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中日官方貿易關系,是20世紀五六十年代中日民間貿易往來的重點,也是中國政府對發展中日貿易的一貫立場,但由于日本政府顧慮美臺關系而未能實現。時至70年代初,隨著尼克松訪華,聯合國恢復中國的合法席位,特別是1972年9月《中日聯合聲明》的發表,使得長期以來影響中日貿易發展的政治障礙被清除。中日恢復邦交后,兩國政府立即開始了建立官方貿易關系的談判歷程。
(一)中日政府貿易協定談判
根據《中日聯合聲明》第九條的規定,兩國政府同意進行以締結貿易等協定為目的的談判。1972年11月,日本政府事務當局訪華團一行30人由日本外務省審議官東鄉文彥率領,應中國政府的邀請來到北京,其中包括了日本外務、通產、大藏、農林、運輸等部門高級官員。中國方面由外貿部部長助理劉希文為首,組織外交、外貿、財政、農林、交通、民航等部門的負責人同日方對口單位進行了會談。這是中日兩國政府部門首次舉行的事務級綜合性會談,雙方就簽訂貿易、海運、航空、漁業等政府協定廣泛地交換了意見。1973年1月,日本通產大臣中曾根康弘、新成立的日中經濟協會會長稻山嘉寬率日本通產省和經濟界代表訪華。這是中日復交后日本官民組合的第一個重點訪華團,周恩來總理會見了中曾根大臣和稻山會長一行。在這次訪問中,日中經濟協會同中國貿促會建立了會務聯系,日本通產省通商政策局則同中國外貿部地區政策局進行了會談,并就簽訂政府貿易協定簡單交換了意見。
1973年4月,根據中央批準的《關于中日間各項政府協定談判安排的指示》精神,外交部、外貿部就中日政府貿易協定的名稱問題、期限問題、貨單問題、最惠國待遇和特惠問題、談判安排問題,以及協定草案等聯合向國務院請示,經批準后,中日雙方于5月互換了協定草案。8月16日,由外貿部、外交部、財政部、銀行組成的貿易協定談判政府代表團一行6人,在外貿部第四局局長奚業勝率領下到達日本東京,自8月17日開始,同日本政府代表團(團長外務省亞洲局長高島益郎)舉行了第一輪會談。雙方討論的主要問題有:
(1)日本向臺灣提供特惠關稅問題。日本政府于1971年按照聯合國貿發會議的決定,根據日本《關稅暫定措施法》規定,把臺灣作為“中華民國”而提供特惠關稅。在談判中,中方根據聯合聲明的原則,要求日方正式宣布廢除這種“國際許諾”(不是要求取消對臺灣的現行特惠關稅待遇)。日方辯解稱:特惠關稅是日本單方面決定的,不是雙邊協定,不屬于“國際許諾”;中日建交后,日本政府已在《官報》上發布政令,將“中華民國”刪去,改稱“臺灣地區”,因此不存在加以廢除的問題。對此,中方指出:日本向臺灣提供特惠關稅,原是臺灣提出的要求,又是經過日本政府同意的,所以仍屬于“國際許諾”,而日方只是在統計表上改變名稱,并不等于宣布廢除。
(2)“巴統”問題。日本自1952年9月加入“巴統”以來,“禁運貨單”一直是影響中日貿易的主要障礙之一。因此,在政府貿易協定談判中,中方要求日方消除這種人為障礙,建議在協議條文中規定雙方對進出口許可互相給予最惠國待遇。對此,日方表示已對中國采取了“放寬措施”,并在協定草案中提出:對進出口商品不施加任何禁止和限制,而把“維護重大安全利益”等項作為例外,同時建議雙方另作換文,規定“在多邊協定的義務與貿易協定相抵觸時,雙方應商定適當措施”。經過多次折衷,為了達成協議,雙方各自撤回上述草案條文。
(3)混合委員會的任務問題。日方提出,在雙方每年召開的混合委員會會議上,討論主要進出口商品的金額、數量、指標,并要求以換文形式加以確認,其意圖是加強日本政府對中日貿易具體做法的控制,搞“統一窗口”,以日中經濟協會排擠日本中、小商社。在中方不同意上述換文后,日方問題、最惠國待遇和特惠問題、談判安排問題,以及協定草案等聯合向國務院請示,經批準后,中日雙方于5月互換了協定草案。8月16日,由外貿部、外交部、財政部、銀行組成的貿易協定談判政府代表團一行6人,在外貿部第四局局長奚業勝率領下到達日本東京,自8月17日開始,同日本政府代表團(團長外務省亞洲局長高島益郎)舉行了第一輪會談。雙方討論的主要問題有:
(1)日本向臺灣提供特惠關稅問題。日本政府于1971年按照聯合國貿發會議的決定,根據日本《關稅暫定措施法》規定,把臺灣作為“中華民國”而提供特惠關稅。在談判中,中方根據聯合聲明的原則,要求日方正式宣布廢除這種“國際許諾”(不是要求取消對臺灣的現行特惠關稅待遇)。日方辯解稱:特惠關稅是日本單方面決定的,不是雙邊協定,不屬于“國際許諾”;中日建交后,日本政府已在《官報》上發布政令,將“中華民國”刪去,改稱“臺灣地區”,因此不存在加以廢除的問題。對此,中方指出:日本向臺灣提供特惠關稅,原是臺灣提出的要求,又是經過日本政府同意的,所以仍屬于“國際許諾”,而日方只是在統計表上改變名稱,并不等于宣布廢除。
(2)“巴統”問題。日本自1952年9月加入“巴統”以來,“禁運貨單”一直是影響中日貿易的主要障礙之一。因此,在政府貿易協定談判中,中方要求日方消除這種人為障礙,建議在協議條文中規定雙方對進出口許可互相給予最惠國待遇。對此,日方表示已對中國采取了“放寬措施”,并在協定草案中提出:對進出口商品不施加任何禁止和限制,而把“維護重大安全利益”等項作為例外,同時建議雙方另作換文,規定“在多邊協定的義務與貿易協定相抵觸時,雙方應商定適當措施”。經過多次折衷,為了達成協議,雙方各自撤回上述草案條文。
(3)混合委員會的任務問題。日方提出,在雙方每年召開的混合委員會會議上,討論主要進出口商品的金額、數量、指標,并要求以換文形式加以確認,其意圖是加強日本政府對中日貿易具體做法的控制,搞“統一窗口”,以日中經濟協會排擠日本中、小商社。在中方不同意上述換文后,日方又提出可以撤回換文,但要在協定文本有關混合委員會的任務中寫上“包括研究主要商品的進出口前景”一句。提法雖然不同,但實質并未改變。對此,中方仍未同意。
對于雙方的分歧,自1973年9月19日起,雙方在北京開始了第二輪會談。日方由駐華公使銜經濟參贊柳谷謙介主談,中方仍由奚業勝局長負責。至10月16日止,雙方在新對案的基礎上又進行了9次會談。
關于混合委員會的任務,日方再次提出要在條文中列入“包括研究主要商品的進出口前景”一句,聲稱這是中曾根通產大臣、櫻內農林大臣和產業界團體的強烈要求。中方向日方說明了不能接受日方要求的理由,并提出我第二方案,建議寫成:“包括就兩國間貿易關系的前景交換意見”。并說明:混合委員會可以就兩國間貿易問題廣泛交換意見,包括商品問題,但不搞任何協議性文件或進出口商品貨單。日方于10月10日答復,同意中方寫法。
關于日本政府向臺灣提供特惠關稅問題。10月10日,中方根據國務院批準的外交部、外貿部《關于中日貿易協定談判中問題的請示》,要求日方確認如下內容:“日本政府1973年3月15日給我外交部照會中所稱:‘日本國與臺灣當局之間其他一切政府間的條約、協議及其他國際許諾,作為1972年9月29日邦交正常化的結果,已經全部失效’。其中包括了有關貿易的一切‘政府間的條約、協議和國際許諾’。日本國與臺灣之間現在進行的一切經濟貿易往來,都是日本國同中華人民共和國臺灣省的地區性的民間的關系。”10月26日,柳谷謙介向奚業勝局長口頭轉達了日本政府的答復,基本同意中方的表述,但最后一句為:“日本國同臺灣之間現在進行的一切經濟貿易往來(包括特惠關稅),都是日本國同臺灣這一地區的民間的關系”。日方稱,此項答復與日中聯合聲明第三條記載的日本政府的立場完全一致。日方不能使用“中華人民共和國臺灣省”這一稱呼,而只能稱“臺灣地區”或“臺灣當局”。
這樣,中日雙方的分歧已完全集中在廢除日本向臺灣提供特惠關稅的“國際許諾”的措詞上,而能否在這一問題上取得突破就成為中日貿易協定談判成敗的關鍵。就在談判陷入僵局之時,11月3日晚,周恩來總理召集外交部核心小組及有關同志匯報工作時,問起中日航空協定談判情況。有關同志匯報我方方案時談到關于要日本政府聲明“日本國同中華人民共和國之間是國家間的航空協定,日本國同中華人民共和國臺灣省之間是地區性的民間航空來往”的問題,日方在貿易協定談判中已表示不同意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臺灣省”這一提法。周總理當即表示:“不一定非這樣寫不可,主要是讓他們承認自從中日建交以后,日本和臺灣之間的一切條約、協定、換文……都已失效。可以用‘根據中日聯合聲明的精神……的提法’”。
根據周恩來總理指示精神,外貿部四局立即起草了新的聲明,并轉交給日方談判代表。11月17日,柳谷謙介會見奚業勝局長,表示完全按照中方要求確認,并口頭轉達日本政府的答復如下:根據日中聯合聲明的精神,日本國同中華人民共和國之間的貿易協定是國家間的經濟貿易關系,日本國與臺灣之間現在進行的一切經濟貿易往來都是地區性的民間的關系。日本政府于1973年3月15日給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照會中所稱“日本國同臺灣當局之間1955年3月15日關于航空業務的換文和日本國與臺灣當局之間其他一切政府間的條約、協議及其他國際許諾,作為1972年9月29日日中邦交正常化的結果,已經全部失效”。其中包括了有關貿易的“一切政府間條約、協議和國際許諾”。
在處理了日臺經濟貿易關系后,中日政府貿易協定于1973年12月由中國外貿部四局局長奚業勝同日本駐華公使柳谷謙介草簽。1974年1月5日,姬鵬飛外交部長和大平正芳外務大臣分別代表中日兩國政府在協定上正式簽字。在雙方各自履行了法律上的批準手續后,中日貿易協定于1974年6月22日生效。
(二)中日貿易協定內容
中日貿易協定包括前言和十個條款,是一個原則性的協定。前言中寫明:“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和日本國政府根據1972年9月29日在北京發表的兩國政府聯合聲明,尊重已有民間貿易關系所積累的成果,本著在平等互利的原則基礎上進一步發展兩國間的貿易和加強兩國間的經濟關系的愿望,經過友好協商,達成協議”。這里特別提到“尊重已有民間貿易關系所積累的成果”,是對復交前20多年貿促工作的評價,并且肯定雙方民間團體在復交后將繼續發揮作用。這個表述受到了日本貿促團體和有關人士的歡迎。
協定第一條規定:締結雙方在有關進出口物品的一切關稅、國內捐稅和其他稅費,以及上述各種稅費的征收辦法、海關規章、手續方面,相互給予最惠國待遇,但不適用于締結雙方的一方為方便邊境貿易給予毗鄰國家的優惠。第二條和第三條規定對臨時運入和運出的物品以及過境物品,在免征捐稅方面互相給予最惠國待遇。中國關稅分為最高稅率和最低稅率兩種,對最惠國待遇適用最低稅率。日本關稅有三種:“基本稅率”適用于無邦交國家;“協定稅率”適用于“關貿總協定”會員國及建交國家;“特惠稅率”適用于絕大多數貿發會議的發展中國家,稅率最低。中日貿易協定簽訂后,日本對中國商品征收的關稅,由“基本稅率”改為“協定稅率”,1980年后日本開始向中國提供“普惠”。
第四條規定:締結雙方之間的一切支付,應按照締約國各自有關外匯管理法令、規章,以人民幣、日元或兩國承認的可兌換貨幣辦理。在以人民幣或日元進行支付時,締約雙方歡迎兩國有關銀行的結算業務協議依照締約國各自有關法令進行有效的運用。締約任何一方的法人(包括對外貿易機構)和自然人,在締約雙方領土間的支付、匯款和資金或有價證券的轉讓方面,以及在締約另一方的領土同第三國領土之間的支付、匯款和資金或有價證券的轉讓方面,應享有不低于任何第三國法人(包括對外貿易機構)和自然人所享有的待遇。支付問題在民間貿易階段,曾經是一個大問題,50年代的交易,要通過倫敦去結匯,浪費許多時間和經費。中國銀行與東京銀行是在1972年8月才建立人民幣與日元直接結匯協議的。1975年4月,兩行又簽訂了辦理遠程買賣的協議。隨著雙方貿易業務和經濟合作的發展,中國銀行同日本金融界建立了廣泛的業務往來關系。
第五條規定:締約雙方之間的貿易,由雙方的對外貿易機構、法人或自然人,根據平等互利的原則,并在合理的國際市場價格的基礎上簽訂合同進行。價格問題是一切實際交易的關鍵問題。由于中國外貿企業都是國營的,日本則是民營的,雙方的經濟體制又不相同,中國當時的外貿體制和價格體系同資本主義國家大相徑庭,因此日本企業一向對中日貿易的作價方式有許多看法。所謂“合理的國際市場價格”是雙方談判的一個折衷表述。
第六、七、八條分別對技術交流、互辦展覽、仲裁等問題作了規定。這些原則性規定對于發展雙方的經濟合作、擴大貿易規模、解決時常發生的貿易糾紛,都起了良好的作用。中日貿易糾紛,有一個習慣做法,就是通過“友好協商”解決。“打官司”總給買賣雙方留下“有傷和氣”的印象。其實,“仲裁”是一種國際貿易慣例,不涉及“友好”、“和氣”的問題。雙方發生糾紛,談不下來,訴諸仲裁,得到公平合理解決,不會影響后來的交易關系。在中日貿易關系走向成熟階段后,仲裁方式逐漸被普遍接受。
第九條規定:締約雙方設立由締約雙方政府代表組成的混合委員會,其任務是研究本協定的執行情況和有關兩國間的貿易問題(包括就兩國間貿易關系的前景交換意見),并在必要時向締約雙方政府提出適當的建議。混合委員會每年至少開會一次,在北京和東京輪流舉行。這個混委會會議自1975年開始舉行,首席代表為局一級。1980年后雙方政府成員又舉行比較高級的部長級會議,討論雙邊關系的所有問題,其中貿易是一個重點,因此,曾取代了混委會會議。直至1987年,鑒于雙方貿易關系中出現了進出口平衡等具體問題,仍需在局一級來進行具體磋商,于是又恢復了一年一度、輪流在對方首都舉行的混委會會議。這種定期會議的舉行,對于溝通雙方的經濟貿易情況,研究問題,商討改進方策,都是十分有益的。
第十條規定:本協定在各自國家履行為生效所必要的國內法律手續并交換確認通知之日起的第30天開始生效。本協定有效期為三年,三年以后,如不提前三個月通知終止,則繼續有效。
(三)中日貿易混合委員會
根據中日貿易協定的規定,1975年4月18日至21日,中日貿易混合委員會第一次會議在北京召開,中方代表團由外貿部、外交部和人民銀行總行共11人組成,團長為外貿部第四局局長奚業勝;日方代表團由外務省、通產省、大藏省和農林省共16人組成,團長為外務省亞洲局局長高島益郎。中方根據國務院批準的會談方案,為了配合當時的和平友好條約談判,本著積極和友好協商的精神,同日方進行了會談。既肯定了中日建交以來,兩國貿易有了迅速發展,又就中日貿易中存在的問題同日方商討了解決辦法。
自1975年以后,原定1976年舉行的第二次會議因唐山大地震等特殊情況而推遲。1977年3月2日至4日,經延期后的第二次會議在東京召開。1978年11月28日至29日,第三次會議在北京召開。在第二、第三次會議中,中方代表團團長仍為外貿部第四局局長奚業勝;日方代表團團長第二次為外務省亞洲局局長中江要介,第三次為外務省經濟局局長手島冷志。原定第四次會議由于雙方政府決定舉行更高級的政府成員會議,暫未舉行。直到1987年,鑒于兩國經濟貿易關系日益發展,又出現了貿易不平衡問題需要商議,貿易混合委員會于是復會。
前三次混合委員會會議討論的范圍比較廣泛,既有政策性問題,又有實際案件。概括起來有:
(1)貿易不平衡問題。中日復交后,貿易規模逐年擴大,但在整個70年代,除1976年因特殊情況之外,都是中方入超,10年累計差額46億美元。對此,中方在混合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即提出要求日方消除對中國產品的限制,例如食肉因檢疫問題長期禁止進口,絲綢因保護日本蠶農而加以約束,某些農產品有配額限制,在關稅上對中國某些產品稅率過高。日方同意在食肉檢疫問題上加緊工作聯系,在絲綢貿易問題上舉行政府會談,在關稅問題上提供“特惠”待遇,并表示日本正采取“貿易自由化”措施。
(2)保護工業產權問題。中日復交后,日方建議中方加入巴黎保護工業產權國際組織,以利發展技術貿易,中方同意加以積極考慮,并建議雙方先簽訂保護商標協定。為此,中國貿促會曾與日本特許廳進行了談判,并提出了換文草案。但日方因法律程序問題,一再拖延。在混合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中方就此問題敦促日方,希日方早作答復,同時指出,日本投機商搶注和仿冒我國商標很多,嚴重影響我對日出口業務,要求日本當局采取相應措施。在第二次會議上,雙方同意盡快簽訂商標保護協定。經國務院批準,中方已向日方提出了對案,并作了說明。日方表示研究后繼續談判。1977年9月29日,《商標保護協定》在北京達成,中國外貿部長李強同日本駐華大使佐藤正二分別代表本國政府在協定上簽字。1978年3月,協定生效。協定規定兩國相互給予商標注冊的最惠國待遇。在第三次會議上,日方介紹了日本保護專利權有關制度,歡迎中國科委代表團訪問日本進行考察,并希望中國盡早加入巴黎公約。中方表示正積極研究保護專利權問題,不久會有結果。1985年3月19日,中國在完善了保護專利的立法和機構設置等制度后,成為巴黎公約成員國。
(3)絲綢貿易問題。絲綢是中國的傳統出口商品,1972年對日出口4800噸,合8000多萬美元,占對日出口總額的20%,取代大豆成為最大的對日出口商品。但自從1973年“石油沖擊”后,日本絲綢市場不斷惡化,日本自產生絲成本上升,一般婦女因和服昂貴,穿著麻煩,加上時尚流行西服,對絲綢的需求減少,造成庫存猛增,蠶農叫苦,要求政府采取保護辦法,限制進口外國絲綢。在其壓力下,日本政府于1974年8月和1975年11月先后宣布對生絲和綢緞采取限制措施,致使中國對日出口絲綢銳減,其中生絲由1972年的10.3萬余包降為1975年的3萬包。這樣,在1975年混合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中日雙方就此問題進行了交涉。日本政府要求中國對絲綢采取“自主限制”措施,而中國則要求日本改善貿易不平衡,絲綢貿易成為雙方混合委員會的主要議題。為了解決這個矛盾,在中方建議下,日方同意從1976年開始,每年就生絲、捻絲、綢緞三種商品的貿易數量進行協商,經雙方政府確認后,交由雙方貿易當事人(中方為中國紡織品進出口公司,后為中國絲綢公司;日方為蠶絲事業團和纖維輸入組合等國營事業團體)簽訂年度貿易協議,然后再由中方公司同日方商社簽訂具體合同。
(4)貿易歧視問題。長期以來,日本將中國劃為“口蹄疫區”,禁止從中國進口食肉。在混合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中方即要求日方立即廢除這一貿易歧視措施。日方推稱這是一個“技術問題”,表示回國后將向主管部門轉達。在第二次會議上,中方又提出這一問題,最后日方同意在食肉檢疫問題上加緊工作聯系。此外,在中日貿易的具體交易中,還經常碰到“禁運”問題。日本于1952年加入“巴黎統籌委員會”,該委員會成立時制定了400多種禁運項目,以后為了適應各國技術水平的提高和國際形勢的變化,每隔四年協商修改禁運項目和限制標準,至1974年時尚有電子計算機、半導體、原子機械、武器等為主的149項禁運項目。受“禁運項目”的約束,日本原擬向中國出口三臺日立大型電子計算機、彩色電視的大規模集成電路、寶山鋼廠十臺控制用電子計算機、原子能發電站有關設備等未能及時成交。對此,中方在混合委員會第一、第二次會議上,均對日本政府繼續執行“巴統”的“禁運項目”提出了交涉,要求日方取消“禁運”。1978年10月,趁“巴統”開始修改禁運項目之機,日本提出了53項要求放寬禁運的物資,經批準后,日立計算機、彩電集成電路等陸續成交。
(5)互派貿易公司常駐代表問題。日本商社60年代即陸續派人常駐北京,以便隨時聯系貿易業務。中方對此采取臨時延長逗留簽證期限的做法,對于延長次數較多、逗留期限較長者,有時不再給予辦理。為此,日商不斷通過有關團體,希望允許他們常駐。中日復交后,日方在混合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即提出要求將日商在中國逗留的簽證期限由30天改為6個月。對此,中方表示,日商的簽證期限根據雙方業務需要而定,但目前不辦理外商來中國設常駐代表。在第二次會議上,日方又提出這一問題,中方仍未同意。直到1978年9月,日本通產大臣河本敏夫訪華,同中國外貿部長李強會談時,再次提出常駐代表問題,中方才原則同意互相派遣貿易公司常駐人員。在第三次會議上,雙方就此問題進行了具體商洽。中方表示:我各總公司駐日代表,將于明年春天陸續派出,屬民間性質,希望日本當局給予關照。關于申報手續,日商可向我有關總公司申請,我方公司將通過日方貿易團體申請。為適當照顧日商較多的實際需要,雙方常駐代表人數不一定完全對等。簽證期限可為一年。有關法律地位、生活待遇等具體問題,雙方將另行研究。1979年9月,日本政府向中國外交部、外貿部提交口頭備忘錄,同意中國公司在日本國內法令范圍內設立常駐辦事處,不享受外交特權,可辦理為期一年的逗留簽證,也可以辦理延長手續,人數不限,日本政府對中方人員的入境申請和納稅義務,將與同類駐日外國企業的辦事處及其成員同樣辦理。中方也考慮到外商常駐機構和人員日益增多,于1980年10月30日公布了《關于管理外國企業常駐代表機構的暫行規定》,規定由工商行政管理部門辦理登記和發證等工作。
(6)特惠關稅問題。特惠關稅是西方發達國家給予發展中國家和地區的單方面優惠關稅。1964年3月聯合國貿發會議第一次會議進行了研究,在1970年聯合國大會上,通過了實行普遍特惠關稅的決議。日本于1971年8月1日開始實行普遍優惠制。在中日政府貿易協定談判時,雖然處理了日本向臺灣提供普惠問題,但中方由于受“左”傾思想影響,未要求接受日方普惠制待遇。直到“文化大革命”結束,中國研究了國際上普惠制實施情況,才在貿易混合委員會第三次會議上正式提出希望接受普惠待遇。日方表示,中日貿易額較大,向中國提供特惠關稅需要充分考慮對日本國內產業和中小企業的影響,以及同其他受益國的關系,而且向中國提供特惠關稅還需公布政令,因此需要時間認真研究。1979年12月,日本首相大平正芳訪華時宣布:日本政府決定自1980年4月1日開始向中國提供普惠,并派遣大藏省關稅局長專程訪華介紹情況。
(7)消除“兩個中國”商標問題。中日建交后,日臺之間進行民間的地區性來往,但臺灣對日出口商品仍標有“中華民國”制造字樣。在日本通產省刊行的一些官方白皮書中,往往在統計表格的“國別”一欄中將中國與臺灣并列,個別地圖還區別不同顏色。對此,中方多次在混合委員會會議上指出:日本文件不應稱臺灣為“中華民國”,不得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并列,也不得將臺灣列為國別;要求采取措施,消去日本進口臺灣產品上標有“中華民國”制造字樣;在日本舉辦的展覽會等類活動中,不得允許使用“中華民國”名稱或懸掛青天白日旗。日方表示要信守中日聯合聲明的原則精神,在日本官方出版物上停止使用“中華民國”名稱,但又說日本政府難以對民間的做法進行有效的控制。這個問題并沒有完全解決。
(8)貿易合同條款問題。中日復交后使用的交易合同文本,是在60年代中方依據中日貿易三原則印制的交易合同文本的基礎上修改而成的,具體出口與進口條款不盡相同。在混合委員會第二次會議上,日方指出:現行中日貿易合同條款有“不對等”的問題,特別指出商檢條款有些合同仍規定以中國商檢為“最終依據”,日本出口貨有遲交罰款規定而中國出口貨則無規定,要求中方加以改進。中方表示,貿易合同由買賣雙方當事人在平等互利的基礎上簽訂,雙方應重合同、守信用,該罰款就罰款,該索賠就索賠,如果合同雙方不愿訂此條款,發生糾紛時愿友好協商解決,雙方政府可不干預。后來,中方接受日方建議,對于具有共性的貿易合同基本條款,如商檢、仲裁、人力不可抗拒等,雙方商定了標準文本,并向各自貿易公司推薦采用。
(9)支付問題。“文革”結束后,中國政府決定利用日本的能源貸款開發中國的石油、煤炭資源,雙方銀行并就此問題進行了具體協商,但在以何種貨幣支付問題上出現了分歧,日方要求以日元支付,中方則要求以美元支付,因為在技術設備的延期付款方面,由于日元升值,日方實際利息高于其他國家,已給中國造成了額外負擔。在混合委員會第三次會議上,中方表示:做貿易我不欺負你,你也不欺負我。我出口大宗商品如石油、煤炭都用美元支付,我進口的設備也希望用美元支付。從長期來看,日元是硬通貨,由于日元升值而帶來的外匯風險,在兩國貿易中,應當有一個公平合理的處理辦法。目前國際競爭十分激烈,建議日本政府進一步考慮具有競爭力的支付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