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哪個政府會允許重蹈20世紀30年代的大蕭條,這是一個向上的螺旋。世界宏觀經濟的問題是切實存在的,但它們不會導致另一場大蕭條——這主要是因為決策者們記得曾爆發過大蕭條。我們需要一場不會徹底揚棄前人成果、但能消除其天生缺陷的革命
70多年前的大蕭條將約翰·梅納德·凱恩斯推到了經濟思想的前沿。凱恩斯主義的主要觀點是:由于投資者的狂熱與喜好,或因為商人“活力”的變化,或因為價格下跌破壞了金融系統,私人投資支出具有與生俱來的不穩定性。
凱恩斯主義者認為,謹慎的貨幣政策——央行提高或下調利率以減少私人投資支出的波動——可能與穩定經濟的目標適得其反。但他們也認為,政府必須直接干預,通過擴張性的貨幣政策,使總體經濟投資水平保持穩定。他們相信,此類政策能驅除大蕭條時期出現的大規模普遍失業的幽靈,有效保證接近充分的就業。
凱恩斯主義者預見到,接近充分的就業會增加通貨膨脹的危險。畢竟,如果高失業率即將出現時政府會刺激支出,工人和工會為什么要控制其工資要求呢?高工資要求的一個重大抑制因素——失業率上升時對被解雇的擔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什么?
對于第一代1945年后出生的人來說,普遍的答案是:組合主義社會民主。工會會接受政府提出的控制加薪的請求,而政府則會接受工會提出的公共開支及社會保險方面的要求。凱恩斯主義斷言,大蕭條那樣的情況將一去不復返。但是,它解決潛行通貨膨脹的方法卻是臨時性的,并已于20世紀70年代徹底失敗。20世紀70年代主要工業化國家爆發通貨膨脹后,世界工業中心的主流經濟學思想變為“準貨幣主義”。
米爾頓·弗里德曼的勝利并沒有凱恩斯主義那樣徹底。不過,20世紀80年代中葉,世界各地的決策者均贊成以下主張:
● 中央銀行對其保持長期價格穩定的承諾必須言而有信。
● 中央銀行必須承認,平均失業率水平并非由周期性因素,而是由“結構性”因素決定,他們無權解決。
● 公布并努力維持貨幣供應量增長目標會使央行易于傳達其主要意圖和獲得信任,并使外人可以藉此判斷出合理的政策是否確實得到遵循。
貨幣主義是凱恩斯主義的鏡像。它同樣斷言,20世紀70年代那樣的通貨膨脹永不會再現。但它未能解決西歐的結構性失業問題。過去15年的情況表明,就像凱恩斯主義的處方無力處理通貨膨脹挑戰一樣,貨幣主義也無力解決在公司和銀行大量舉債經營情況下價格下跌的挑戰。
20世紀70年代及80年代初,許多人(我是其一)把社會民主制度無法控制通脹的情況歸咎于決策失誤。政客們不理解擴大社會保險是限制工資不可避免的代價,而工會領袖則不理解,如果組合主義社會民主不控制通貨膨脹,政治力量將右轉,高失業率將被用來抑制通脹。
今天,許多人把當今世界主要工業國家令人擔心的經濟狀況——10多年前日本的經濟停滯及通縮,德國的通縮和衰退——歸咎于其他錯誤決策。日本和歐洲央行的銀行家下調利率的力度不夠大,速度不夠快,金融業監管機構對投機性貸款的劇增視而不見,政客們不愿充分擴張貨幣政策。
但是,不要期望政客和央行行長們總是能做出好決策:好政策必須是——即使管理者短視,考慮不周,政策仍能貫徹落實。20世紀70年代的通脹是凱恩斯主義政治經濟注定會出現的敗筆。20世紀80年代初以來,左右著世界主要工業化國家宏觀經濟政策的準貨幣主義正統學說,則注定無法解決威脅日本、歐洲,可能還有美國的通貨緊縮以及潛在產出與實際產出之間的長期巨大缺口。
我們周而復始,但并不是循環:沒有哪個政府會允許重蹈20世紀30年代那種清償能力崩潰,或銀行和公司大規模破產將整個金融系統置于危險境地的情況。這是一個向上的螺旋。世界宏觀經濟的問題是切實存在的,但它們不會導致另一場大蕭條——這主要是因為決策者們記得曾爆發過大蕭條。我們需要像凱恩斯主義和準貨幣主義那樣的決策革命,一場不會徹底揚棄前人成果,但能消除其天生缺陷的革命。
這種革命會來自何處?美國聯邦儲備局理事本·伯納克(Ben Bernanke)窮其一生研究資產價格,以及在困難情況下央行不應僅局限于采取短期公開市場操作的必要性。或許,下一場革命將出自這里。他認為,銀行應嘗試諸如為主要長期債券價格設定底價等事情。這是伯納克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