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趕超中國的底牌

近年來，印度的經濟發展十分矚目，印度已經發出要趕超中國，成為發達國家的豪言。與此同時，西方國家一些學者也開始用原來欽羨中國的眼光打量著印度，甚至有人預言，2010年印度經濟的增長速度可能會超過中國。客觀地說，在經濟發展方面，印度還沒有全面超越中國，但是在一些關鍵領域，印度正在超越中國。中國和印度的“龍象之爭”已經不是離奇的幻想。現在大象已經在發力狂奔，如果它能夠有足夠的內力，它完全可以趕超東方巨龍。

一個國家經濟發展主要靠企業推動的，因此一個國家的經濟實力、經濟競爭力和經濟發展前景如何，在一定程度上要看該國企業的實力和國際競爭力的高低。在中國和印度都存在國有企業和私營企業，而國有企業的經營狀況都欠佳的情況下，私營企業對于中國和印度的經濟發展就將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然而，1949年中國解放后，幾乎完全消滅了私營經濟，也就不存在私營企業了。只是20世紀70年代末期開始經濟改革后，私營經濟才在中國逐漸建立和發展起來。即使到目前為止，中國私營經濟的規模也不是很大，私營企業的經濟技術實力也不是很強。

相反，印度私營經濟在獨立前就已經獲得重要發展，還產生出一些像塔塔和比拉這樣的大型私人財團。1947年政治獨立后，印度在大力發展公營經濟的同時，一直允許私營經濟的存在和發展。經過半個多世紀的不斷發展，不僅獨立前就有的私營財團進一步壯大，而且還產生了一大批新的私人財團，特別是在20世紀80年代實行經濟政策調整和90年代實行經濟改革以后，一大批從事信息技術產業、電子通訊產業、制藥工業、食品加工業、飲料業、服裝紡織業、石油化學工業、電力產業、水泥建筑業和旅館旅游業等經濟活動的私營企業或私人財團迅速發展壯大，并很快進入全球化經營。到1997年～1998年度，在印度的私營財團中，資產額在130億盧比以上和年銷售額在100億盧比以上的大財團就有30家。其中塔塔財團的資產額達到4121.8億盧比，年銷售額多達2666.7億盧比；里拉安斯財團的資產額多達2821.8億盧比，年銷售額也達到1186.3億盧比;AV·比拉財團的資產額多達2050.6億盧比，年銷售額也有892.3億盧比;資產額超過1000億盧比的還有埃塞爾財團（1485.2億盧比）和RP·哥恩卡財團（1043.3億盧比） 在印度股票市場上市的9000多只股票中，約有60%不是公營公司，而且隨著經濟改革的深入和私有化進程的加快，這個比例還會上升。正如一個美國學者所指出的那樣，“印度已經出現大量具有全球競爭力、管理模式與其美國競爭對手甚為相似的公司”。這些公司包括印度信息系統技術公司和維普羅公司等軟件公司以及雷迪博士實驗室等制藥公司，所有這些公司都在紐約開展貿易。因此印度的一些公司已經主要依靠出口來賺取收入。如從事汽車零部件制造的印度鍛造公司銷售額的60%依靠出口，且其出口的一半左右是銷往美國的;從事藥品制造的蘭巴克西公司也有大約一半的收入來自國外，其中大部分來自于與美國的交易。

銀行金融系統如同一個國家經濟系統的神經中樞，因此一個國家銀行金融系統的健康對該國經濟的健康發展至關重要。銀行金融系統健康運行，可以有效地促進該國社會經濟的穩定發展；而銀行金融系統健康狀況惡化，遲早會影響經濟的正常發展。

中國在1949年解放后建立了中國人民銀行、中國銀行、中國農業銀行等國有銀行，但是后來又撤消了中國銀行和中國農業銀行等銀行，只剩下中國人民銀行一家銀行。同時，中國還取消了股票交易所等金融機構。只是在20世紀80年代以后，中國人民銀行才獨立作為中央銀行，并建立中國工商銀行和中國建設銀行，恢復中國銀行、中國農業銀行等國有銀行，同時也建立了股票交易所，使中國的銀行金融系統逐漸完善起來，但是中國銀行金融系統健康狀況欠佳。即使經過艱苦努力，銀行部門的壞賬率仍在20%以上，中國銀行系統存在較大的經營風險;中國資本市場的運作還比較困難，其為經濟發展籌集資金的功能也難以得到充分發揮。

印度在1947年獨立后，在將印度儲備銀行轉變為中央銀行的同時，也將大型私營銀行國有化，還按照股份制方式建立了許多專業銀行，從而使公營銀行在印度銀行系統占有支配地位。作為公營企業的公營銀行，也存在公營企業的通病，效率低下，壞賬較多，但是印度銀行的壞賬率并不高，不超過15%。重要的是，印度銀行系統中一直存在本土銀行和外國銀行，因此印度銀行系統的競爭還是存在的，有利于促進銀行系統加強經營管理。印度的股票市場也有比較悠久的歷史，獨立后也沒有中斷，并且隨著經濟的逐漸發展而不斷發展，它已經成為亞洲重要的股票市場。同時，印度政府也一直重視對股票市場的監管，已經積累比較豐富的管理經驗，使印度的股票市場比較成熟，成為印度企業籌集資金的重要場所。此外，經過20世紀90年代特別是近年來的銀行金融改革，印度政府對銀行業務的控制已經大為放松，印度銀行的存款準備金率和現金儲備率都已經大幅度下降，同時，銀行已經不必按照政府的指示，以優惠利率將較高比例的貸款提供給農業、小型企業等政府規定的優先發展部門，而可以將貸款更多地放給有利可圖的消費信貸市場。這在一定程度上不僅將進一步減輕銀行信用風險，改善銀行的經營狀況，而且也將更好地發揮金融對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重要的是，印度貨幣盧比在20世紀70年代與英鎊脫鉤后，與一攬子貨幣掛鉤，其對外匯率隨主要貿易對象國貨幣匯率的變化而不斷調整，使印度貨幣對外匯率比較靈活，同時也已經積累了比較豐富的管理貨幣對外匯率的經驗。

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近代世界各國經濟發展的歷史表明，科學技術對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越來越大。當今世界各國之間的競爭，首先是經濟實力的競爭，但是實際上還是科學技術的競爭。一個國家的科學技術在世界上處于領先地位，它的商品在國際市場上的競爭力就強，從而可以有力地推動該國的經濟發展。

毋庸置疑，中國解放后，在原子技術、空間技術、信息技術、生物技術等諸多重要科學技術領域取得了舉世公認的輝煌成就。中國在和平利用原子能方面成績突出;中國還是繼美國和俄羅斯之后，成為第三個成功開展載人航天的國家;中國也是世界上種植雜交水稻最成功的國家。但是中國在較多科技領域仍處于落后地位。正如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分子生物學家、中國科學院上海生命科學研究院神經科學研究所所長蒲慕明所指出的那樣，雖然中國在某些科學技術領域正取得飛速進展，但“要被公認為一個科技大國，中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印度獨立后，也在原子技術、空間技術、信息技術和生物技術等許多重要科學技術領域取得不少重要成果。現在，印度能夠獨立設計、制造、建設和管理核電站;印度自制火箭也能將衛星送入極地軌道，正在準備實施飛向月球計劃;印度的生物技術特別是生物制藥技術在世界處于前列;印度的信息技術特別是軟件技術更是舉世矚目。甚至連美國微軟公司總裁比爾·蓋茨提出，21世紀世界條件超級大國，不是美國，不是歐洲國家，也不是日本，而是印度。實際上，印度在軟件開發技術和生物制藥技術等領域具有重要的優勢。現在，印度在這些技術領域的優勢正在逐漸發揮出來，從而逐漸增強了印度企業在國際市場上的競爭力。美國《財富》雜志所列世界500家大公司中，有約300多家公司使用的軟件都是由印度軟件公司提供的。現在，微軟公司等世界著名的軟件開發公司，也在印度設立分公司或子公司。在他們看來，在印度開發的軟件甚至比在美國開發的軟件質量還要好，但是印度的熟練勞動力卻比美國低廉得多。因此正如法國國際研究中心主任、印度問題專家克里斯托夫·雅弗勒塔指出，“同別的國家相比，在印度，高技術正在發揮更大的作用。2002年，印度信息技術增長率達30%，這使得印度的軟件出口占到了世界軟件出口的20%”。“它的尋呼中心的發展形勢表明，它能發揮其他王牌作用，例如發揮能講一口流利英語的中產階級的作用。然后它可能會致力于發展其他不那么先進的工業部門，爭取像中國那樣成為一個‘工廠—國家’。”印度軟件業的成功，極大地增強了印度企業參與國際競爭的信心。重要的是，美國已經解除對印度的高技術制裁，并承諾在核能、太空和其他高科技領域內加強與印度的合作。這對于印度科學技術特別是高技術的進步無疑是十分重要的。

戰后世界各國經濟發展的歷史還表明，一國經濟發展還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該國的科技人才特別是具有國際競爭力的國際化人才的狀況。因為當代世界各國之間的競爭，雖然說是實力的競爭，或者說是科學技術的競爭，但是歸根結底是科學技術人才的競爭，特別是具有國際競爭力的國際化人才的競爭。

中國解放后，教育事業獲得了極為重要發展，人口識字率和人們受教育的程度都大為提高。近年來，中國也大力發展高等教育，使高等學校的在校學生人數急劇增加，從而為我國社會經濟發展培養了一大批科學技術人才。但是中國具有創新能力的科技人才并不多。美國康奈爾大學教授吳瑞指出，雖然中國和美國的生物學家人數大致相當，但中國只有500名有研究成果的生物學家，而美國有4萬多名，其中3000人是華裔。

印度在獨立后也大力發展教育事業，使教育在政府計劃開支中占有較高的比例。當然，迄今為止，印度人口識字率沒有中國高，但是由于長期以來印度特別重視高等教育的發展，把教育經費中較高比例用于發展高等教育事業，從而使印度的高等教育獲得了特別重要的發展。目前，印度有綜合性大學230多所，各類專業學院1萬多所，其中還有70多所學院因為教育質量高而被中央政府認定為大學。重要的是，印度高等教育機構使用的教學語言為英語，使學生能夠較順利地獲得世界科技發展的重要信息。同時，印度的大學教育比較重視創新教育，學生的創新能力比較強。實際上，印度一批重點大學和專業學院在國際上的知名度都比較高。如印度科學技術學院，其優秀畢業生甚至可以與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和法國綜合技術大學的畢業生相比。現在，該學院的學生還沒有畢業就被國內外知名企業搶光，美國等西方國家允許該學院的畢業生直接進入他們的勞動力市場。因此正如外國學者所指出的那樣，“像中國一樣，印度也有工資相對低廉、受過良好教育的勞動力，但與較強大的競爭對手相比，印度有一個優勢:它講英語，所以對跨國公司更有吸引力”。正是由于印度擁有一大批掌握先進科學技術又精通英語的國際化人才，美國等西方國家才從印度大量引進科技人才，并在當前西方國家特別是美國的經濟結構調整中，才把許多技術性的勞務轉移到印度，從而才有力地推動了印度軟件出口的迅速增加。目前，印度國內從事軟件外包業務的人就多達幾十萬，印度軟件出口額也已經超過100億美元。這不僅增強了印度積極參與國際競爭的信心和能力，而且也使印度近年來在國際上的知名度大為提高。正如外國學者所評論的那樣，“它的信息技術人員使它提高了知名度”。

從長遠來看，一個國家經濟實力的增強并不在于短期內經濟增長速度有多快，而在于在一個較長的時期內能夠使經濟保持較快的增長。這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該國所擁有的經濟發展后勁以及經濟發展的國際環境。

如前所述，印度經濟在私營經濟、銀行系統、軟件技術、國際化人才等方面已經超過中國。除此之外，印度國內還存在一些支持經濟發展的條件。首先，印度已經形成一個比較健全的法律系統。早在殖民時期，印度就已經存在許多法律，經過獨立后50多年的實踐，印度的法律體系逐漸完善，人們的法律意識逐漸增強，從而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證社會經濟發展的穩定。其次，印度的文官制度比較穩定。它對公務員的選拔、任用和晉升等，都有一整套明確的規定，這不僅促進了公務員制度的逐漸完善，而且還培養了一大批精通行政管理的公務員隊伍，從而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減輕甚至避免政府更替對社會經濟發展的影響。再次，印度已經建立起比較穩定的民主政治體制。同時，重要的是，一個國家經濟發展還需要有較好的國際環境。與中國比較起來，印度經濟發展所需要的國際環境比較好。除了與巴基斯坦的關系比較特殊外，與美國、日本、歐盟國家、俄羅斯等世界主要國家和地區的關系都比較好，與巴基斯坦的關系也在逐漸改善。盡管這些因素都屬于經濟發展的“軟件方面”，然而對于未來經濟發展卻是至關重要的。因此盡管印度利用的外資沒有中國多，印度的商品出口額比中國小得多，然而印度堅持自力更生的方針，在經濟發展中主要依靠國內資源，發揮國內的潛力，還是推動了印度經濟不斷發展。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的黃亞聲副教授和哈佛商學院塔倫·康納教授認為，通過更有組織和更自主的發展，印度可能比靠外資推動經濟增長的中國更有發展后勁。

當然，上述所及實際上是印度經濟發展具有的某些潛力。至于這些潛力能否全面轉變為推動印度經濟發展的動力，還要取決于印度政府的組織和印度人民的努力。同時，這不是說印度經濟發展中不存在問題。實際上，印度在經濟發展過程中也存在諸多問題，諸如官僚主義問題、人口問題、勞動力就業問題、環境保護問題、民族問題、宗教問題、基礎設施問題。但是，在某些外國學者看來，“印度的問題可能比中國的問題更容易解決”。只要印度能夠較好地解決這些問題，印度經濟就可能加速發展，甚至在較快增長的同時持續增長。正如一個外國學者所指出的那樣，印度政府只要消除錯綜復雜的房地產市場的混亂因素，對政府資產實行私有化，及消除阻礙產品開發的盤根錯節的障礙，印度目前6%的經濟增長率就能再增加4個百分點。實際上，印度正在注意挖掘經濟發展的潛力，努力趕超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