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譚盾又要在上海舉辦作品音樂會了。拿回來見父老鄉(xiāng)親的是他最近的多媒體協(xié)奏曲《地圖》。《地圖》是一部新作品,今年三月份,它才剛剛在美國的卡內(nèi)基音樂廳與聽眾見面。作為卡內(nèi)基音樂廳的委約作品,《地圖》的首演匯聚了波士頓交響樂團和如今樂壇最具號召力的華人音樂家——馬友友。
《地圖》的靈感來自譚盾前兩年回家鄉(xiāng)采風的經(jīng)歷。他用小小的攝像機拍下湖南山區(qū)美麗的自然風光,用錄音設備記錄下少數(shù)民族各具特色的音樂活動。吹木葉、打留子等等,共十段,譚盾把這些元素剪輯下來,構(gòu)成了整部協(xié)奏曲的十個樂章。演出的時候,聽眾將同時欣賞到視頻、音頻和現(xiàn)場演出的多重效果。所謂“多媒體”藝術,大體上也就是藝術家通過多重媒介,將自己的意圖灌輸給欣賞者的藝術形式。上海的\"東方網(wǎng)\"上報道說:“譚盾執(zhí)迷不悟‘多媒體’”。標題雖然夸張了一點,但的確說明譚盾作為當代華人作曲家中站在先鋒前沿的人物,選擇的正是這樣一條創(chuàng)作的道路。
不過,多媒體藝術在觀眾中會引起什么樣的反響,恐怕是我們想都不敢想的。\"東方網(wǎng)\"的報道又說:“對一般樂迷來說,更想聽到譚盾《臥虎藏龍》那樣通俗優(yōu)美的電影音樂。”倘若我們的樂迷都停留在這樣一個層次上,再好的藝術又能算得上什么呢?抱著欣賞通俗音樂的心態(tài)走入譚盾的音樂世界,恐怕只能感到云遮霧繞般的迷惑。在《地圖》中,譚盾似乎更關注的是他從民間音樂中獲得的快樂和獨特體驗。
音樂,往往不僅是音樂家的活計,更是人民的快樂根源。譚盾在湘南的采風活動曾被拍成記錄片,他在與民間藝人的交流中充分獲得了音樂的快樂。對于一般人而言,從音樂中獲得快樂就足矣;但藝術家會把這種快樂留存下來,會用他獨特的思考的角度重新詮釋這種快樂。《地圖》所要完成的使命就在于此。按譚盾自己的想法來說,他想要讓全世界的人都體會到這種即將消亡的藝術的魅力。
說起反對譚盾的意見,不得不想到另一門受人尊敬的“大炮”。其實,直到今天,我還是不太明白那位老先生為什么如此反對譚盾的音樂。因為,這些反對的文字好似缺少制導炮彈,每一發(fā)都打錯了方向。
譚盾真正應該被批評之處,我想在于他是在借用多媒體技術的吸引力掩蓋自己創(chuàng)作源泉的日趨枯竭。《音樂周報》編譯的美國當?shù)貥吩u,十分中肯地批評了譚盾這部作品的多媒體部分。稱:“這些影像矯揉造作,并且和音樂拼湊十分生硬。音樂在很大程度上變成對圖像的解釋。無疑,對于作曲家而言,真是‘揚短避長’的舉動”。
《地圖》尚未在上海演出,我沒有看過聽過,所以,在這里就妄下結(jié)論是不應該的。不過,就譚盾前幾次帶來的《門》和《水樂》來看,創(chuàng)造力的缺乏的確十分明顯。但《門》和《水樂》都巧妙地利用第三方藝術家的高超技藝避免了音樂的乏味。《門》中采用了京劇、歌劇和日本木偶戲的多種元素,參與創(chuàng)作表演的三位女性藝術家的能力彌補了音樂上的平淡無奇。《水樂》更是成了打擊樂手的獨奏表演專場。相比采用多重元素的《鬼戲》等作品,《門》和《水樂》幾乎全面呈現(xiàn)出了譚盾藝術創(chuàng)作的下滑趨勢。
但《地圖》終于有了一個更為廣闊而崇高的起點,一個發(fā)掘保存民間文化的起點。按照傳統(tǒng)的說法,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自然能看得更加廣遠。不知道譚盾依托我們這個偉大民族的歷史和寶藏,能不能創(chuàng)造出振聾發(fā)聵的驚世之聲。
中國有句老話:是騾子是馬,還得拉出來遛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