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的幽默感時常讓我和先生捧腹之后睜大了眼睛:不會吧,她只有三歲半?
愚人節(jié)那天,女兒作為神秘大禮包來到了這個世界,來到了我們家。所以我相信后來那種性情還是事先有所安排的。
女兒的趣事很多,時不時想起幾則,總是能讓我忍俊不禁。
女兒一歲多時,有一次在姥姥家,姥姥喊姥爺:老伴兒!
女兒也跟著姥姥喊姥爺為老伴兒。
姥姥就說:寶寶不叫老伴兒,叫姥爺。
過了一會兒,姥姥又喊姥爺為老伴兒,女兒馬上上前說:姥姥不叫老伴兒,叫姥爺。
也還是那會兒,走路剛穩(wěn),但是主意已經很多了。有天早晨,我和女兒都起床了,女兒的爸爸卻還在睡懶覺。我說,寶寶,去喊爸爸起床。女兒便小企鵝似地走到臥室前,可是對她來說高大的門把手有些太高了,她開了幾次,門都沒開開。我假裝沒看見,等女兒走回我身邊時,我問,爸爸起床了嗎?你猜女兒怎么回答:媽媽,爸爸不在家。
三歲半,女兒在幼兒園學習了舞蹈,回家后便總是愛給我們上舞蹈課。自然舞蹈老師是由女兒來擔當,學生就是小老師的爸爸和媽媽。小老師總是一本正經地喊:同學們,上課了。然后兩個大學生就得站起來,向老師問好。接著老師就說了,小朋友們,這節(jié)課我們學一段新舞蹈,來,跟著老師做動作。我們倆就跟著老師比劃。我這個女同學還行,總是受到老師的表揚:這位女同學跳得真美。那個男同學的處境就可想而知了。時不時就能聽到老師說:那個男同學的動作不能美一點嗎?這樣,看老師,這個樣子。
舞蹈課的運動量真夠大的,跳一會兒兩個同學就氣喘吁吁了。還沒下課,怎么辦。我急中生智:老師,你褲子有點掉了。讓我先給你提提褲子吧。老師有點不好意思了:好吧。
對于寶蓮燈這個故事,女兒已耳熟能詳。影碟和故事書都不知看了多少遍。有一天,女兒心血來潮:媽媽,我們一起表演寶蓮燈好不好?
我和先生拍手同意。女兒來策劃:自己演沉香,媽媽演三圣母,爸爸身兼數角:二郎神兼土地爺爺兼孫悟空。
導演當然也由女兒來擔當。女兒說了句媽媽開始,我這個三圣母就做劃船狀出場。
等到二郎神把我壓到華山底下,我便在一旁看熱鬧了。土地爺爺可真是年歲大了,說了兩句就忘了臺詞,女兒就悄聲提示:你說這孩子真聰明,一點就通。土地爺爺就照著說了起來。一幕幕下來,沉香終于打敗了二郎神,我正準備著去擁抱沉香時,女兒突然說,等等,爸爸,你把我抱到床上,就當作是站在了云端,然后孫悟空用金箍棒劃個彩虹,沉香再和媽媽相見。爸爸忍著笑把小沉香抱到床上,彩虹出現后,沉香大喊一聲媽媽,媽媽也大聲喊沉香。一部大片就這么演完了。
看影碟看多了,有時女兒說話時不時說出些富有哲理的話。你要問她什么是幸福,她很自然地回答幸福就是寶寶和爸爸媽媽在一起。有個暖洋洋的星期天,女兒坐在我的懷里看電視,忽然把頭埋在我的懷里,滿懷深情地說:媽媽,我們過著幸福的生活。更有甚,那次看完花木蘭,女兒的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我不解,木蘭已經為花家爭光了,你還哭什么呀?女兒一下子依著我:媽媽,這是幸福的眼淚。
冬天到了,女兒大大的棉服把小手都罩在里面了。走在外面時,爸爸媽媽就每人伸一個手指到寶寶的大袖子里,女兒的小手緊緊地抓住爸爸媽媽的手指以免滑倒。那小手也是滿有勁的,爸爸開始喊疼了:寶寶慢點,爸爸的手指給拽斷了可不得了。女兒的腦子反應可真快:斷了一個手指,爸爸可就算不了5+5了。
話音還沒落,兩個大人已被逗得哈哈大笑。
泣血母愛
最近閱得兩篇關于母愛的文章。
一篇是國外的,講的是一個做清潔工的普通單親母親和有些哀嘆出身不濟的女兒的故事。
在幾次徒勞的溝通之后,母親最終決定通過與女兒一起滑雪親近大自然找回女兒健康的心。由于過于投入,她們迷了路,并且由于穿著銀灰色的滑雪衣與雪地融為一體,很難讓救援人員發(fā)現。饑寒交迫的母女倆連續(xù)幾天看著一遍遍從頭頂飛過的救援飛機無計可施。絕望的母親在又一次力竭摔倒之后,看到了額頭上流出的鮮血染紅了白雪,便做出了一個令人心顫的決定。得救的女兒事后得知,是母親用自己的全部熱血在雪地上灑出了一大片刺眼的紅色求救信號。
一篇是國內的,講的是唐山大地震中的一個故事。一位年輕的母親和8個月大的孩子躺在床上被魔鬼式的地震埋進了廢墟,母親被橫梁和頂梁壓得全身動彈不得,被粉塵嗆著的孩子在邊上哇哇大叫。一個星期后,救援人員挖開這片廢墟時,母親臉如白蠟,孩子正吸吮著母親的一根右手指。救護人員將手指從孩子嘴中抽出時,孩子“哇”地一聲哭了,所有在場的人也哭了。母親的手指被自己咬去了一大截,母親不是窒息而死,而是失血而亡。
我的心久久地被震撼著,母親的血紅得讓我刺眼?;┑男」媚锓怕暣罂迺r第一次感覺母親如此偉大,可是母親已經不能在她身邊過著昨天還覺得無趣的普通日子了;8個月大的孩子的哭聲還不懂得自己的失去,可他今后的每一個回憶都將會是淚如雨下。在母性的偉大中,我們的所有贊美都是蒼白的,我們的所有成績和昨天認為足可自得的東西現在都幼稚地讓自己心里發(fā)痛。生活中的我們,又有幾個會用像追逐光環(huán)一樣的熱情去追逐那份濃淡皆相宜的親情呢。
我想,就為了這份偉大,為了天下娘親的心,為了所有執(zhí)迷不悟的子女們,我們都應該給自己這個“健忘”的頭顱寫上一份備忘錄,讓自己自省。
又有一個多月時間沒有給家里打電話了。自從離家背井到異鄉(xiāng)求生存以來,一直在看似忙碌的工作、“兩天打魚三天曬網”式的學習、百無聊賴的應酬與聚會中不能自已。偶爾寫封家信,也大多是公式化的寥寥數語,空洞平乏的讓自己都有些慘不忍睹;有時打個電話,在父母親的一片關切聲中,強調的也大多是自己如何忙之類的東西,一而再,再而三地為自己的閑適與懶散尋找借口。而淳樸的親人們也在我美其名曰的“忙碌”與“進取”中一次次地壓抑著那份濃濃的思念。
每次回家探親,老媽都先是帶著莫名的興奮在灶間鍋邊為我張羅著各種好吃的東西,在幾倍于我的消化能力的美味堆積中,一迭聲地問我想吃些什么;在我坐定下來吃東西或者看點書時,媽便靠在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我說些村子里的普通事,什么村西頭的陳家兒子考上大學了,李家豆腐坊已經歇業(yè)了,鄰居王大伯家母豬剛下崽什么的。而我往往是一邊往嘴里塞好吃的,一邊有心無心地聽一點。有次一起看電視的時候,我對電視劇的無聊很是不以為然,媽媽卻說,現在他們很喜歡看各種不同的電視劇。我很是不解,媽說,有時想我們想極了,可又沒有我們更多的消息,往往便只能從電視情節(jié)中不斷豐富著種種想像,想遍了子女在外地的種種不易與忙碌。當時聽了,很是震驚,之后更是讓自己內疚與心酸了好一陣子。從這之后,我知道了電視的另一個“功效”。
血濃于水,感受著娘親那血管中為我們而沸騰、而澎湃的熱血,我為其中紅色的熱烈而刺眼。
娘的血,兒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