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網上的文字浩如煙海,該出名的人還是不會漏掉,比如一個叫木子美的人,靠了朋友的口口相傳,使我這種不太逛網的人也知道了她的大名。有一篇批評她的文章說,她是個私生活不加節制的女人,不僅如此,她還將這些經歷毫無禁忌地公諸于網絡,甚至把那些與她有關系的男人人名也如實寫出。做人做事可謂大膽瘋狂之極。這個木子美還有個筆名,叫醬子,用醬子為筆名寫的采訪類文章,我看了一些,有特點,卻不足以使她脫穎而出,她似乎只有在性和私生活的題材上,顯出她的鋒利。和她一比,那些同樣以情色文字在網上橫行的人其實是不值一提的。所以也有人夸獎木子美,說她是“用真人的硬度擯棄那些浮在表面的人情世故和矯情?!蹦翘煳业呐笥堰€同時介紹我去看一個叫步步的女孩寫的樂評專欄,說她比25歲的木子美小兩歲,更厲害。但是我看了這個步步的文字,實在很普通。她不過是把標題做成帶色的,以此招徠點擊率,比如《和你第一次上床,我要扭捏得像個處女》,《將性進行到底,打死我也不從良》。更露骨的標題我在這里就不列舉了,因為點開她的文章,你會知道沒有什么不妥,不外是組合了各種帶色的資訊為靶子,以靶子中最惹火的為標題,再以帶色的嘲罵顯示自己的正確立場和道德傾向。這種似是而非的技巧在當今流行的段子里被廣泛地運用著,利用人們對某些詞語的想象故意把你往岔路上引,你以為她誓死不從良是什么意思?并非堅決從妓,而是因為她還沒有賣,談不上從良。步步和木子美,大概都有借“網上妓女”之罵名而走紅的動機和效果,步步因為不出賣隱私,她還有資格罵一罵木子美,但是木子美的文字倒是比她耐看得多。
木子美有些篇章,讓我想起王小波在《黃金時代》描寫的斗破鞋的篇章,二者有異曲同工之妙。比如她寫一個偽藝術家“大叔”給她拍有傷風化的三級寫真,“大叔不外乎要借助鏡頭扒光一個女人的衣服,但他既然可以做得如此隔靴搔癢,我又何嘗不可掩耳盜鈴?!迸耐炅?,她漠然穿上衣服,然后她寫道:“希望大叔了解,借藝術名義搞文藝女青年的時代過去了。要么搞藝術,要么搞女人。亂搞是不可以的……雖然在無知年代,也曾經很崇尚被男人借著藝術名義搞一搞。但木子美不能兩次踏上同一列‘周漁的火車’?!狈浅@涓械目瘫?。
木子美還會對數字有這樣的感覺:“主頁點擊數:40000 ,看到這么整齊的零,感動。”“48804如果去掉0,就是4884;如果去掉0,再把門打開,就是8448。怎么也不可能是8848,我的珠峰?!?說不清她是否在用一些詩意的雙關語,有意無意暗示對性的想象,這些想象并不骯臟,表明她對于性的態度多少超越了步步的功利觀念。也說明在一片喧嘩與炒作的表面熱鬧之下,在一邊挨罵一邊享受點擊數上升的動機驅動中,木子美尚未丟失她的健康。
不過她被人編排得實在夠嗆。雖說她打破禁忌有時也是為了使自己的批判抄個不軌的近道以便來得更直接,可是正如她自己寫的:“如果你希望我無所禁忌,我會比想像中更無所禁忌?!蹦切└羲娜艘脖人胂蟮酶鼰o所禁忌??吹竭@些誤解,我雖然替木子美感到有點不平,也只能對她說一聲“活該”了。即便她的寫作動機中具有良善的一面,可是在大眾傳播中,永遠是邪惡的那一面腿伸得更長,跑得更快。木子美和步步,都在利用邪惡的速度實現成名的原始積累,又如何能阻止人們對她們報以邪惡的理解?而人們對步步的誤解,點開文章就可以解除了,對木子美的誤解,時間就要比較長了,且看木子美支撐到哪天,支不住的話,反正她名也出了,鬧騰幾個月就該回歸做淑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