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歐盟擴容已導致分歧進一步擴大,近期內它們不可能成功地以一個聲音說話。以此來看,俄羅斯與法國和德國聯手抗衡美國是一個錯誤
雖已事過境遷,但以美國為首的聯軍對伊拉克的入侵以及使人對當今國際體系的作用表示懷疑。盡管美國可能并未完全達到其在伊拉克的目標,但這場戰爭顯然已確認并鞏固了其全球霸主的地位。俄羅斯應如何應對?其利益何在,其領導人應采取何種政策?特別是,面對著歐美之間初露端倪的對抗,俄羅斯應如何確定其立場?
伊拉克危機暴露出美國與西歐之間在政治文化、道德規范、國際政治以及軍事力量的作用等問題上的巨大差異。這些差異難以削弱建立在共同的價值觀和利益基礎上的跨大西洋聯盟,但它們必然會平添競爭因素(包括對俄羅斯和中國的拉攏)。
伊拉克戰爭也暴露出歐盟外交及國防政策所處的臨界狀態。讓歐洲以一個聲音說話的企圖顯然已告敗。考慮到歐盟擴容已導致分歧進一步擴大,近期內它們不可能成功地以一個聲音說話。此外,隨著與美國對抗的加劇,華盛頓可能會采取行動,阻撓歐盟外交及國防政策的統一。沒有此類共同政策,在可預見的將來,歐盟及其主要成員在世界上仍將是位居第二的聯盟。
以此來看,俄羅斯與法國和德國聯手抗衡美國是一個錯誤。這并沒有像蘇聯時期我們與第三世界站在一邊抗衡美歐那樣糟糕,但它仍然不符合俄羅斯的長遠利益。
法國正在通過傷害或羞辱美國,追求提高其國家聲望的戴高樂主義目標。德國總理并沒有被歐洲目標所推動,而是利用反對伊拉克戰爭的立場來處理其國內問題:政府的軟弱及大多數德國人的和平愿望。
努力保留輝煌的痕跡可能是個值得追求的目標,或許法國作為一個比俄羅斯富裕的國家,有能力追求這些目標。但俄羅斯人是否真的愿以我們這個經濟頹敗的國家的長遠利益為代價,滿足其虛榮心?
歐洲外交政策的目標之一,一直是防止俄羅斯與美國過分親近。然而,良好的美俄關系卻可能增強兩國特別是俄羅斯的地位。一些俄羅斯人——對更為開放的體系心懷恐懼的傳統左翼分子及腐敗官僚——沉湎于反美言論中。但對于能從與世界頭號經濟及政治大國的聯系中受益的俄羅斯來說,反美并不理智。
當然,與歐洲保持良好關系,特別是經濟聯系、人員交流及社會往來關系,是俄羅斯的優先之一。與歐盟主要成員進行積極的外交接觸也會使俄羅斯從中受益。但與歐盟建立外交和安全政策戰略聯盟仍不切實際,而且是徒勞的。在這方面,歐盟極可能會更弱,而非更強。如果俄羅斯設法恢復并維持與美國的特殊關系時,歐洲將不可避免地會淪為次優地位。
俄羅斯也能扮演“跨大西洋斡旋人”的角色,調停傳統大西洋國家之間的各種沖突與分歧。顯而易見,與同樣希望扮演該角色的波蘭相比,我們更加合適。俄羅斯也應扮演在中國和印度之間的橋梁角色,我們應與這兩個國家建立盡可能密切的關系。
但與美國建立密切關系并不意味著俄羅斯必須忽略自身利益,包括政治的和經濟的。比如,在伊拉克問題上,俄羅斯應建設性地支持伊拉克重建,盡管迄今為止,它仍無意參與。但是,在支持伊拉克新政府的同時,俄羅斯不應中斷與阿拉伯復興社會黨中為數不多的成員的接觸(只要他們仍存在)。他們中的許多人可能會重掌政權。畢竟,正像1991年后俄羅斯沒有非共產黨精英一樣,俄羅斯能夠信賴的其他伊拉克精英也為數不多。
如果存在這種可能性,俄羅斯就應參與伊拉克的調解與重建工作,而不是剎住華盛頓的車輪。實際上,伊拉克有別于科索沃。在科索沃,我們沒有重大利益,但在伊拉克,俄羅斯處于重大得失之中。我們有利益——其中最重要的是經濟利益——需要保護:收回伊拉克欠俄羅斯的債務,已達成合同的油田開采,重建公共設施。
更主要的,俄羅斯必須玩石油牌。這仍是俄羅斯在國際關系中的一張強有力的王牌,特別是在中東長期動蕩的情況下。俄羅斯既能在數十年內從石油中獲得巨大收入,也能扮演對維持世界和平至關重要的“能源穩定器”的角色。合理利用石油資源不僅為俄羅斯的現代化奠定了一個長遠的基礎,而且能提高俄羅斯的地緣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