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世界”打交道的人

采訪陳昊蘇之前，筆者對他只有一些較為模糊的了解。知道他是對外友協(xié)會長，中國世界語之友會和中華全國世界語協(xié)會副會長，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詩人；他還當過團中央書記、北京市副市長和廣播電影電視部副部長。此外還有一條：他是陳毅元帥的長子。筆者猜想，這樣的人一定不容易“對付”。因此，在做案頭工作時便頗費了些心思。

然而，隨著談話的深入，筆者發(fā)現(xiàn)完全多慮了——眼前的陳昊蘇，確乎沒有什么“架子”。而且，因了他外交家的口才和詩人的氣質(zhì)，以及豐富的知識儲備，交談起來競格外輕松，還少了一些“采訪”的痕跡。

應當說，作為陳毅元帥的長子，陳昊蘇更多地繼承了乃父的特征。在舉手投足和談古論今之間，一代將門之后的人格魅力便展現(xiàn)在了我們面前……

兩代人與世界語的不解之緣

“《圣經(jīng)》里有一章：當時全世界只有一種語言。人類想要建造一座通天塔，上帝害怕人類團結(jié)的力量過于強大，就設法混亂了人類的語言，使他們彼此語言不通。人類只能停止建造通天塔。但是，在一百年多前有一位富于創(chuàng)造精神的波蘭人向上帝提出了挑戰(zhàn)。他設計了一種人工的語言充當各國人民相互理解的橋梁，進而促成全人類的的偉大團結(jié)。這種語言就是——世界語。”這是陳昊蘇在《人類向上帝提出的挑戰(zhàn)》一文中的一段話。

2004年7月，第89屆國際世界語大會將在北京召開。大會臨近，作為中華世界語之友會的副會長，陳昊蘇十分激動。他深情地說：“世界語作為一種崇高的理想是要把全球的人們團結(jié)在綠星旗下，思想的溝通、感情的交融、文化的交流與合作是世界語承載的重大內(nèi)容。追溯世界語一百多年來走過的歷程，令人感動，世界語在中國從幼苗成長為大樹，其中凝聚了好幾代世界語者的心血……”

1963年，第一次全國世界語工作座談會召開。陳毅副總理曾親臨大會，發(fā)表了熱情的講話。他建議在北京召開一次國際世界語大會。這對全國世界語愛好者是莫大的鼓舞。當時的陳昊蘇還是一個大學生，對世界語知之甚少。在父親的引導下，他閱讀了毛澤東主席在1939年撰寫的有關世界語的文章，其中一段話讓他至今記憶猶新“如果以世界語為形式，而載之以真正國際主義之道，真正革命之道，那么世界語是可以學的……”

陳昊蘇認為，依著毛澤東主席當年所講的精神，加上今天和平與發(fā)展的內(nèi)容，可以說，以世界語為形式，而載之真正的和平發(fā)展之道，那么世界語不但是可以學，應該學，即使說必須學也是不為過的。

也許是受了父輩的影響，陳昊蘇把推動中國的世界語運動當成一項義不容辭的責任。1986年，第7l屆國際世界語大會在中國召開，時任北京市副市長的陳昊蘇是大會組委會重要成員，應邀用世界語致辭，博得滿堂喝彩。從此，他與世界語結(jié)下不解之緣，隨后被推舉為世界語之友會和中華全國世界語協(xié)會副會長。

也正是由于幾代人的薪火相傳，如今，幾十年過去了，這種沒有國家背景的語言生命力依然旺盛。

陳昊蘇說，隨著國際交往日益頻繁，特別是全球經(jīng)濟一體化進程加快，人類語言的統(tǒng)一問題也將會提上議事日程。他舉了個有趣的例子：歐盟開會時，一個講話要被同聲翻譯成20多種語言。有趣的是，同一句話用不同的語言表達，所用時間不盡相同。于是就出現(xiàn)了這樣的情景：主席臺上講一個笑話，整個會場不是轟堂大笑，而是呈現(xiàn)出波浪狀似的笑聲……

我們現(xiàn)在尚不能預料什么時候人類能實現(xiàn)語言統(tǒng)一，在陳昊蘇看來，世界語不失為一種選擇。由于本身帶有國際性和昕承載的人類團結(jié)的理想，用世界語比用任何一種民族語言實現(xiàn)人類語言的統(tǒng)一，都要更為理想一些。他說，“即使人類不選擇用世界語形式來實現(xiàn)語言統(tǒng)一，將來人們也會記住世界語曾經(jīng)發(fā)揮的先驅(qū)作用。”

“希望自己的表現(xiàn)能和英雄的父親相稱”

像陳毅元帥一樣，陳昊蘇也是一位詩人，在詩詞創(chuàng)作上很有建樹。

他剛到對外友協(xié)擔任副會長時，經(jīng)常到歐洲進行訪問。1993年他第一次到希臘去的時候，寫了一首叫做《追尋神跡》的詩，令人有身臨其境的感受。后來陸續(xù)又到過幾次希臘、意大利等其他國家，他也都寫了詩歌。

談起這份創(chuàng)作的激情，陳昊蘇認為，我們生活的時代有一個永恒不變的主題：改革開放20多年，現(xiàn)代化進程取得長足的發(fā)展，中國開始強大起來，經(jīng)濟實力越來越雄厚。父輩們的理想終于變成了現(xiàn)實，雖然父親沒有看到這一天，但我們后人看到了，我們依然還繼承著他們未完成的事業(yè)。他說，二十多年的改革開放成果承載了無數(shù)老一輩革命者的愿望。投身在這樣一個火紅的年代，不容你不產(chǎn)生浪漫的詩情、創(chuàng)造的熱情和奉獻的激情。

看了《激情燃燒的歲月》這部電視劇，陳昊蘇深有感觸。他對筆者說“我們的兒孫輩長大成人后在接過我們的事業(yè)時，他們一樣也會寫下一部《激情燃燒的歲月》，到那時，我們將是他們描述的對象……”

作為名入之后，陳昊蘇受父親陳毅影響巨大。據(jù)他回憶，當年每逢家里有什么事情，例如弟弟去東北上學，父親都要不失時機地給他們“上課”。而這種“主題講座”效果往往部不錯。在他看來，父親留給他的財富，不僅僅是“干革命堅定不移”的堅強信念，更多的是樂觀豁達的性格和“獨立分析形勢”的智慧。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蘇聯(lián)東歐發(fā)生巨變，國際形勢對中國十分不利。正是父親的教誨給了他啟示，使他能夠以堅定的信念和靈活的工作方法去面對各種問題，取得了社會公認的不俗的成績。“一直努力工作，希望自己的表現(xiàn)能和英雄的父親相稱”成了他做事的原動力。

比起父輩，陳昊蘇擁有更開闊的視野。他思維敏捷，知識儲備豐富。面對筆者的提問，他總能旁征博引、深入淺出，講得十分透徹，而他那扎實的詩詞功底也不時流露出來。

當北京市副市長和廣電部副部長時，陳昊蘇顯得非常活躍；到對外友協(xié)工作以后，他似乎遠離了人們的視野。對此，他認為，無論在什么樣的崗位上，都是在發(fā)揮自己的創(chuàng)造性，為黨和人民工作。在他看來，“在民間外交的舞臺上，人生漸入佳境。”

外交不再是少數(shù)外交宮的專利

陳昊蘇在對外友協(xié)會長的任上已有四個年頭，他的父親陳毅曾長期擔任外交部長，這在許多人看來是“子承父業(yè)”。

對這種看法，陳昊蘇是這樣說的：“所謂子承父業(yè)，其實就是年輕一代接著老一代的工作去做，確切地說，我們部是革命事業(yè)的接班人

談到民間外交，陳昊蘇隨手翻開他的新作《民間外交論》，就其中的觀點——給筆者闡述。他說，外交工作是國家事務的重中之重，其中自然離不開民間外交。對外友協(xié)是民間外交的領導機構(gòu)。他認為，自己從事這一事業(yè)，“是一件很榮幸的事情!”

周恩來總理早在1957年就說過：中國的外交由官方外交、半官方外交和民間外交三個部分組成。毛澤東主席曾經(jīng)就國際斗爭和外交工作提出過一個著名的論斷：“寄希望于人民”，這是從實質(zhì)上肯定了民司外交的重要意義。

中國有句俗話：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多一個敵人多一堵墻。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西方對中國采取制裁措施。恰在此時，一個意大利民間團體與中國對外友協(xié)有友好往來，邀請陳昊蘇等訪問意大利。陳昊蘇設法會見了當時的意大利總理安德烈奧蒂，直接促成了其次年的訪華。這一舉動，極大地觸動了其他國家的神經(jīng)，紛紛派員來華訪問。制裁堡壘從此打破。

2002年美國‘9·11’事件發(fā)生的時候，陳昊蘇正在以色列訪問。當他聽到達一不車消息后，馬上以對外友協(xié)的名義給美國人民發(fā)去了慰問電，很快接到了老布什的回電，電文大意是：“中國對外友協(xié)的朋友：在如此嚴峻的時候，收到你們的慰問電，非常感激。”

像這樣的事例還有不少。“中國從不咄咄逼人，因此在國際上口碑非常好。我們的民間人士無論走到哪里，都會受到當?shù)厝嗣竦挠押媒哟瑸樽约菏莻€中國人感到自豪!”說到這里，陳昊蘇不禁眼睛一亮。

隨著時代的進步，國際關系也在不斷發(fā)生變化。陳昊蘇認為，如今的外交已不再是少數(shù)外交官的專利。比如體育，19世紀末舉行第一屆奧運會寸，參加的國家很少，現(xiàn)在全世界都要參加進來，證明奧林匹克的影響越來越大，體育外交的重要性日益凸顯。我們的運動員在賽場上代表中國，在體育外交上，可以說他就是一個外交使者。“二十世紀是各項事業(yè)走向群眾化的世紀，外交事業(yè)也不例外。”陳昊蘇在其新作《民間外交淪》中闡述了這樣的觀點。

陳昊蘇說，目前在中國，除了政府，人民也非常注重外交，他們也在通過各種途徑參與外交——比如出國訪問、學習等。對外友協(xié)就是一個代表人民在世界舞臺上為中國交朋友、從事民間外交活動的群眾團體。

如今，中國已與世界上一百四十多個國家建立了外交關系，在國際關系中發(fā)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于是有人就認為民間外交已無用武之地了。陳昊蘇的看法恰恰相反。他認為，當今國際社會，民間交往的影響會越來越大，中國的改革和發(fā)展仍需要努力爭取支持和同情，所以“民間外交不是沒有用武之地，而是任重道遠。”

這時的陳昊蘇一臉興奮。他向記者細數(shù)起對外友協(xié)近年來的“業(yè)績”：北京成功申辦2008年奧運會，各民間外交團體功不可沒。對外友協(xié)曾配合北京市在故宮午門舉辦世界三大男高音演唱會，邀請一些著名的外國友人參加；7月又到莫斯科舉辦了中俄友好音樂會演出。陳昊蘇說：“這些雖不是什么驚天動地之舉，但在向世界宣傳中國、推動世界對中國發(fā)展的認同方面起到了積極作用。”

7月即將在中國召開的第89屆國際世界語大會，陳昊蘇認為達也是向世界展示中國獨特發(fā)展模式的一個好機會。

對民間外交的未來，陳昊蘇提出了一個“三點”主張，那就是：以發(fā)展中國家的民間友好工作為立足點，以大國和多極化趨勢中被稱為“汲”的國家或國家集團的民間友好交往作為著力點，以多邊交往和非政府組織的合作為拓展點，大力地開展外交工作。

激情不減的陳昊蘇還要繼續(xù)與世界打交道……

責編：李 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