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勇士斷臂自救

編輯人語：

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錄制的《幸存者》，是引發全球轟動的超級電視節目，它最大的魅力在于沒有導演、沒有劇本，一切由真實的人去面對各種真實的挑戰，這種吸引力是任何一部好萊塢大片所不具備的。

不過“游戲秀”畢竟只是游戲，這類節目無論如何挖空心思吸引觀眾的眼球，都不能代替發生在那些真實險境中的幸存者的傳奇經歷所能給我們帶來的震撼與深刻思考。

真實才是最有力量的！而這，絕不是那些所謂的“模仿秀”所能比擬的！

這個城市不大，坐落在北美洲的屋脊之上。科羅拉多河從雪山上翻騰而下，流過城市。

在城市的東面，有一個名叫阿斯本的小鎮，人口不過幾千，可是卻因滑雪和避暑而世界知名。

2003年4月25日，一向喜好登山探險運動的美國青年阿倫·羅爾斯頓獨自一人來到美國猶他州的藍約翰峽谷進行登山活動，藍約翰峽谷位于猶他州東南部，地處偏僻，人跡罕至，但也風景絕美。

羅爾斯頓首先攀登了阿斯本附近的索佩斯峰，然后離開仍在飄雪的阿斯本，西行數小時，出科羅拉多，進入猶他沙漠，在相當艱險的山谷中騎山地車大半天，然后驅車向莫埃伯西面的馬蹄峽谷進發。

在那里，羅爾斯頓準備作為期一天的峽谷健行。因為是一天之旅，出發的時候他并沒有多帶登山探險裝備，只是帶了必不可少的一輛轎車、一輛山地自行車、一個急救包、一根登山索、一把8厘米長的袖珍小折刀和一天的干糧。鬼使神差的是，他沒帶手機。

27歲的羅爾斯頓身高6英尺2英寸，體重165磅。這個體力極棒的年輕人可以負重70磅，攀登1220英尺的高峰。1987年他自俄亥俄州遷居科羅拉多，如今，他已經征服了該州54座超過4300米的山峰中的49座。

登山在羅爾斯頓看來，是他生命的全部。在他的個人網站上，赫然貼著他的至理名言：“生活是空虛無趣的，只有在曠野中，我們才有創造非凡的可能！”

兩個月前，他還和同伴一起攀登Snowmass附近的主峰，而那次攀登使他險些葬身雪崩。為了攀登阿拉斯加的麥金利峰，1997年羅爾斯頓辭去了英特爾的工作，來到阿斯本，在一家運動器材商店里做了一名店員。這次西行，也是羅爾斯頓為攀登麥金利山而做的一次熱身活動。

羅爾斯頓將車子停在馬蹄峽谷，此地距公路大約70公里。當夜，他就地露營。次日清晨，他騎上山地車，頂風南行了2個半小時，到達藍約翰峽谷。這條峽谷位于峽谷地國家公園之西，馬蹄峽谷之東。峽谷地國家公園地域遼闊，氣象萬千，但是公園里的許多地方非常偏僻，至今無人踏足。而羅爾斯頓所去之處，正是公園的西部邊界。

這一帶沙地松散，行路艱難，峽谷深窄，陷阱處處。砂巖隨時都可能滑落或移動，即使夏天，晝夜的溫差也可以達到20多攝氏度。荒渺的大地上既無水源也無草木，每個健行者每日必須至少攜帶1加侖的水。沉重的裝備、嚴酷的氣候和猙獰的地貌令絕大多數健行者裹足不前，這一帶遂成為美國人跡罕至之處。

到達了連國家公園管理人都稱為冒險之地的目的地后，羅爾斯頓開始了他24公里的健行。

羅爾斯頓在藍約翰峽谷健行了將近3個小時后，來到一條大約1米寬的峽谷。火紅的砂巖凹凸有致，他順著巖壁上攀。開頭的一切還算順利，在20米的高處，他成功地登上一塊看似十分堅固的巨石。

然而，當羅爾斯頓在攀過一道3英尺寬的峽縫時，一塊巨大的石頭擋住了去路，羅爾斯頓試圖將這塊巨石推開時發生了災難，巨石搖晃了一下，猛地向下一滑，將羅爾斯頓的右手和前臂狠狠地壓在了旁邊的石壁上！

在鉆心的劇痛下，羅爾斯頓使勁用左手推動巨石，希望能將自己的右臂抽出來，然而石頭仿佛生根一般，紋絲不動。

被壓在巨石之下的右臂，正是那只在2月的雪崩中曾經凍傷過的手臂。巨石將他牢牢地釘在石壁間的半空中。此時是4月26日下午2時45分。

這個遙遠寧靜的峽谷地處鹽湖城東南150英里處，它之所以為美國人所知，是因為這里曾經是兩名罪大惡極的美國罪犯的藏身之所，其幽僻荒涼可想而知。

羅爾斯頓從劇痛中清醒過來，作為一名大學機械系的畢業生，他動用了自己所有的知識、智力和體力，希望將右臂從巨石下抽出來。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畢竟那是一塊重達350公斤的巨石。因為紅砂巖相對比較柔軟，他也試圖將石頭鑿碎，可是他只帶了一把袖珍小刀。他兩面都是石壁，而右手又被巨石壓住，在如此之狹窄的石縫里，他所能做的惟有保存體力和清醒的頭腦，等待救援。

這是一次極為漫長的等待。羅爾斯頓將抓鉤插入一條巖縫，固定住，再將身上的攀巖馬甲扣緊，這樣，他可以坐在半懸空中的馬甲上。他用左手掏出背包里的東西，那里面裝著2個墨西哥玉米煎餅，4塊candy bar和3公升水，他盡量節省著飲水和食品。黑夜來臨，臨近5月的沙漠，氣溫仍然降至零下，寒風冰冷刺骨，僅著短褲和T恤衫的羅爾斯頓只能憑強壯的體魄抵御著嚴寒。在寒風的呼嘯聲中，恐懼、沮喪、懊悔和夜風一起向他襲來。他感到自己辜負了那些深愛他的人們，懊悔自己違反了攀巖的安全規則。

他甚至想到，即使他能寫下最后的只言片語，雨后峽谷的激流也會將它們沖刷干凈，愛他的人們永遠也不會知道他的遭遇。他將自己的名字刻在巖壁上，然后昏昏睡去。

長夜將盡，希望隨著太陽升起。太陽帶來了光明也帶來炙熱，他極度地干渴，搖搖水壺，那里面不多的水令他打消了喝一口的念頭，畢竟他只帶了一天的糧草。白日里，他盡力讓自己放松，幸虧他還帶有CD以及幾張音樂磁碟。

有好幾次，他似乎聽到了什么，或許有人走近，也或許是直升飛機的聲音。他興奮起來，覺得解救在即，可是聲音過后的沉寂帶給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當夜幕第三次降臨，羅爾斯頓喝盡了最后一滴水，夜空無限深邃，月亮在地球的另外一面，群星凝視著孤獨等待中的羅爾斯頓。除了求生的渴望，他還有什么真言要向這漫天的繁星傾吐？

當太陽第五次升起，羅爾斯頓已經斷水兩天，但是他仍然相當理智和平靜。他明白繼續等待無異于坐以待斃。他已別無選擇，惟一的出路就是斷臂自救。

在這個極為偏遠孤寂的巖縫里，羅爾斯頓獨自做出了他一生中最為重要的決定。他從登山包里抽出了8厘米長短的袖珍折疊刀和急救包，將它們攤放在一塊巖石上，再用一條繃帶扎緊右上臂。沿著右臂肘關節之下，他切了下去。

可是，這刀很鈍，最初連汗毛都割不斷，因為那不過是一個價值15元的手電筒的附贈品。羅爾斯頓連續切割1個小時，終于將右臂的柔軟部分切下。然后他移動位置，以扭矩的原理，借助巖石將尺骨折斷。

“我先使勁折斷了前臂靠近手腕處的橈骨。然后，在接下來的幾分鐘內，我又使勁扭斷了另一根尺骨……最后，我纏上止血帶。整個過程大約用了一個小時。”后來，羅爾斯頓回憶說。

鮮血大量濺涌而出，染紅了壓住他右臂的巨石，并流淌到地面。由于大量失血，羅爾斯頓差點暈厥，然而，他仍從身旁的急救箱中取出殺菌膏、繃帶等物，給自己被切斷的右臂做緊急止血處理。

流血止住后，他決定徒步走出峽谷。羅爾斯頓被困之處是一個陡峭的巖壁，距峽谷底部足有25米的高度，上來容易下去難，尤其是在剛切斷一只手臂之后。不過這也沒有難住他，羅爾斯頓用登山錨將一根繩子固定在巖壁上，又以獨臂借繩索下降20米，向生的希望走去。

雖然現在的羅爾斯頓已經可以自由地移動，可他清楚地知道，這距離真正的生還還十分遙遠。他必須和失血以及昏迷爭搶時間，他必須至少再走7英里。

沙漠峽谷中越寬闊的地方，沙子就越松軟越下陷。對于一個健康人來說，行走在這樣松軟的沙地已是十分不易，更何況是失血脫水斷臂的羅爾斯頓。就在羅爾斯頓跌跌撞撞地接近馬蹄谷地時，他孤獨而嚴酷的歷程終于結束了，迎面走來兩位荷蘭來的健行者。

遠方來客被眼前的血人驚呆了。但是他們很快就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立即給羅爾斯頓飲水和食物，然后他們三人繼續前行。他們走過被稱為大畫廊的地區，此地遍布木乃伊形狀的石峰，就在距離羅爾斯頓汽車僅1公里左右的地方，他們聽到了飛機轟鳴。

因為羅爾斯頓5天沒有上班，他的同事報警。警方派出直升飛機尋找。直升機飛行了2個小時，只在馬蹄峽谷發現了羅爾斯頓的汽車。正當飛機準備轉頭著陸時，警官突然看到地面上兩個揮手的人，這正是那兩位荷蘭人。

降落之后，警官發現還有第三個人站在那里，他是一個血人，從頭到腳都裹著新血和干血，他的右腿和紅砂巖是同樣的顏色。

警官們也頓時被這一幕驚呆了。更讓直升機上的救援人員目瞪口呆的是，當直升機飛了12分鐘后降落到醫院的時候，羅爾斯頓居然不用別人幫助自己走向急救室！

在公園里工作了25年的斯蒂芬斯瓦克說：“真是太神奇了，他居然能自己走路，并且顯然是在跟失血搶速度。他用繃帶把自己的手臂綁起來，大概是在齊胸的位置。盡管他傷得都不成人形了，可在送他去醫院的路上，他還一直跟我們說話。他顯然是一個非常堅強的人，我想他應該是一個超人！”

在飛機上，警官不斷地和羅爾斯頓說話，以免他昏迷過去。警官看到他的右衣袖空蕩蕩的，卻不便詢問。頭靠著機艙喝水的羅爾斯頓告訴警官，為了自救，他不得不自我截肢，聽者無不動容。

12分鐘之后，羅爾斯頓被送到圣瑪麗醫院。事后，警官曾去藍約翰峽谷尋找他的斷臂。那只斷臂仍被壓在巨石之下，周圍血跡斑斑。攀巖的繩索仍懸掛在那里，從此還能看出羅爾斯頓曾以繩索和鐵鉤組成簡單的滑輪，試圖移動那塊巨石。

那巨石的體積可以裝滿一個卡車，并可以看出巨石向下滑落近1米。警官并不比羅爾斯頓更為幸運，不過據醫生說，即使取回斷臂，也沒有再植的可能，而且即使羅爾斯頓被他人救護，他也仍然面臨著截肢。

羅爾斯頓的母親唐娜·羅爾斯頓說，她的兒子能夠活下來是由于他有很好的體力和意志力。唐娜說：“他能夠理性地考慮自己的處境，并做出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他的精神高昂，并且熱切盼望能夠重新從事他所熱愛的戶外運動。”

據羅爾斯頓的同事稱，羅爾斯頓畢業于美國匹茲堡卡內基·梅倫大學，并曾在美國著名的英特爾公司上班。然而，由于英特爾公司拒絕給他三周假期讓他去爬美國的德納里峰，羅爾斯頓一怒之下炒了英特爾公司的魷魚。后來他來到了阿斯本的登山車商店工作，這下才有了許多登山和探險的機會。

《幸存者：穿越生死線的奇跡創造者》 [美]本杰明·約翰遜著 李偉編譯 中國民航出版社 2004.5 定價：22.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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