都穿著同樣款式的衣服,他可以理著同樣的發型,他可以不要華美的舞臺修飾,但是,他對歌曲的要求之高幾乎超過了我們的想象——每一次,他都會唱不同的歌,而每一首歌,他都會演繹得極其認真。常常聽說不少歌手在開演唱會之前都要拼命的去記歌詞,可是費玉清說,他腦海中儲備著的歌,可以連續換十檔、八檔演唱會都不成問題。聊天的時候,他可以時不時就唱出一首歌來,有時候是自己的歌,有時候是別的歌手的歌,句句歌詞都清清楚楚,難以置信的同時也真是叫人慨嘆,這也是一個一流的歌手所需要的過人的記憶力。
作為華語歌壇一個長盛不衰的歌手,費玉清已經唱了二十幾年了,這樣的資歷和他的市場號召力也讓大劇院感到合作非常愉悅。一邊的經紀人笑著說,開始的時候,他們還不放心隔三差五就要打電話去大劇院問出票的情況,問到后來大劇院的工作人員都笑了,讓他們放心,因為在上海,費玉清的名字也就是票房的保證。
跟周杰倫、F4一樣,費玉清也有著許多屬于他自己的歌迷和擁護者。費玉清說,他喜歡看到那些穿著旗袍的太太挽著丈夫,領著孩子,一家大小來聽他的歌。他也喜歡他的歌迷習慣用一種含蓄而默默的方式來表達他們的情感,他們的好惡。也許,他們是不會在他唱歌的時候尖聲歡呼,但是他們可以靜靜地聆聽,然后走到你的跟前,告訴你他們心里的那種情緒;也許,他們都已經上了一點年紀,他們來聽費玉清唱歌,是在懷念他們的青春往昔,歲月往往就是在歌聲里沉淀的,浸潤在那些年代久遠的曼妙的旋律和歌詞中。
在臺灣,費玉清有自己主持的節目,是一檔介紹歌手和新歌的音樂節目。“只要是我邀請的歌手,再忙也會來錄我的節目。”費玉清說到這里的時候臉上蕩漾著些許得意。因為作為一個資歷豐富的歌手,費玉清知道年輕的歌手們想說什么,他也可以在節目里把他們的歌一首一首模仿得惟妙惟肖,毫不生硬。據說,在臺灣的演藝圈里,費玉清人緣好得出名,二十幾年來的演藝生涯,卻沒有結下任何仇家,這在紛紛擾擾的演藝圈里似乎也是頗為難得的事情了。
費玉清說起大哥張菲也是非常的自豪。大哥的節目在臺灣仍舊是收視率的冠軍,而他的唱片往往銷量領先,費玉清笑著說,這樣的成績也算得上是家族的一個奇跡了吧。大哥不用錄節目的時候喜歡去釣魚,有時候他開著車回來,后備箱里放了滿滿一箱的鮮魚,費玉清說開始大家都懷疑他是買來的,后來親眼所見才知道他釣魚有自己的一套。大哥總是不舍得離開臺北,他習慣了自己的生活方式,而對于費玉清來說,他喜歡唱歌,他也喜歡把歌聲帶到全球的各個地方。
大劇院的演出只是費玉清全球個人巡演的一站,他會去很多地方唱,最后一場是在加拿大。為了唱歌,有時候不得不做一個空中飛人,成天就在各地飛來飛去。費玉清說,他只是喜歡在演藝圈里做一個單一作業的人,也許,和演藝有關的東西都會喜歡,卻永遠不會去考慮其他的賺錢方式。
十八九歲的時候開始唱歌,唱起那些歌的時候,有一種少年老成的感覺。二十幾年后,還是喜歡唱歌,那種少年老成變成了真正的成熟。說起十幾二十年,甚至更多年以前的老歌的時候,費玉清滿是欣喜,他喜歡一遍一遍地念叨著那些歌詞,像詩人在吟詩一樣的,反復咀嚼回味著歌詞里面的韻味。只要是唱歌的時候,他就很容易能找到歌里的那種意境,把歌的韻味唱到極致。
竊以為這樣意境是需要精致得不得了的生活才得以營造出來的,然而費玉清卻說,他的生活卻平淡到致極。歌是歌,生活是生活。在音樂里,愛舊上海十里洋場的風情萬種,生活里,卻只是個看破了一切又笑面一切的平凡人。參透了生活的灰色,仿佛看透了塵世的豁然,卻以一種積極愉悅的心情生活,并且記得要善待自己——砌一壺茶,唱一首歌,快樂就如此簡單。坐在半個多世紀前筑就的華美的咖啡廳里面,聽見費玉清說,一切都是過往,唯有音樂在感動中,是最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