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外一首）

南風在我的房間里搜刮著什么。

南風在我的身體里搜刮著什

么。

我高燒。咳嗽。夢囈。

南風追趕著我，最后在母親的

銀戒指上

凝住：南風是藍色的，有著

一張天使一樣的臉孔

這是我有關童年生病的記憶

南風一直在我的記憶里吹拂

我看見的事物都是藍色的，深

藍深藍的。

五月的海是藍色的

海鷗翅膀上的光是藍色的

那個遠遠的站立的老人的背

影是藍色的。

我回憶著，我的歡樂，我的痛苦

也是藍色的。南風一刻不停

地吹——如果有一天我消

失了，我的靈魂也是藍色的。

縫紉機

雨水刻下了它有限的圖表。

我寫下的詞與物，不斷地出現

裂縫：

風聲的絲線若有若無，游走的

界面

吞吐著縫紉機，有些零散的陰

影

打開的花朵無須縫補，

燈盞的碎片有了新的定義。

我妄自搬動地上的虛無，像一

個勞苦的人

在一部黑白的紀錄片中走動。

我的聲音出現了不可預知的

片斷，

譬如無意中拋棄的手藝、青春

和衰老。

我想起陽光下慢慢變舊的布。

河流閃爍，樹木奔跑

一群螞蟻走過了正午一刻：

“哦，我的靈魂要用多少月光

縫補?”

責任編輯 紅 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