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百萬家產后,周艷茹有了情人,竟殘忍地將身患重病的丈夫掃地出門。輟學打工為父親籌集醫療費的女兒悲憤地將母親告上法庭。不想世事無常,母親突發車禍而成植物人,情人席卷所有現金棄她而去,而她則成了一個靜靜等死的女人。
危急時刻,曾被她拋棄的父女給了她無私的愛,是女兒用兒時的“搖籃曲”喚醒了沉睡的母親……
“你的良心在那里?” 剛烈女狀告生母不仁義
1956年,周艷茹出生于郭爾羅斯蒙古族自治縣卡拉店村,是個聰明漂亮的農村姑娘。她一心想嫁個城里人以改變自己的命運。和淳樸善良的市水泥廠工人高鳳林相識后,他們很快就結了婚。
1980年11月22日,高威威出生了。這時,高鳳林下了崗,一家靠高鳳林就蹬人力三輪車勉強維持生計。盡管日子艱難,但一家人還是充滿歡樂。做了母親后的周艷茹笑聲多了。沒錢給女兒買玩具,高鳳林就自己做風箏,節假日休息,一家人放風箏的笑聲在美麗的松花湖畔回蕩。
1983年,周艷茹借錢買了一輛人力三輪車,做起水果生意。幾年下來,她竟由小商販發展成大批發商。到了1999年,周艷茹資產達百萬。她一年到頭在外地進貨批發,與丈夫女兒在一起的時間非常有限。
步入中年的周艷茹發現,青春將逝的自己,一生從未有過真正的愛情。她開始光顧美容院,穿戴時髦。雖然丈夫對自己恩愛有加,但百萬富姐與蹬三輪車的丈夫差距太大了,他們漸漸失去了共同語言。
1997年10月份,她結識了一個小她十多歲的司機劉謀,沒有多久,周艷茹被這個充滿味道的男人俘虜了,成了情欲的奴隸。與劉謀在一起,她覺得失去的青春又回來了。沉浸在婚外情中的她對劉謀言聽計從,經濟大權逐漸轉移到劉謀手中。
1998年春,她在山東壽光市以劉謀的名義買了三室一廳的房子,每到壽光進貨,他們都在那里廝混幾天。
1998年4月的一天,高威威從學校提前回家。開門后,眼前的一切讓她目瞪口呆:媽媽正與一個年輕男子抱在一起。高威威大腦一片空白。她轉身就往外跑,母親拉住她說:“威威,你什么也沒有看見,知道嗎?千萬別告訴你爸爸,否則這個家就完了。”
高威威想到可憐的爸爸,禁不住掩面而泣。忽然,她抬起頭來,咬牙切齒地說:“你不要臉!”周艷茹沒想到女兒會說出這樣的話,那幾個字像鞭子一樣打在心頭。
1998年9月,高威威考上長春市理工大學環境保護系。高鳳林欣喜若狂。周艷茹也很高興,但是自從偷情被女兒撞見后,母女關系一直緊張。她為女兒入學準備了6000元錢,女兒卻沒說半個謝字。高鳳林勸女兒體諒母親掙錢的難處。高威威氣憤地說:“爸,她一件衣服就是你一個月的車錢,你為什么不跟她要一分錢?你這樣的身體還要蹬車掙錢,她都不聞不問,她哪里還像個妻子!”
高鳳林苦笑道:“你媽這么辛苦,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猶豫許久,高威威把到了嘴邊的話生生地咽了回去。
2000年春節,高威威放寒假回家的時候,發現父親憔悴不堪。家中只剩下了10元錢,而母親已經有兩個月沒有回家。高威威問爸爸靠這10元錢是怎么過來的?高鳳林說還好,吃饅頭咸菜也花不了幾個錢。她見家中的電話已經欠費停機,就要跑出去打公共電話。父親攔住她,不許她去找母親。
等父親入睡后,高威威又跑出去給母親打電話。周艷茹聽到女兒的聲音,有些遲疑。高威威強忍淚水,一字一頓地說:“你自己怎么快樂都可以,但是要有一點兒良心。爸在床上病了一個多星期,兜里就只有10元錢。你不要遭報應時才后悔!你就省一件衣服錢,給爸寄點兒錢治病吧!”
高威威的話還沒說完,劉謀就奪過了電話,說道:“錢都壓在貨上了,你的學費我們都湊不齊。再說,你媽爸馬上就辦離婚手續了,你知道嗎?”
高威威聽到離婚二字,手腳冰涼。她知道爸爸為什么會生病了。
幸虧高威威當家教掙來的300元錢,父女才勉強過了一個凄涼的春節。寒假的最后一天,父親撐著病體,一定要用人力車把女兒送到車站。女兒看著父親衰老的背影,眼睛濕潤了。半晌,她終于說出在心里憋了很久的話:“爸,你不恨我媽嗎?”
高鳳林沉默許久,老淚縱橫。
2000年8月24日,高威威暑假回家,卻發現家門緊鎖,鎖上布滿灰塵。鄰居告訴她高鳳林已經搬到火葬場附近的平房里了,這房子現在歸媽媽和情人所有,而且她媽媽幾天前已經出門去了山東。
高威威連忙到火葬場附近,打聽父親的住處。天黑的時候,她終于在一個破舊的小平房里找到了臥床不起的父親。高鳳林在前些日子蹬車的時候,因腦血栓發作昏倒在路邊,被110巡警送進了醫院。他出院回家后,周艷茹從未登過一次門。高鳳林沒有想到會看見女兒,不禁悲喜交加。
憤怒的高威威打通了母親的手機,同上次一樣,劉謀又從中作梗。劉謀說他們已經沒有經濟能力支付高鳳林的醫藥費和高威威的學費了。見母親如此絕情,高威威干脆輟學,打工為父親籌錢治病。她決心為可憐的父親討個說法。
高威威開始在松原市打零工:飯店服務員、賣菜、打字、拉廣告……只要能掙錢,她不計較有多苦。攢夠了請律師的3000元,她走進了松原市松源律師事務所。
但不論高威威怎樣勸說,高鳳林就是拒絕上法庭。2000年9月10日,在律師的建議下,高威威以母親不支付女兒生活教育費為理由將母親告上法庭。
2001年4月21日,松原市中級人民法院終審判決:周艷茹每年給付高威威教育費、生活費7800元,負擔從2000年9月始至子女獨立生活時止。在法庭上,從始至終,高鳳林一直低著頭,沒看妻子一眼。法官宣布判決后,母女有了幾秒鐘的對視。女兒的眼中射出的寒光,讓周艷茹不寒而栗。
劉謀挽著周艷茹離開了法庭后。高威威哭著問父親:“你為什么不罵她幾句,為什么?”
高鳳林還是報以沉默。
2001年10月22日,高鳳林終于和周艷茹離婚。
女兒的搖籃曲 喚醒了母親迷失的靈魂
2002年8月10日,復學后的高威威收到父親的電話:周艷茹在山東壽光運貨途中突然發生車禍,與一輛大巴迎面相撞,受了重傷。返回松原的火車上,高威威百感交集,對母親的愛恨情仇一起涌上心頭。到家后,父親把家里僅有的400元錢塞到了她手中說:“趕快去看看你媽,快去!”
這是父親一個月靠蹬人力車的全部所得啊!高威威鼻子酸了,倔強地說:“那樣的媽,我早就當沒有了,我不去!”
高鳳林生氣了,對女兒說:“威威,記著,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快去,她現在需要你!”
無奈,高威威只好再次出發,趕到山東壽光市人民醫院,母親的慘狀讓她目瞪口呆:周艷茹四肢骨折,都打上了石膏。她脊椎受損,也許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最可怕的是她頭部受到震蕩,成了一個植物人。大夫說周艷茹蘇醒的可能性很低,如果發生并發癥,生命時刻有危險。高威威在母親的病床前,欲哭無淚。護士告訴她,劉謀已經很久沒來了。高威威知道,劉謀這輩子也不會再出現了。果然如她所料,劉謀將周艷茹所有的貨款和現金數十萬都席卷一空,人間蒸發了,僅預付了一萬元醫藥費。
病床上的母親,曾經那么可恨,但現在卻又如此無助。至此,高威威對母親的種種怨恨冰消云散。她撫摸著母親冰冷的面頰,往日點滴溫馨涌上心頭,她的淚打濕了母親慘白的臉。
半個月后,母親的10000元預付款到期的那一天,她借來2000元錢雇了一輛面包車,把母親從山東接回吉林省松原市人民醫院。
2002年9月1日,高鳳林終于看到久違的前妻。他坐在渾身石膏、插滿輸液管、昏迷不醒的前妻床前,眼淚默默流了下來。
由于高威威還要上學,只能把母親托付給重病的父親來照顧,返回了長春。為了給母親籌集醫藥費和補上拖欠的學費,高威威兼了好幾份工。巨大的精神壓力和長時間睡眠不足,讓高威威經常感覺頭重腳輕,嚴重時甚至嘔吐。一次,她疲勞過度,在飯館打工時,昏倒在地。
而高鳳林為了減輕女兒負擔,不顧病體又開始蹬人力車。他沒有想到身體比想象得還要糟:小便次數增多了,體虛,口渴,用力摸腹部時,發現有水的聲音。現在他連一個小坡也蹬不上去,只能下來推,推完了還要在路邊歇一歇,才能繼續上路。有的顧客嫌他太慢,一氣之下,連2元錢也不給,下車就走。
周艷茹每月的醫藥費護理費就得6000元左右,高鳳林四處舉債,后來親友見他就躲。更有人說高鳳林沒出息:那樣的女人還管她干嗎?高鳳林什么都不說,默默地聽著。等親戚發完火,他接著借錢。他們被高鳳林弄得沒辦法,只好掏錢。
為了救周艷茹,高鳳林父女兩個人拼死拼活地打工,每月最多才能有1500元的收入,而欠款越來越多。2003年初,欠了近兩萬元外債的高鳳林只能把周艷茹接回家中,雇人照顧。
惟一讓人欣慰的是,經過3個月的治療,周艷茹的骨折已經愈合,受損脊椎也在恢復,腦部的浮腫日漸好轉。大夫囑咐,雖然希望渺茫,但一有空就要跟她談話,還可以放些她平時喜歡的音樂。為了防止她背部生瘡,不要忘記勤給她翻身,擦洗等等。高鳳林遵從醫囑,不管每天收工后有多累,他都會絮絮叨叨地跟前妻說話,講一些他們的往事,后來,不善言辭的他實在沒有話說了,就給前妻梳頭,擦洗身體,剪指甲。
2003年春節放假回家的高威威建議給媽媽放她喜歡聽的蒙古族音樂,特別是“馬頭琴”曲。從此,高鳳林一回家,蒙古族民樂就回蕩在破舊的平房里。
后來,因為播放的次數太頻繁,音樂磁帶都破了。高威威怕母親寂寞,就給母親唱些她喜歡的歌。兒時每當自己生病的時候,媽媽都會給她唱搖籃曲,一聽到媽媽磁性的聲音,她的病就好了大半。“媽媽啊,現在輪到我給你唱搖籃曲了。“高威威輕輕說,她抹掉眼淚,輕聲吟唱:“月兒明,風兒靜,樹葉落窗欞。蛐蛐兒,叫錚錚,寶寶睡在夢中。蛐兒聲輕,叫兒動聽,搖籃輕擺動。娘的寶寶,閉上眼睛,睡呀睡在夢中……”
也許是幻覺,高威威覺得母親的眼皮動了一下。她連忙搖著母親的胳膊,大聲喊著“媽,媽……”但是母親就再沒反應了。
從此,高威威每天都坐在床前給母親唱那首搖籃曲。唱累了,就趴在母親的床前睡會兒,醒了,就跟媽媽說話,說累了,再唱……十多天都過去了,媽媽還是老樣子。身心俱疲的高威威搖著媽媽的胳膊,哭著說:“媽,你怎么還不醒?”
也許是上天都被女孩的真情感動了,周艷茹慢慢睜開了雙眼,含混不清地叫著:“威威,別哭……”
高威威揉揉眼睛,又狠狠捏了自己一下,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她喊了一聲“媽”,撲在母親懷里大哭起來。
親親女兒作證 今生讓我們再做一次恩愛夫妻
在高威威的幫助下,周艷茹回憶起整個事情的原委。她沉默許久,喉嚨里發出兩個含糊不清的字:“報應!”
周艷茹讓女兒去拿來她的手機,卻發現絕情的劉謀連手機都卷走了。高威威從鄰居那里借來手機,周艷茹撥打劉謀的手機,又撥通了她在山東省壽光市的宅電,結果一個是空號,一個已換了主人。那人聲稱他是從劉謀那里用19萬元買到這個房子。周艷茹這時才如夢方醒,眼淚一串串流了下來。
過了很久,周艷茹環顧四周,看見離婚后丈夫的生活狀況,眼淚更止不住了。善解人意的女兒把父親推進屋時,周艷茹把臉沖著墻,怎么也不肯把臉轉過來。高鳳林憨憨笑兩聲:“要好好慶祝一下啊”,就到廚房準備晚飯去了。
2003年6月1日,周艷茹在高鳳林父女精心照顧下,語言能力日漸恢復,她一有空就活動手腳,常累得滿頭是汗。好在她的脊椎沒有完全受損,恢復得特別快,幾個月下來,她的手腳竟有了知覺。
與此同時,她開始追討30萬的欠賬,可惜只追回了7000元錢。這時,高鳳林堅持讓周艷茹搬回在市區的兩居室,平房的條件實在太苦了,不適合養病。周艷茹的眼淚流了下來,哭道:“我還在乎原來的房子干什么?我要賣掉它,早些站起來為你支撐這個家啊!”
高威威眼淚流了下來,從母親的嘴里聽說“家”這個字,已經是4年前了。4年來,母親心里何曾有過這個家!
2003年8月13日,在長春打工的高威威收到了母親告急電話:父親在出工途中暈倒,醫生診斷他由腦血栓引發糖尿病,因治療不及時和過度勞累已經轉為尿毒癥,同時還有肝硬化,已發現了大量腹積水。至今,父親依然昏迷不醒。
周艷茹拿出離婚證,扔進了火爐里。她流著眼淚說:“威威,我想和你爸復婚,可我一直不好意思開口。現在他昏迷不醒,我也沒有什么不好意思了。威威你來作證,我們的離婚無效,終于又是夫妻了。”
高威威把媽媽的手和爸爸的手疊在了一起,流著淚說:
“蒼天在上,我高威威作證:父親高鳳林,母親周艷茹再次結為夫妻,生生世世相愛,永不分離。”
編后:
原諒是世界上最難得的品質。但是我并不想重復這個古老的話題。因為在原諒之前,我們需要追問:這一切,為什么要發生?
在整個事件中,為人夫為人父的高鳳林一直扮演著沉默的角色。他為什么要剝奪自己的發言權?是什么讓妻子離開了自己?在最開始,周艷茹就將婚姻當成跳板,這樣的家庭不會有真正意義上的愛情。所以當環境改變時,她的離開就顯得“順理成章”了。
維持一段感情,不是只扮演老好人就可以的,更不能用原諒和寬恕就可以完成任務。在需要你站出來說話的時候,你必須要勇敢地說話。去挽留,去爭取,去營造。沒有誰的愛是完美無缺的,也沒有完全動機純正的愛情,但是我們可以磨合,把所有粗糙的地方,用心雕琢,成就一場愛。
愛情,不只是一場道德測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