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卡捷琳堡：這里的黎明靜悄悄

葉卡捷琳堡市位于俄羅斯中部，坐落在茂密的原始森林中間，鐵路、公路、航空交通四通八達，自然條件令人羨慕。它的地理位置獨特，恰好處于亞歐分界線上，在這里，你可以一腳站在歐洲，一腳站在亞洲，豪氣沖天。

開 篇

我們在葉卡捷琳堡一共停留了5天，第一印象不好。一出機場，觸目所及的是生銹的鐵欄和接駁開裂的型鋼焊口——機場大廳還不到200平方米！去旅館途中，所見道路全是瀝青路面，也不算坑洼，但全無汽車的分道線與斑馬線，那些指引路牌簡直寥若晨星，而且還有不少裸露泥土的路面。看來往的車輛，相當一部分除了車牌號碼勉強可以辨認之外，整個車身都蒙上一層泥。市中心的主要街道倒有一定的綠化基礎，那些較高的樹木是細葉梧桐，我們剛好碰上梧桐果實開裂的季節，惱人的白色絮棉，紛紛落落，弄得路人一頭一臉。雨天則到處泥濘。我們到市中心的廣場散步，提著相機很想拍拍葉卡捷琳堡的代表性街景，可惜無法找到理想的景觀入鏡。

這里的手機尚未通國際漫游。

當地的中國留學生還說:這里還有紅燈區，艷舞表演吸引著很低層次的觀眾。

五 日

可到底還是來了，來之前就神忽忽地向往。雖然臟兮兮，通訊落后，還有成堆妓女——但它終歸是“烏拉爾之都”，是所在州的第一大城市，是用女皇的名字命名的地方。

5天的時間還是蠻有景致可看的——當你不是為風景而觀風景，而是浸在人文環境中，觀察今日，揣度事情。

第一天:到葉卡捷琳堡之后，可自由選擇旅館住宿，自由觀光，沒有國內私家旅店瘋狂拉客的阻截?？梢孕蕾p古老的街道，這些街道建成于葉卡捷琳堡的黃金時代，它們的修建者是靠烏爾地區土地中的寶藏神話般暴富起來的商人。可以看到俄國最后一個沙皇尼古拉二世及其家屬被判絞刑的地方，還有圣·伊麗莎白小教堂。

第二天:到收藏豐富的烏拉爾地質博物館，在那兒能買到烏拉爾的彩石、寶石制成的裝飾品?？梢詤⒂^造型藝術博物館，該館包括卡斯林斯生鐵制品展館， 其展品曾獲1990年巴黎博覽會最高獎。

第三天:到歐亞兩洲交界處（距葉卡捷琳堡40公里）作一次不尋常的旅游。這是一個特別的機會，那就是一條腿立在歐洲，同時另一條腿在亞洲。

第四天:到阿拉柏耶夫斯克進行一次郊游，偉大的俄羅斯作曲家柴可夫斯基就是在那兒度過了自己的童年，相信任誰都會有興趣參觀他的故居博物館。那還有全木結構的建筑，全是建于17世紀～18世紀的農莊，還有興建于18世紀的斯巴斯普列奧博拉仁斯基大教堂。

第五天:收起目光和筆，告別這座城市。

他 們

粗略走過這些不得意與得意的地方，城市對我這異鄉人來說，還是模糊一度。古今變遷竟不同，星月黯淡，還是有道審視的光從史前折射出來，發散當今，斂于將來。

先清譜系。

俄國的18世紀初出現了三女杰，葉卡捷琳娜、瑪利亞與費多希婭三姐妹，長女后來做了女皇，被后世稱為葉卡捷琳娜一世。她為此城堡賜下“葉卡捷琳堡”之名。后來叱咤世界風云的葉卡捷琳娜二世，與一世并無血緣上的相干，只是后者的鐵腕和風流太著名，令后世熱衷掌故者偏離古城真正的冠名人，一世冠二世戴，總用特別的眼光打量這城，使這里的名氣非常響。

1723年11月18日，是葉卡捷琳堡的建城日。

這一天，伊謝季河畔的一家工廠開工，當時這家工廠被認為是當時的歐洲最現代化的鋼鐵廠之一。在這方面，彼得大帝的近臣——В·Н·塔季謝夫和?！ぇどw寧發揮了積極作用，他們被看作葉卡捷琳堡的主要奠基人。為了紀念葉卡捷琳娜一世這位礦業的保護人，該工廠——城堡被命名為葉卡捷琳堡。整個城市建設是按炮兵學院畢業生М·С·庫圖佐夫設計圖進行的。設計圖表明，城市是按照德國、荷蘭和法國建城藝術的最佳藍本建設的。因此，該市的歐洲風格不僅體現在其名稱上（德國詞“堡”翻譯成俄文為“市”）。

城市城事，起承轉合。一座城市的非表層結構在哪里？中央臺放過一套紀錄片，描摹了中國城市的群像，把城市與城中作家共論，棄物載人真好看。

眼前，這老城堡的前世，也是與本國4位歷史人物相關：葉卡捷琳娜一世、葉卡捷琳娜二世、農民普加喬夫、尼古拉二世。

讀懂了他們，大概就能讀懂葉城性情。

起

葉卡捷琳娜一世，生于1684年，是立陶宛農民之女。皈依東正教前的名字是瑪爾塔。北方戰爭中，在馬里恩波爾附近成為俄軍的俘虜，不久為彼得一世所寵。丈夫死后，得到近衛軍的支持，于1725年加冕成為俄羅斯女皇。但是不太參與國政，實權被緬?？品蛘莆?。死前數日，在傳位給彼得二世的遺詔上簽名?！菫槠?。

關于葉卡捷琳娜二世將是一個長篇大論的承。

葉卡捷琳娜二世，名叫阿列克謝耶芙娜（Екатерина II Алексеевна）。

這位俄國女皇生于德國小城斯特丁，生日是1729年4月21日，1796年11月6日逝世，未滿古稀。一位在俄皇位34年的德國公爵之女。她于1744年被伊麗莎白·彼得羅芙娜女皇（葉卡捷琳娜一世之女）選為皇儲彼得三世的未婚妻。1745年與彼得結婚并皈依東正教，改名葉卡捷琳娜。由于彼得三世另有新歡，葉卡捷琳娜的皇后地位面臨被廢的威脅，于是在1762年率領近衛軍發動政變而即位。

葉卡捷琳娜二世和伏爾泰、狄德羅等法國思想家交往密切。1767年夏天召集新法典起草委員會會議，宣布女皇的訓令，主張君主專制、嚴厲的法治主義、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她雖然想改善農奴制度，但是因貴族的反對而沒有成功。此外她還修改地方行政制度、司法制度。貴族勢力得到加強，農民和農奴的生存狀況更加惡化。1773年～1775年發生普加喬夫起義。對外政策方面，三次瓜分波蘭，對土耳其作戰取得黑海沿岸地區，并吞并了克里米亞汗國。寵臣和情人波將金去世后，她的以南進重建拜占廷帝國為目標的南進政策受挫。這個時期的俄羅斯成為名副其實的歐洲最強國家之一。葉卡捷琳娜被尊稱為“大帝”。

這段簡歷看似平淡，放在歷史當年，不知陪襯多少血人頭。讀史者不見人頭，只因注意力太集中，難怪，二世女皇確實太水性了，太楊花了，吸引全世界的獵奇目光，她的私生活是部情色寶藏。

風流起

這章節全面揭開性案底，先簡短地說，葉卡捷琳娜生有兩個兒子，長子保羅出生于1754年，后來成為保羅一世。由于彼得三世不能生育，有謠傳說他是葉卡捷琳娜與朝臣謝爾蓋·薩爾蒂科夫的私生子。伊麗莎白·彼得羅芙娜女皇對這種說法并不介意，并說“如果他真是私生子，那也不是我們家族中的頭一個”。葉卡捷琳娜的情人眾多，其中最著名的是近衛軍軍官格利高里·奧洛夫。他幫助葉卡捷琳娜實現了政變企圖。他也是葉卡捷琳娜的第二個兒子阿列克謝的生父。葉卡捷琳娜的另一位著名情人是格利高里·波將金，他因“波將金村”（指為了粉飾太平而人工制造的布景式繁華景象）的典故為世人所熟知。

1762年，葉卡捷琳娜從她的窩囊丈夫彼得三世手中奪過政權，直到她死，她始終把整個帝國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江山穩固之后，葉卡捷琳娜二世就迫不及待地盡情放縱于聲色之中。她對英俊面首的貪婪“胃口”在當時堪稱驚世駭俗。“她簡直不是女人，”有人寫道，“她活活是個女妖！”葉卡捷琳娜二世為自己對男人的沉迷津津樂道，即使到了垂暮之年，她仍然喜歡被那些衣冠楚楚的小伙子們討好。她曾經寫道:“要是沒有了愛情，哪怕只有1個小時，我的心都會不滿足，這真是不幸啊?！?/p>

與女皇同床共枕可以換來豐厚的回報，至少也能弄個小官當當，不過想被女皇看中可沒那么容易。強健的體魄、英俊的面孔和風趣機智的談吐不過是入門級的水平。女皇所有的“準情人”除了必須擁有高貴的血統外，還要通過嚴格的考核。葉卡捷琳娜二世手下有一批專門負責考核和測試面首的宮女，她們的工作就是審查這些“選手”是否具有讓女皇心滿意足的“實力”。

當時，大部分“候選人”都是由女皇的前任情人，獨眼將軍格里高利·波將金（Gregory Potemkin）物色并進貢的，很多人都猜測他是女皇的秘密丈夫。葉卡捷琳娜二世曾經因為波將金高傲的氣質、過人的幽默感以及高超的床上功夫深深地愛上了這位粗獷豪放的軍官。那個時候，她剛剛甩掉了情人亞歷山大·瓦西里奇科夫，波將金第一次身穿睡衣走進女皇的寢宮就博得了她的無限歡欣。在給一位密友的信中，女皇這樣寫道:“我剛擺脫了一個繡花枕頭，取而代之的簡直是這個‘鐵器時代’最棒、最奇特，也是最有趣的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有這種想法?！?/p>

波將金的頭發長而油膩，而且由于不愛洗澡，他全身上下散發著野獸般的氣息。很多女人覺得這種形象令人作嘔，然而葉卡捷琳娜二世卻酷愛他的強壯、魅力和陽剛之氣。和這個獨特的男人在一起時，她寧愿放下女皇的尊嚴。只要他們倆分開一小會兒，哪怕只是幾個小時，熱辣辣的情書就會雪片般地向波將金飛去，而且每封情書里都充滿了女皇對他妙趣橫生的愛稱，比如“我的大理石美人”、“我親愛的寵物”、“我的小親親”、“金雞”、“叢林雄獅”，還有“我的專業情人兒”等等。

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女皇和波將金曾經秘密結婚，但是她的確經常在書信中稱呼他為“親愛的那口子”或者“最最親愛的丈夫”。結婚與否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這樁情事超越了肌膚之親，逐漸發展為一場政治合作。葉卡捷琳娜二世像對待皇帝一樣對待波將金，讓他和自己分享那片廣闊的國土。在國政方面，女皇事無巨細都要和波將金共同商討，并和他一起在擴大俄國疆域和遠征土耳其等重要戰略上大展宏圖。

這位女皇強有力的情人最為世人所熟知的“功績”莫過于“波將金式農莊”了，他曾保證在女皇巡視新征服地區的時候為她呈現出這一番景象。據說這些“農莊”仿佛精美的舞臺布景一般，由熱鬧繁華的城鎮和快樂悠閑的農奴組成，而這一切轉瞬之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但是卻會準時地出現在精心安排的女皇巡視路線的下一站。這些虛假的農莊實際上反映了葉卡捷琳娜二世本人在國體改革等方面缺乏真心誠意以及好大喜功的一面。

雖然葉卡捷琳娜二世同波將金的關系一直維持到1791年波將金去世，但實際上他們之間的情欲之火早就暗淡下來了。失去了“寢宮之王”稱號的波將金為了繼續得到女皇的青睞，開始為葉卡捷琳娜二世物色面首。波將金親手為自己過去的女主人挑選了相當多的“選手”，同時也從這些年輕人那里收取了不少好處費。先是扎瓦多夫斯基，然后依次是佐里奇、里姆斯基-科爾薩科夫、蘭斯科依、厄爾莫洛夫、瑪莫諾夫等等。

每一個被送入皇宮別院的新寵都會感受到女皇情竇初開般的激情，但是過不了多久他們就由于這樣那樣的原因被打發掉了，因為他們不是讓女皇感到乏味就是傷了女皇的心。然而即便如此，他們也都得到了豐厚的獎賞。1776年扎瓦多夫斯基失寵，當時的法國駐俄公使謝瓦里耶·德·考爾伯隆曾這樣記載:“女皇賞賜給他5萬盧布，外加5000盧布的養老金，并在烏克蘭賜給他4000個農奴（當時農奴和牲畜一樣可以供人買賣），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啊……你不得不承認，我的朋友，取悅女皇終究是一件不錯的差事。”

女皇的另一位前情人斯坦尼斯拉斯·奧古斯都·波尼亞托斯基伯爵甚至曾被封為波蘭國王。當然，后來葉卡捷琳娜二世奪取了大量波蘭國土，并把它們并入了自己的版圖中。換算成今天的貨幣，慷慨的葉卡捷琳娜二世賞給過氣情人的財物相當于十幾億美元。女皇的朋友，法國哲學家伏爾泰曾經巧妙而溫和地批評女皇走馬燈一樣的風流韻事，女皇卻說其實自己絕對是“忠貞不貳”的:

“你問我對誰忠貞？當然是對漂亮臉蛋了。漂亮臉蛋總是讓我心動不已?！?/p>

轉

了解葉卡捷琳娜二世要讀法考爾，了解普加喬夫要讀普希金。文豪通過小說《上尉的女兒》，向我們介紹了葉卡捷琳娜二世統治時期的最大造反派。

小說以主人公格利涅夫的個人遭遇為線索，通過他的敘述再現了普加喬夫暴動的歷史。貴族青年軍官格利涅夫在一場暴風雪中偶然遇見了普加喬夫，他送普加喬夫一件兔皮襖御寒。后來格利涅夫在服役時愛上了炮臺司令米隆諾夫上尉的女兒瑪利亞，因而同另一位青年軍官施伐布林不和。不久，炮臺被普加喬夫起義軍攻陷，司令夫婦被處死，瑪利亞和格利涅夫被捕。施伐布林則投靠義軍，借機威脅格利涅夫，企圖奪占瑪利亞。普加喬夫進行干預，他很重舊情，放了格利涅夫并成全了格利涅夫和瑪利亞的婚姻。最后普加喬夫因起義失敗被處死刑。小說的意義在于塑造了農民起義領袖普加喬夫的形象。它不像貴族社會那樣把普加喬夫描繪成殺人放火的強盜，而是把他寫成熱愛自由、寧死不屈的英雄。

真實歷史中的普加喬夫不但善良，而且機智，還有度量。他起事于葉卡捷琳堡，于1775年1月10日就義于莫斯科。

這位敢與葉卡捷琳娜二世作對的人，生于頓河沿岸一個貧窮的哥薩克家庭，是一位農民。

合

作為舊俄一切反動沒落勢力總代表，尼古拉二世一家被處決于葉卡捷琳堡。

關于他們家的死，我本不想費舌。本來就是個動氣的事——尼古拉二世對外推行擴張政策，1896年攫取了中東鐵路建筑權，1898年強占旅順、大連，1900年參加八國聯軍對中國的侵略，乘機侵占中國東北，1904年～1905年進行日俄戰爭……非我族類，誅之何惜。但因為是講葉卡捷琳堡，只好交代他在這里的最后日子。

1917年3月15日，尼古拉二世在普斯科夫宣布放棄皇位，由弟弟米哈伊爾繼承，但遭到拒絕。十月革命勝利了，全國各地都成立了蘇維埃。沙皇一家幾經逃亡，還是在鄂木斯克附近被蘇維埃成員攔截住，把他們關押到葉卡捷琳堡的伊巴切夫托姆監獄。

每天早上8時，沙皇一家都要起床，穿好衣服接受視察和點名。如果是交上好運，早點可能有黑咖啡和不新鮮的面包。然后，他們一直要等到下午2時才能用上正餐，有時比這還晚。他們雖說有一位女廚師和侍者，但沒有什么東西可以烹飪。食物是從蘇維埃的一個集體食堂弄來的。下午，前沙皇和他的女兒們沿著院墻散步。他們可以望見在監禁他們的這所監獄的屋頂上，有紅旗在飄揚，在距他們很近的耶穌升天大教堂大圓屋頂的十字架周圍，架起了機槍。有時，他們懷著某種興趣，傾聽著監獄四周生命和自由的聲音。葉卡捷琳堡是一座充滿活力的煤礦城市，大多數房屋都是木質的，只有一層樓。共產黨人已牢牢掌握了這座城市的大權，契卡總部便設在市中心。監禁部隊已由契卡和工人赤衛隊替代。外圍是當地的工人赤衛隊，他們對沙皇一家充滿著仇恨。在前沙皇落入他們之手的時刻，顯然，他們是不會叫他活著離開的。當局已不再允許沙皇一家讀報，所以，沙皇一家全然不知無情的鎮壓正在所有俄國監獄里展開。但是，從柵欄另一面的喧囂聲中，他們知道整個城市都在沸騰。一天下午，當一名衛兵跑來把他們帶回屋里以前，他們甚至聽到一個男人高喊:“捷克人已到了季烏曼西部！”原來，1917年11月7日，俄國十月社會主義革命取得了徹底勝利。這時，西方加緊了對尼古拉二世的營救活動，國內保皇派分子也在緊鑼密鼓地試圖幫助尼古拉一家逃跑。1918年5月25日，捷克斯洛伐克的匪軍發動叛亂，6月17日，叛亂匪軍企圖營救尼古拉二世。7月12日，烏拉爾省蘇維埃執行委員會通過決議:不再等待審判，將羅曼諾夫一家處以死刑……

7月16日，形勢緊張起來。尼古拉二世身邊的人都被調離。當他和女兒們在院子里散步時，一陣陣不尋常的嘈雜聲告訴尼古拉，那是士兵在柵欄旁邊架設大炮和機槍。教堂圓屋頂上的機槍，正虎視眈眈地瞄準他們這個方向。他們接到命令，不許靠近柵欄，然后被帶回屋去。傍晚，天還沒有黑下來，以往的活動已玩不起來，伊巴切夫宮沉浸在一片可怕的寂靜之中。沙皇夫婦和孩子們都已分別入睡。1個小時后，尼古拉二世被叫起，說是要到別的地方。他又走下樓來，喚醒孩子們。“出了什么事，爸爸？我們到哪去？”長女奧爾佳問他道?！跋虢形覀冸x開這里幾天，捷克人可能包圍了這座城市，他們離這里很近，我猜想他們擔心有人來救我們。”很明顯，他很焦急，很興奮?！皬倪@兒走，”等在前廳的蘇維埃代表說道，“需要等幾分鐘，車還沒到。我們的人都在底層的房間里，但你們必須到地下室去取椅子?！边@是一間空空的廳堂，只有幾盞馬燈照明，午夜剛過去，天空仍有一些光亮，馬燈似乎染上一層更深的藍色。長女奧爾佳坐在椅子邊上，用肩頭支撐著弟弟。突然，房門被大大打開，在蘇維埃代表率領下，幾個契卡的特工人員持著手槍出現在地下室。這時，尼古拉二世試圖站起來，結結巴巴地問:“你們是誰？要干什么？”與此同時，蘇維埃代表高聲叫道:“你們都是兇手……”話音未落，一陣排槍向沙皇一家掃來。頃刻間，撕裂人心的喊叫聲和手槍聲混成一片。奧爾佳撲到她弟弟面前。第一顆子彈擊中她的肩部，她打了一個轉。第二顆子彈射中她的胸膛，她倒在地上。其他人也隨即倒在她旁邊，扭曲著，呻吟著。最后一顆子彈擊中她的喉部，鮮血從嘴里噴出，奧爾佳不動了，沙皇一家倒在血泊之中。他們的尸體經過焚燒之后，被扔進了一個廢棄的舊礦井之中。

流 逝

站在用女人名字命名的大城腳下，我看見好多紅色的東西流過去，還有一塊紅布的記憶抹不去。我知道，伏筆將結，一葉說秋，什么東西繞去繞來，都要繞到觀察者的立場上去。

在中國人的眼中，沙皇之后是蘇聯，蘇聯就是老大哥。20世紀上半葉，中國的各派社會變革力量，都不可避免地要接觸老大哥。這當子，葉卡捷琳堡（蘇聯時期名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市）再次闖入我們的視野，因為和一位中國人最先有關，雖然是邊緣人物，卻也有名。

蔣經國，蔣中正的兒子。

二戰期間，蔣經國在葉卡捷琳堡的烏拉爾重型機械廠當過車間副主任和廠報《爭取重工業勝利報》的副總編，蔣經國的妻子芬娜出生在葉卡捷琳堡，青年時代進入烏拉爾重型機械廠開天車，當時她的頂頭上司就是這位個子不高的中國人，兩人在這里戀愛結婚并且生兒育女，直到“西安事變”之后，蔣經國才離開這里回到中國。雖然后來芬娜改名為蔣方良，但葉卡捷琳堡記住的，卻是芬娜其人。（烏拉爾重型機械廠在與中國的關系中地位特殊，毛主席、周總理在建國初期訪問期間，曾經親自考察過烏拉爾重型機械廠，后來的沈陽重型機械廠就是依此仿建）

……時間把記憶拖得久遠了，拖得漸漸模糊，在那個年代，還有多少共產黨人為了求知和信仰，把這里視為革命的大后方，長于斯，長成于斯，心癢于斯！他們的名字都無法列舉了，所以，也不多說蔣。

葉 老

真的是風云際會，俄聯邦前總統鮑利斯·葉利欽，也出生在距葉卡捷琳堡僅150公里的地方，是個小鎮。他在葉卡捷琳堡度過了大半生。年輕時，他在烏拉爾工藝學院（現在的烏拉爾國立工藝大學）學習，隨后在建筑行業工作，通過共產黨的系統得到升遷。后來，葉利欽被調到首都工作，擔任莫斯科市委書記職務，還兼任了莫斯科市市長。在戈爾巴喬夫的庇護下，他利用這一職務在蘇維埃政權的心臟地區構筑改革派的權力基礎。當時他還不知道自己會作為新生的俄羅斯聯邦的總統而留在莫斯科。

在許多人的記憶里，葉利欽是一個強硬的，但很受歡迎的領導者。葉城的人們始終記得1985年他和同僚來故鄉視察的日子。

兩 國

今日之葉卡捷琳堡，是個相當開放的城市，尤其與我國的城市之間有密切的聯系。引媒體新聞幾則:

2001年9月，“俄羅斯繪畫藝術300年——葉卡捷琳堡藝術博物館藏畫展”在北京中國革命博物館正式展出。展出的作品涵蓋了俄羅斯18世紀至20世紀300年間的學院派、巡回展覽畫派、“藝術世界”、先鋒派，蘇聯時期以及俄羅斯聯邦建立以來的名家作品。展出活動將陸續在上海、湖南、廣東、四川等地巡回進行;

2002年6月25日～28日，在俄總統駐烏拉爾聯邦區全權代表和該聯邦區中心所在地、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州首府以及歐亞交界處的葉卡捷琳堡市的科波斯展覽中心成功舉辦了中國廣州市經濟貿易展覽會;

2003年6月10日，中國女子排球隊于中午飛抵俄羅斯葉卡捷琳堡市，準備參加即將于11日開戰的俄羅斯總統杯國際女排大獎賽……

到了這里，你會真真切切地感到，當地的俄羅斯人對中國同胞的熱情，不是別的國家可以比，也不是別的時期可以比，那是一種非常淳樸、非常善良的感情，是超越了國界的人情味兒，可解離愁、化鄉思……

中性段落

葉卡捷琳堡，是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州的行政、工業、科技和文化中心。全市面積490平方公里，人口132.3萬多人，占全州人口的28%。葉卡捷琳堡人口密度為每平方公里2560人，是俄聯邦第五大城市。該市60%以上的居民有勞動能力。葉卡捷琳堡處于伊謝季河流域，歐亞交接處，這個城市因其地緣政治特點常被稱為“烏拉爾之都”。

葉卡捷琳堡位于莫斯科以東2000公里（比莫斯科早兩個時區）。由于所處地理位置，這里夏季白天很長，而冬季白天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