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在完成社會主義改造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沒有所謂富豪。上世紀80年代,當人們掙脫過去敵視個人財富的束縛奔向致富之路時,萬元戶是第一個出現在人們視線中的財富巔峰。那時的“萬元”還包含著自行車、手表之類的物件。而在中國進入社會主義將近50年后的今天,中國已經涌現出各路富豪,財富也較“萬元”放大了成千上萬倍。綜觀如今的各路富豪,很大一部分人身上都帶有中國50年發展的印記。他們出身貧苦,沒有接受高等教育,經歷那個泯滅個性和理性的時代,抓住改革的先機,在市場經濟的大浪中淘得真金。
真正有錢的往往不是學歷最高的,這是很濃郁的中國特色。當然不可否認的是,普遍的教育程度低受制于中國特定時期的國情和經濟發展。但事實是,80年代及以前的大學畢業生奔赴各行各業成為各個崗位的中流砥柱,而一部分有魄力的農民、工人在貧窮的基礎上開始創業。改革開放的機遇既重要,個人的才智亦不可忽視。
本刊排出學歷在大學(大專)以下、財富在2.5億元以上的50位富豪,而更大多數的創業成功后通過進修取得大學學歷的富豪并未算在其中。這50位富人,年齡大都在40歲以上,高中學歷及以下學歷各半,主要集中在房地產、制造等傳統行業,將近1/3的人擁有相關上市公司。

這些人無疑是中國傳統創業的典型代表。由“計劃”轉向“市場”的中國,物資極度缺乏,逐步建立中的市場秩序不完善,有才干有膽識的人按規則和不按規則出牌都面臨機遇。市場秩序完善后,已完成的資本原始積累則構筑起另一道屏障。
在資本匱乏的年代,依托集體企業或是鄉鎮企業是創業的重要途徑。徐文榮所帶領的鄉鎮企業最初是以一小絲廠起家,1984年西安交大開發一種新磁性材料產品不知道能否成功,需要100萬元的投資,徐文榮就開始冒著風險做磁性材料。徐文榮說他并不懂磁性材料,但是他知道西安交大是一個很有名的學校,他一個農民企業,為磁性材料花了100萬元,如果做不成,西安交大難道不會給點別的嗎?不需要硬件知識,基于對社會的判斷,他成了企業財富神話的締造者。以徐文榮,還有魯冠球、何享健、沈愛琴、李桂蓮等為代表的一大批富人,他們均是原集體或鄉鎮企業的發起者,在企業的發展過程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也就是說,如果沒有他們,也就不會有企業的今天,集體財富最終向個人財富轉化也是順理成章。在社會轉軌時期,“紅帽子”企業比比皆是,合理的實現“部分由公轉私”這種方式又是富豪的一大中國特色。當然,他們是幸運的,畢竟也有很多歷經曲折仍中途夭折的MBO案例。
個人創業與依托集體相比,財富脈絡則更為清晰,但創業之苦不言自明。2002年,騰達建設(SH 600512)上市,以葉洋友為首的29名泥瓦匠遂成公眾富豪。殊不知,創業之初的葉洋友卻因創業而飽受牢獄之災。上世紀80年代初葉洋友與同村15位農民組成建筑施工隊。1984年,建工隊實現利稅500萬元,按承包合同規定,建工隊每年只需向鄉政府交50萬元,再交產值的4%,余下的便歸承包人支配。葉洋友按合同規定拿出57萬元分給了自己的施工隊。結果,他們被扣上“貪污”、“私分”集體財產的罪名,葉洋友和一些職工被抓了起來。適逢溫州原市委書記袁方烈到省里工作以后親自審理了這個案件,關押了一年的葉洋友才得以無罪釋放。葉洋友說,如果當時不是這個結果,就沒有今天這個擁有12億資產的上市公司。江西果喜集團的張果喜,中國最早創業的企業家,也是國內首位以他的名字命名小行星的企業家,最初的財富源于自己的靈感所至。1973年,張果喜受在江西余江當地下放的上海知青的影響,到上海找生路。他在上海四川北路的上海雕刻藝術廠發現,一個雕刻樟木箱竟能索價不菲。張果喜回老家“依葫蘆畫瓢”生產出雕刻樟木箱,如今,他的木雕產品在日本市場上占據主導地位。
殊途同歸,多種創業方式成就多方財富英雄,這些“高中富豪”是中國一個時代的剪影。現在,富豪二代的軌跡則與他們的父輩完全不同,也幸運得多,他們家勢顯赫,受到比同齡人更良好的教育,在一個全新的財富創造時代遞延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