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翁周祖豹被殺案

三名同在浙江省樂清市出生、同在千里之外的北京創業、同樣歷經艱辛而都成為億萬富翁的溫州老鄉，因生意場一次合作矛盾，所涉資產不過他們所擁有的資產的2%，卻反目成仇，拔刀相向，制造了一起驚世的血案，令人震驚，令人感慨。

2004年5月19日，這起震動全國的樂清籍富商周祖豹被殺一案，在溫州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

億萬富翁大血案

周祖豹，現年50歲，北京祖豹毛皮輔料綜合市場董事長。2003年2月上旬，向來保鏢身影不離的他一反常態，只身回到樂清市蒲岐鎮老家。原來，他是為同時結婚的二兒子、三兒子操辦婚事的。2月10日，周家兩個兒子的婚事如期舉行。

誰也想不到，此時此刻，大禍即將臨頭。

2月11日早上9時許，在家中的周祖豹和大兒子周建勇、三兒子周建南，打算到酒店結算結婚酒宴款項。

此時，已坐進停在家門口私家轎車上的周祖豹，發現轎車坐墊比較臟，就從車中出來，叫大兒子將坐墊抖一抖。這時，一輛小型面包車迅速靠近周祖豹，車上下來五名帶刀的歹徒，揮舞著殺豬刀向他刺來。周建勇見狀沖上去與歹徒搏斗，但歹徒們矛頭直指周祖豹。當三兒子周建南從屋里為他拿出提包時，周祖豹已身中14刀倒在血泊中，終因急性失血性休克而死亡，兇手們迅速跳上面包車逃走。

當時，機靈的周家兄弟雖然沒有擒住兇手，但和鄰居一起，把遮蓋在那輛面包車牌照上的“百年好合”彩紙撕下，發現這車掛的是外地牌號：陜AP2735。

此案引起官方的高度重視。公安部、中共浙江省委、溫州市委主要領導多次批示，要求迅速破案。由此，浙江省、溫州市、樂清三級公安機關調集精干力量，組成專案組立即投入破案。

周祖豹其人

周祖豹出生在樂清市蒲岐鎮一漁民家庭，家中共有兄弟三人，他排行老三。小學畢業后，周祖豹隨父親出海捕魚。20世紀80年代初，周祖豹和許多當地農民一樣，開始外出闖蕩。他先后到過西寧、鄭州等地。后來輾轉到北京，從包柜臺、租商場賣衣服起步，逐步發展到創建自己的服裝專業市場。

周祖豹的生意越做越大，在京城的樂清籍商人中嶄露頭角。有人說周祖豹的資產已達到上億元。那期間，周祖豹的一些親朋好友也到北京投靠他，幫助他管理市場。周祖豹大哥周祖華的獨子周建波（后因故被殺）也放下在鄭州的生意到北京加盟周祖豹。

循著車牌找線索

三級公安機關聯合專案組追蹤的第一個目標便是那輛陜西車牌面包車。2003年2月19日，警方循著車牌號線索，在西安抓獲了車主李勃。第二天，犯罪嫌疑人朱智金因吸毒被樂清市公安局刑拘。3月17日，躲在永嘉縣黃田鎮羅溪一尼姑庵的楊金富收到情婦送來的1萬元后準備外逃時，被溫州市公安局刑偵重案大隊刑警抓獲。

隨著犯罪嫌疑人的相繼落網，本案涉嫌幕后“雇兇”殺人者王偉堅、屠金安浮出水面。

王偉堅闖蕩京城多年，據稱為人慷慨大方，結識了一批政要巨賈。面對這個頭上光環炫目、身后背景強大的犯罪嫌疑人，警方排除重重障礙，將其緊緊鎖定。3月25日，講究派頭的王偉堅仍像過去一樣坐頭等艙飛回老家溫州。當晚，他在樂清新世紀大酒店與朋友一起吃飯時被警方抓獲。幾乎與之同步，屠金安也在杭州市的一家四星級大酒店落入法網。

行兇者是什么人

在數名涉嫌殺人的兇手中，根據溫州市人民檢察院起訴書的排名，居第一位的是楊金富。現年43歲的楊也是樂清人，小學文化，無正當職業。他在北京也已闖蕩多年，以殘暴和講“義氣”而聞名。

排在第二位的王偉堅，現年40歲，未婚，大專文化，相貌斯文，戴一副時髦眼鏡，人稱“儒商”。他18歲就只身闖蕩北京，白手起家，也是個資產不低于周祖豹的億萬富豪。王在樂清籍溫州京城商人中享有盛譽，因創辦著名的大紅門“龍湫商貿城”、大紅門“眾人眾面料市場”等數個大型市場而被稱為“市場大亨”。1987年，他從樂清市虹橋鎮只身來到京城，其間做過服裝，包過柜臺，還與香港某公司合資注冊了一家中外合資的制衣公司，30歲時就擁有了千萬資產。后來，他跟另一名殺人嫌疑人屠金安合伙，成立了北京市豐臺區龍湫商貿城（批發市場）。他任董事長，屠金安任總經理。兩人搭檔后，事業獲得更大的發展。2001年，王偉堅的戶口獲準遷入北京，成為“首位外地私企老板戶口入京者”，由此一度成為新聞人物。

排在第三位的屠金安也是樂清市虹橋鎮人。他14歲便出來做木工，18歲到杭州做皮鞋生意，23歲去了北京搞服裝。起初是小打小鬧，自己做了衣服拿到商場柜臺上銷售。后來積蓄了一些錢，1991年辦起了“北京城南服裝批發市場”。屠金安曾為此自豪地說：“在北京的外地個體戶中，我是第一個辦專業市場的！”

涉案人員還不止這幾個人。他們還有分別是來自樂清的楊家富、余存軍、朱智金、林玉薇等。

合伙不成反結仇

1998年3月，王偉堅經屠金安介紹認識了周祖豹。后來王偉堅和屠金安決定共同出資190萬元，與周祖豹等人合伙籌備開辦北京市豐臺區大紅門輔料綜合市場（后該市場改稱為祖豹毛皮輔料綜合市場）。工商登記過程中，王偉堅、屠金安和周祖豹在商定法人代表等問題上產生了磨擦。后在經營過程中雙方矛盾加深。二人便要求退出該市場，退還其投入的190萬元資金，但遭周祖豹拒絕，雙方睚眥從此結下。

1998年9月，王偉堅、屠金安經人介紹認識了犯罪嫌疑人楊金富。得悉楊金富在北京豐臺區打架斗毆有一定的名氣后，二人便商議讓楊金富幫助其討回在周祖豹處的190萬元投資款。隨后，王偉堅、屠金安和楊金富簽訂了一份股份轉讓協議，即將其二人在大紅門輔料市場的股份轉讓給楊金富，讓楊金富以該市場股東的名義去向周祖豹討錢。為搞得“干凈”，王、屠二人特意另與楊金富簽訂附加協議，約定討錢發生的一切后果由楊金富本人負責，如討錢成功，將支付楊金富錢款57萬元。簽訂協議后，楊金富先后多次持該股份轉讓書向周祖豹討錢，但均未果。

1999年4月份左右，楊金富帶領柯良柱、迪蒙（綽號）等人，攜帶滅火器、鐵管子等兇器強行駐進祖豹市場。當天周祖豹方的保安前來制止時，楊金富方和其發生械斗。械斗中市場保安李紅凱頭部被打傷，經鑒定為輕傷。楊金富方的柯良柱、迪蒙因逃跑不及被周祖豹方毆打，柯良柱眼睛被打瞎，迪蒙腳被打斷。后王偉堅、屠金安獲悉楊金富方有人受傷住院后，應楊金富要求，分別出資交楊金富醫治柯良柱和迪蒙。

“討債”不成反生禍

1999年11月10日凌晨6時許，楊金富帶領犯罪嫌疑人楊國富（楊金富的兄弟）、朱智金、趙堅、吳銀富、吳銀余、鄭祥志、方加千、方阿五、李勃（另案處理）等十多人，攜帶鐵管子、魚叉、滅火器等兇器，闖入祖豹市場再次“討債”，試圖強行控制該市場，逼周祖豹就范。在驅趕、控制市場在場人員中，該市場副總經理周建波持一枝獵槍反抗，這伙人即用魚叉刺中其心臟，用滅火器擊打其頭部，致其受傷倒地后逃之夭夭。后周建波經搶救無效死亡。

隨后，周祖豹接到了法院傳票，已“轉讓”股權的王偉堅和屠金安，將其告到了北京市豐臺區法院，要求其返還投資款。周祖豹強忍失侄之痛，聘請律師應訴。2000年9月間，在法院主持下，周分別與王、屠兩人自愿達成調解，周返還王、屠兩人投資款各85萬元。

1999年至2002年在楊金富潛逃期間，王偉堅、屠金安仍積極提供錢款，幫助其繼續逃匿。

周建波被殺后，周祖豹多次上告北京市有關部門，要求北京警方查明楊金富殺害周建波一事的幕后主使人，催促警方及時抓捕當時正在潛逃的楊金富。王偉堅、屠金安、楊金富等人因此更加記恨周祖豹。

驚天命案終爆發

屠金安在公安部門和法庭上說：“楊金富帶人將周祖豹侄子打死后就跑了，后來陸陸續續給我打電話，以各種理由問我要錢，具體每次給多少我實在不記得了，大概總共給過二十多萬元。而周祖豹一直在活動，一面通過警方施加壓力要求盡快抓獲兇手，一面又向社會上放出風，說是我和王偉堅支持楊金富去殺人的，并揚言不會放過我和王偉堅，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2002年。到了2002年11月份左右，楊金富突然打電話給我，我當時在龍湫商貿市場的辦公室里，楊金富說被周祖豹逼得沒路可逃了，周祖豹揚言要殺掉他全家，而且還要殺王偉堅和我的全家。”

2002年11月份左右，楊金富通過手機聯系屠金安，要求由屠金安、王偉堅二人出資50萬元，由他組織人員殺掉周祖豹。隨后，王偉堅在北京方莊一炸醬面館交給楊金富現金10萬元。楊金富即開始組織人員策劃殺人。在陜西省西安市，楊金富組織朱智金、余存軍等人參加殺人計劃。同時，在西安市購得一汽嘉寶面包車一輛，掛上陜西牌號，并通過電話指使楊加富在樂清虹橋鎮購得五把殺豬刀并改裝刀柄。他們決定先下手為強，做掉周祖豹。他們之所以選擇在樂清市蒲岐鎮周祖豹的老家下手，是認為周祖豹平時有保鏢不離左右，而回老家肯定不會再帶著他們。

2003年1月28日左右，楊金富、朱智金、余存軍等人雇人開車，將購得的小面包車開回樂清市虹橋鎮。另外楊金富還準備了雷管、導火索等爆炸物品。經多次踩點，2003年2月12日，楊金富、余存軍、楊加富等人攜帶著殺豬刀、滅火器、雷管、導火索等兇器，驅車來到樂清市蒲岐鎮北門村周祖豹居住處。發現周祖豹正好在其家門口后，這伙人即持殺豬刀沖向周祖豹，向周祖豹亂刺，致使周祖豹倒在血泊中身亡。而楊金富等人即駕車逃離現場。

庭上撞鐵籠

5月19日上午9時20分，溫州億萬富翁周祖豹被殺案在溫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公開審理。此案的8名被告人共聘請了10位辯護律師出庭辯護，被害人周祖豹的親屬也聘請了兩位律師代理訴訟。

庭審開始后，法警將8名被告人押上了法庭，審判長根據程序對被告人的身份等情況進行簡要的詢問。當問及楊金富是哪個“民族”時，他回答：“農民。”隨后無論問他什么，他均搖頭不答或是答非所問。

公訴人念完起訴狀后，另外7名被告人被暫時帶下法庭，只留楊金富一人站在用敞開式鐵籠制成的被告席里。從審判長開始問話起，楊金富的舉止就很怪異。他不但不承認所有的犯罪指控，就連公訴方送達、他簽了名的逮捕書，也說想不起來是否收到過。公訴人當庭訊問他：“楊金富，你是否殺害了周祖豹？”他答：“我不懂你在說什么。”公訴人接著問：“你是否幫人去向周祖豹要錢？”他答：“我什么都沒有干！”接著，他顯得有點不耐煩，突然冒出一句：“你問這么多干嘛，這和你有什么關系？”當審判長嚴厲警告楊金富時，本來面對著審判席的楊金富突然轉身，用身體撞擊鐵籠，全然不顧審判長的制止。兩位法警沖上去拉住楊金富，只聽“咣當”一聲，鐵籠被他撞翻在地。五六名守在門外的法警沖了進來，抓住楊金富，將他從被告席里拖出來，帶離了審判現場。

法庭上相互攻訐

關于與周祖豹的恩怨，王偉堅是這樣供述的：以前周祖豹和我并沒有什么矛盾。1998年我應屠金安之邀，投資周祖豹的“祖豹輕紡織品市場”。后來，有一次周祖豹私下說讓我當法人代表，我說我太忙，不當這個法人（代表）。周祖豹也客氣了一下，并說自己也不想當。當時我沒注意到周是假客氣，就推薦屠金安當法人（代表）。周沒說話，可能這時他對我有了看法，因為以后的事態發展表明周對市場是全面控制的，從沒考慮讓我或屠金安插手……再后來雙方的關系每況愈下。說到周祖豹的死，王偉堅認為自己“沒罪”，至少沒有“直接責任”。

在法庭上，王偉堅對檢察機關的指控均予以否認，他稱楊金富最后殺了周祖豹是其個人行為。王偉堅（法庭上）說，在殺人行動之前，屠金安曾經打了個電話給他，對他說，楊金富開價50萬元，問王偉堅是否愿意。王在電話中說，干掉周可能會影響自己，這是掉腦袋的事情，沒有回答。不過在最后王還是在電話中對屠金安說：“你看著辦。”王認為這樣的答復已經很明確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自己不想參與進去。屠金安則辯稱，王偉堅是公司的法人代表，50萬元只有王同意才行，而且楊金富殺人之前是直接打電話給王的，王是同意的，而不是由他做“中介”。

補充協議成焦點

一份補充協議成了法庭爭論的焦點。1998年12月份，楊金富、王偉堅和屠金安簽訂了一份協議書，把屠、王的股份轉讓給楊，好讓楊以股東的名義向周祖豹討要投資款。同時，他們又簽訂了一份補充協議，約定事成之后由王、屠兩人支付給楊57萬元，并特別注明：一切后果由楊承擔。公訴人認為這份補充協議，就是王、屠兩人雇兇殺人的鐵證，“一切后果責任自負”，這句話是欲蓋彌彰。但屠的辯護律師認為，因為他們知道楊為人沖動，是想告誡他在討債過程中不能做違法的事，否則一切后果自負，所以殺害周的事應當由楊來承擔。

王偉堅有無指使

王偉堅到底有沒有指使楊金富去殺害周祖豹成了法庭審理之關鍵。辯護律師童平宇在法庭上說，王偉堅、屠金安的股份轉讓給楊金富是事實，但王偉堅沒有參與殺人。王偉堅始終沒有承認自己曾指使楊金富去殺害周祖豹。王偉堅正是因為知道楊金富會胡作非為，為了將股份轉讓，所以王偉堅還特意與楊金富簽訂了一份補充協議，寫明由楊金富承擔一切后果。“后果由楊承擔”，這句話，并沒說明要楊去殺人，實際上是對楊行為的一種約束，是叫他不能亂來。放任其要股份，并沒有放任其犯罪。王在事后才知道楊殺了周祖豹的事。關于事后的資助行為，注意是在“事后”，不是“買兇錢”。

辯護律師還就有關證據提出了不同的意見。他說，從楊金富交代的筆錄中反映出王偉堅打電話給楊金富，讓他去殺掉周祖豹，但內容卻有好幾個“版本”，到底哪一個是真的，而且又沒有旁證，到底該相信哪一個。因此，辯護律師認為，王偉堅是主謀證據不足，不能定罪……

始作俑者究竟何人

為屠金安出庭辯護的律師何延法提出：雖然周祖豹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殺害值得人們同情，但是從整個案件的起因來看，可以說悲劇的發生是周祖豹一手造成的。周祖豹、王偉堅、屠金安都是樂清人，他們都是老鄉，他們為了掙錢離開家鄉來到了北京，并且還合伙辦起了市場。當時注冊登記之時，周祖豹開始說董事長讓王偉堅來當，王說不當他就寫成了自己。在工商登記填寫股東時，卻沒把真正的股東（王偉堅、屠金安）作為股東，而將自己的兒子等人作為股東。這些事是導致以后矛盾產生的關鍵所在。

何又說，在市場的經營過程中，周祖豹提出要王偉堅、屠金安追加股金時，其實他們之間的矛盾已經釀成。此時，王偉堅、屠金安不僅不想追加股金，而且還提出要退出股金。這時，周祖豹竟然要對屠和王進行懲罰，要罰他倆款，這本來就是不合法的。后來的一系列事情，更讓王、屠覺得無望，當他倆去市場時，竟然遭到打手的圍攻。因此，周祖豹才引來了殺身之禍。

聽審時埋頭哭泣

現年38歲的林玉薇是本案中惟一一名女被告人，她只有小學文化，以前在家從事個體理發，后來成了楊金富的姘婦，并跟隨其到北京生活。去年2月12日上午，血案發生前夕，林玉薇在楊金富的授意下，來到樂清蒲岐鎮被害人周祖豹家附近查探，隨后打電話給楊金富，告知有關情況。因此，檢察機關認為，根據林玉薇的行為應當以故意殺人罪追究其刑事責任。對于檢察機關的指控，她辯解說，自己并不知內情。當法警將其帶下法庭時，她頓時虛脫，癱坐在地，被法警攙扶著離開。在隨后的舉證階段，她重新被帶上法庭時，法警拿了張椅子，讓她坐著聽審。這時，她坐在被告席上埋頭哭泣。

幫“友”到頭反為囚

現年42歲的被告人楊瑤信，雖然只有初中文化，但在8名被告人中除了王偉堅之外，也可算是個有點文化的人了。而且他在北京經商多年，也辦有一個規模不小的市場，且資產雖然沒有周祖豹、王偉堅那么多，也有上千萬元。他與楊金富既是同鄉又是同齡，所以在北京時經常有來有往，是一對好朋友。

2003年3月份，楊瑤信明知楊金富是逃犯，仍應其要求，將1萬元人民幣存入楊金富提供的銀行戶頭。因此檢察機關認為楊瑤信明知是逃犯而為其提供財物，幫助其逃匿，其行為已經觸犯刑法構成窩藏罪，應當追究其刑事責任。楊瑤信因此而被卷入了本來與自己沒有一點關系的殺人案中。

在庭審中，除了楊瑤信爽快地承認了自己的犯罪事實外，楊金富、王偉堅等其他7人對檢察機關的指控都百般抵賴，尤其是楊金富，對審判長的提問，經常糊里糊涂地亂作答。

了猶未了

本案被害人周祖豹的四個兒子在19日的庭審中，同時委托律師向法庭提出了附帶民事賠償訴訟。周氏兄弟在訴狀中稱，王偉堅等被告人的行為，給被害人一家造成了巨大的精神痛苦和重大的經濟損失。為此，請求法院在追究各被告人刑事責任的同時，依法判令各被告人支付被害人近親屬死亡賠償金、醫療費、喪葬費等共計81.08萬元。

就這起驚天大血案本身而言，相關的犯罪嫌疑人基本一一歸案，法院也如期開庭。經一審，直接的殺人兇手已昭然若揭。至于誰是殺害周祖豹的幕后指使者，或者本案到底有無幕后指使人等關鍵問題，還需等待法院合議庭加以認真分析，深入研究，作出一審判決。

這起驚天大血案對外界、對溫州人的震動是前所未有的。20年來，溫州人在北京的創業者有20萬人。其中巨商不下三百，主要精英都是些“市場大王”。周祖豹、王偉堅、屠金安當數其中叱咤風云者。官有官道，商有商道。溫州人的“商道”便是崇尚“大氣度”“和為貴”，擅長“資源整合”“優勢互補”。他們的成功業績，正是其獨特商道的有力印證。但是，眼前的周、王、屠，眼前的溫州億萬富豪，眼前的京都商界風云人物，卻為一個小小的合作項目各自心懷鬼胎、互相拆臺，為區區85萬元的投資錙銖必較，斗得天昏地暗，血濺商場。許多溫州人說，這一血案不能不說是溫州商人的一大恥辱，它也叫世人重新認識了溫州商人。

這起驚天大血案對社會的警示也是“可持續”的。人們記憶猶新，20世紀90年代初，北京的豐臺區南苑鄉冒出個赫赫有名的“浙江村”。那10萬溫州商人的集聚地，是溫州人自發建造的中國第一個“經濟社區”，被學者稱為溫州人“跨越邊界的社區”。人們不會忘記，當年的“浙江村”一度曾以嚴重的“打、殺、搶”、治安情況“駭人聽聞”而受到中央和北京市的嚴厲整治。

今天，我們又看到了“周祖豹案”一幕幕“駭人聽聞”的新場景：楊金富以殘暴和講“義氣”而聞名，在豐臺區（“浙江村一帶”）打架斗毆有一定的名氣；楊金富為討錢攜多人攜帶滅火器、鐵管子等兇器強行駐進祖豹市場，雙方發生械斗；市場保安李紅凱頭部被打成輕傷；柯良柱眼睛被打瞎，迪蒙腳被打斷；楊金富再次帶領兄弟楊國富等十多人，攜帶鐵管子、魚叉、滅火器等兇器，闖入祖豹市場再次“討債”，控制市場；市場副總經理、周祖豹侄子周建波持獵槍反抗；楊金富等人即用魚叉刺中其心臟，用滅火器擊打其頭部致死；楊金富說被周祖豹逼得沒路可逃了，周祖豹揚言要殺掉他全家，而且還要殺王偉堅和屠的全家；楊金富通過手機聯系屠金安，要求由屠金安、王偉堅二人出資50萬元，由他組織人員殺掉周祖豹；王偉堅在北京方莊一炸醬面館交給楊金富現金10萬元；楊金富即開始組織人員策劃殺人……

面對這起人命案，“重新警惕‘浙江村’的治安情況”，恐怕不是危言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