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孫燕姿來了,悄無聲息地掠過大廳。當經紀人鼓勵一班記者“大家靠燕姿近點再近點”的時候,她安安靜靜地端坐在一旁的椅子里,臉上的濃妝掩蓋掉了所有表情。此番上海之行,是為推廣新唱片《未完成》。
“我更喜歡穿裙”
無論Music Video還是宣傳海報,或者新近天天見到的某飲料廣告中,孫燕姿給人的印象從來就是一副“年輕無極限”的活力四射模樣,幾次見到她,無論在上海還是新加坡,也總一身運動休閑Look示人。當被盛贊為可以媲美于某位國際新星的裝束時,褲裝小天后的反應卻是出奇冷淡:“我不知道她也那么穿啊”“我所有的衣服都是造型師選的”……盡管老記們免不了例行公事地提出些“是不是特別喜愛休閑裝束”,“偏愛運動類的服裝是不是代表你是個特別活潑好動的人”之類早已備好答案的設問句,得到的回答還是略出人意料——“其實,我私底下更喜歡穿裙”,“我不是很喜歡和陌生人接觸”。
“我不笑沒人看”
當明星自然不可吝于笑容,尤其是在閃光燈前面,那種笑更是近乎程式:咧嘴、露齒,即使再疲乏勞頓、心中不快,無限親和的狀態也可以一直持續到“媒體拍攝時間”結束。采訪孫燕姿的時候,距離她下飛機的時間還不到一個小時,濃妝和疲憊同時涂滿臉頰,更顯得精神不振,連答記者問的時候也不時以“我聽不懂”含混搪塞。可一旦閃光燈亮起,職業性笑容立即綻滿臉龐。孫燕姿戲稱“我不笑沒有人看”,于是在攝影師的要求下,一而再,再而三地啟齒展顏,笑容標致得猶如一張標簽。
“我一直在努力”
前陣子盛傳小天后不在狀態,以致于不得不放兩個月的長假作調整。放假前最后一張專輯《Leave》以低郁疏離的灰色為基調。而對于放假后的首張專輯,孫燕姿自己的評價是“感覺一切又重新充滿了希望和活力,同時引入了各種新奇的音樂元素,因此做得活潑輕快了許多”,還特別以“未完成”命名,印證這種不懈和冀希。不過,努力和希望的結果似乎尚未被大多數人接受,在即興唱了一段新專輯中充滿印度風的哼吟后,竟然有記者很不客氣地提出“新專輯好像沒有以前好聽”,對此,孫燕姿的回答卻顯得不是那么理直氣壯:“我自己覺得很好啊,……我一直都在努力中?!?/p>
偶像明星都可以制造的今天,“星工廠”被更具批量化和現實意義的“星工業”所替代。當初還一息尚存的夢幻色彩早已不復存在,被炮制出來的星們不再企求天賦或者苦候靈光,只需到位的包裝和足夠的炒作便可紅極一時。正因為這種工業的輕率和隨意性,使得一切既成的明星們無不深感壓力:如果不再吸引媒體的關注,那么他們便會立即回歸到平凡甚至平庸的普通人一群。盡管許多星口口聲聲自己“只不過是個普通人”,可一旦發現鎂光燈稍有遠離時,便又按捺不住地躥出來蹦跳叫囂——生怕真的就這樣被殘酷地淘汰遺忘。
這當然不是說孫燕姿,與許多人紅歌不紅,只靠花邊爆料惡炒而起的新面孔相比,她似乎最當之無愧于“小天后”稱號。盡管自稱不喜歡被人如此恭維,卻不得不承認這頂桂冠所帶來的極大好處。至少,她可以在累的時候放假,紐約巴黎倫敦隨意跑;噘噘嘴:發出“誰會喜歡工作啊”這樣的嬌嗔而不會受到經紀人的白眼或者公司的雪藏。然而,有限的“自由”背后,卻是更多的不自主和迷失:一個安靜、甚至有點羞澀的小女生,只因為被冠以“天后”的帽子,就不得不掩蓋起女生柔弱的本性,麻木地做自己都不太喜歡的“男仔頭”;連穿衣打扮、一招一式都要被精心設計,時刻在眾人面前扮演活力無限的超人形象。孫燕姿在被問及是否會向影視圈發展的時候,曾說過“不想演戲,因為覺得扮演一個和自己不同的人會很累”;然而,在面對“做藝人需要被包裝成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人,會不會覺得累”這樣的問題時,她只能以“我聽不懂”“這是公司的安排”之類不明不白的言辭作為回答——這也許就是作為星工業時代明星的悲哀——成為任何人,卻很難做回自己;做所有討好媒體吸引眼球的事,但不許逾越雷池半步——于一般人而言,年輕是活潑是肆意是開懷大笑,也可以是沮喪是挫傷是號啕大哭,可在被貼了標簽后的“年輕”中,卻只剩下了鮮艷得有些失真的亮色:這樣的年輕,恐怕確實是“未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