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昨夜10:30,我仍同往常一樣,沉浸在好玩的游戲時光中。忽然,電腦出現了黑屏,隨即在其中心處現出一行紫色的英文:You will disappear before 12 o’lock in tomorrow evening.(你將于明晚24點之前在地球上消失)署名是:Satan。“什么年代了,還這么無聊。”
當我確信這不過是病毒在作祟后,便俯下身去按“重啟”鍵。就在手指與按鈕即將接觸的那一剎那,我感到背后一陣寒氣逼人。麻木地回過頭,看到一個約有30cm高的六臂多角的投影懸在眼前,形象詭異。“我勸你還是強行關機吧,否則只怕你連今晚都熬不過。”“你就是那個Satan?”“用中國人的話講,你也可以叫我‘撒旦’或‘毀滅之王’。”“毀滅之王”?我覺得一片茫然……
第二天清早6:30,我仍同往常一樣,睜開了雙眼(說實話,昨天晚上我都不知道我是怎樣睡下的)。
(一)離家上學
洗漱完畢。我家的那座老掛鐘深沉的敲了7響,我不禁嚇了一跳——我只剩下不到20個小時的懺悔時間了!趕緊上學吧,去學校——那輝煌與痛苦的交點。
當我站在教學樓深處時,我突然好像一下子品嘗到了學校這塊處女地的圣潔。說真的,我實在不想過早地離開這里,高一開學前一天,我曾立過誓言,要用高中三年的苦讀洗刷初中三年的虛度。屈指算算,至今已近兩年,400個晝夜的交替,已切換了太多的悲哀,但汗水灑下的印痕卻仍未因此被沖淡。學識在我面前第一次那樣值得眷戀。“學業誠可貴,愛情價更高”的另類詩句第一次顯得那般無聊。一邊想,一邊我的身體已向家門口移去,這些思想都是在我臨終前才領悟到的。或許,為了它們的遲到,我理應去死。
(二)校園——友情
開始上課了,今天是周一,有八節課在等著我們。按照慣例,每節課間,我都會出去走一圈,放松疲憊,可是現在課間10分鐘對我而言,無疑是種奢侈。因為每到這個時候,我都會抓緊每一秒,筆錄著我的罪行:數學測驗分數太低,便不惜將“1”改成“9”欺人欺己;因與同學產生一絲口角便懷恨在心,趁其不在將其筆袋擲入垃圾桶;考試時幫別人作弊,還自命不凡,以為技高一籌……這些話平時我不敢公開。但現在,看著它們在紙上張牙舞爪,心里倒是十分暢快。這時,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抬起頭,唔,是我初中時的摯友,前幾天因我還他錢,反被他強硬拒絕,為此我至今沒跟他說話。現在想想,真是恨自己不識好歹。我唯一能做的,是的,只有補償。于是大步上前,不由分說將錢按在他手中。“你瞧你,又來客套的,朋友一場,有錢同使。”說完便欲塞回我口袋中。“哎呀呀,親兄弟還明算帳呢,咱朋友歸朋友,這錢你一定收好。”我態度很堅定。“嗨,那你何必急在一時,過幾天也不遲嗎?”他終于軟了下來。“不,過幾天我還有事兒,很難見著你了。”我出奇的平靜。“什么事這么重大呀?”“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說完便告辭了。剛背過身,不爭氣的淚水已充盈了眼眶。放學后,我趁他不在班中時,借故還書,將5元錢悄悄塞進他的書包中。因為他也曾這樣做過。臨走時,我向班中每一張已經空蕩的桌椅鞠了躬,并將那張記錄著文字的紙條大聲朗讀之后,揣進衣兜。讓它和我一同被掩埋。畢竟,丑惡的東西,就讓丑惡自己去毀滅吧。保重,各位,保重,兄弟。
(三)涅
看看表已是下午5:00,離終點站尚有一段路途。我還有什么要辦的?對了,要走了,向家人道個別吧。“不,不能這樣。”我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是的,我不可以去見他們,看著他們,我就會留戀人世,爺爺奶奶向來把我當成家中唯一的明珠捧著,就在昨天,吃晚飯時,爺爺還替我挑魚刺。父母,更不必說,唯獨能說的,只有一句,沒有他們,就沒有我。有幸能被他們撫養16年,我知足,也很迷茫,不知是否應留下遺言。最后我決定在白紙上寫下:“爸,媽,我在明天等你們。”插在了門縫中,低著頭沖出了住宅小區。這絕非逃避,而是回歸。因為我愛他們。
黃昏時分,6:00,我來到昆明湖,站在景山上,朝著自認為合理的方向呼喚著Satan。此時思緒如潮,一幕一幕。只是我放不下16年中遇到的所有人、事、物。
但,在人世中,已沒有我的時間了。死是一條唯一的路。至于死法,當你看到我站在山崖上時,你就應該明白的。“再見,人間!”我帶著我的最后的喊聲,縱身跳下山崖。一生當中,就這么一次,感覺很好,讓我想起一首清新而質樸的詩: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云彩。”
【點評】“假如生命只有一天”,這并不是一個新鮮的話題,但作者卻別出心裁,寫出了新意。面對“臨終前”的24小時,16歲的“我”到各處走走,才突然發現學校的圣潔,美好的同學之間的友情,家庭的溫馨,但這一切都來不及了——只徒有傷悲。文章主題突出,視角獨特,但在遣詞造句上欠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