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海(甘肅天水人,西安夢18酒吧DJ)
DJ,我的理解就是音樂騎士,駕馭音樂的人。在一個特定的場所,用自己的音樂風格營造一種氣氛,影響人們的感受,改變人們的心情,讓人們跟著你的音樂,體驗生命,享受生命。我的確很喜歡、很崇拜這種事業。當然,一個專業DJ做得好和做得不好之間,有太大差別。說到底,酒吧音樂還是很商業的。他所需要的不僅僅是專業知識,還需要學會與人交流和溝通,了解人們對音樂氛圍的需要,讓每一個在這個場所中的人都能找到自己需要的感覺,讓你的音樂既對所有人具有感染力,又對每一個人都具有親和力。這不是僅憑專業知識所能達到的。需要時間,需要積累,需要平時在與人交往中的留心和學習。
要說生存狀態,我認為大家都處于一種生存狀態,彼此都不相同,沒有完全一樣的,也不能一概而論說哪種好哪種不好,只要自己喜歡就行。
我是天水市供電局職工子弟,要說從小生活環境也算優越。4歲開始學國畫,學了12年。初中畢業后上了蘭州電力學校。自己喜歡并自學音樂。技校畢業后,直接分回供電局。工作很輕松,收入也不錯。一個人住一套房,并不天天回家。
但是,上了一年多班,自己還是感覺沒意思,每天都是一樣的,生活沒有什么變化,人也沒什么想法,當時就感覺這種工作養老可以,但作為一個有理想的年輕人,實在是不合適。
我是1999年從單位辭職的。之前就反復想過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雖然沒有明確目標,卻也并不盲目。我從小是一個心思細密、做事比較冷靜的人。決定辭職那天,上午遞了辭職書,中午回家吃的飯,跟父親像平常一樣聊天,下午就“不見人”了。我知道,要跟父母說了,他們肯定是會反對的,那我就走不成了。不過,我父母很開明,也一直對我很放心,知道我獨立性強,在外面也不會干什么壞事。
剛到西安的時候,舉目無親,也沒有什么朋友。首先面對的是生存問題。一開始打了三四份工,一個月做下來也不過掙兩千來塊錢,收入很微薄。
三個月之后,別人推薦我去了“1+1”,在那里做了兩年專業DJ,接觸了許多音樂類型,也有發揮的余地,可以將自己的許多想法和能力在工作中體現出來。那里就像一個中介場,讓我進入了一個圈子,認識了許多人,技術也不斷有所提高,從非專業逐漸趨于專業化。
那一段時期,還是相當的理想主義。對音樂很狂熱,愛好的也多是“金屬”、“死亡”等比較強烈和刺激的音樂類型。掙的錢不多,但還是多半都投入到了學習上。可以這樣說,身上只有十塊錢時,花九塊錢買碟,留一塊錢吃飯。
但是后來我變得比較現實了。人只有在解決了生存問題之后,有了一定的物質基礎,才談得上生活質量。而當時,在我觀念沒有轉變之前,一直都很窘困。
從“1+1”出來時,我應該說已經沒有生存方面的問題和困擾了。當時有兩個朋友要開酒吧,拉我一起做。他們投錢,我幫他們運作和管理,月薪一萬元。八個月之后,這個場子做起來了,他們又在成都開了一家,叫我跟他們一起過去,所以,又在成都呆了一年。
后來西安另一個朋友要做酒吧,打電話叫我回來。我就辭了成都,回來幫他做完開業后,就到了現在這里。老板也是朋友。大家相處得很好。
人在不斷成熟的過程中,激情也在逐漸消褪,對音樂也是這樣。從“1+1”出來時,我的音樂風格就逐漸趨于舒緩和休閑了。我想我最多再做兩年左右,就會徹底離開這個行業。我不會再為別人做事,而是請別人為我做事。
至于說到自由,我理解,人沒有絕對的自由,自由都是相對的。所謂自由職業者,只不過是自己選擇和支配自己的空間大一些,但也脫離不開約束和限制。比如說做DJ,也是在一個特定的環境和范圍里頭,相對于酒吧或夜總會其他員工,他屬于外聘人員,多一些自由;相對于獨立樂手和歌手,他少一些自由。單獨來講,一個成熟DJ的薪酬在這些人里算是最高的,但總體還是比不上獨立樂手和歌手,只是相對穩定和體面一些,有身份感。一個成熟的DJ,一般一個月底薪不會低于6000元左右,而且,要有酒店包房等能夠保證良好生活狀態的條件,才請得到。所以,再大娛樂場所,一般也只請一個音樂師。
你說我們自由吧,每天可以睡到中午十二點、一兩點,生活很自在,收入也足以保證自己所需要的生活質量,但是,一年365天,沒有一天節假日。我已經有兩年多沒回過家了。這又是一種不自由。而且,在得到這種相對自由的同時也會失去許多東西,比如養老統籌、住房公積金、醫療保險等等。所以,我說生活道路的選擇,就像做一道填空題一樣,答案填錯了,很難再修改。我并不后悔自己的選擇,因為每一個人在決定做什么之前,必須先想清楚自己是什么樣的人,需要什么樣的生活,再決定自己做什么工作。這一點我想得很清楚。我想現在的年輕人,沒有一個是盲目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