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巴黎輾轉至米蘭,揭開 COVER L00KS走進香榭麗舍,在一個個華麗無比的婚紗攝影棚間穿梭著的,是我的迷茫的眼睛。感覺不到金色巴黎的奢華與浪漫,更無處尋覓星夢奇緣中煽情的邂逅。
原來,這里的婚紗,都是一樣的;這里的新娘,都是一樣的。大都市的婚禮,可以炫目卻不浪漫;可以完滿卻不真摯,可以承諾卻不履行。
于是,注定了婚紗的命運。有錢的人,買一次的紀念品;裝有錢的人,穿一次的奢侈品;沒有錢的人,租一次的替代品。婚禮,是給別人舉行的;婚紗,在這個充滿欲望的時代,是漂白的,刺眼的白,世俗的純。
終于,我離開了形如集市、討價還價、攀比奉承的婚紗攝影棚。在更為嘈雜的地下鐵,讓自己的聽覺在地鐵的鳴響中變成真空般死寂。
恐懼,在吞噬我生命中僅有的Fantasy;記憶,在回放著腦海里僅存的Melody。
那條令寵兒欣喜若狂的破舊的、粗麻布白色半長袍——如果,這種顏色可以算是白色,如果這樣一塊破布,也可以說成是裙子,那么,無疑,她是世上最快樂的新娘!
白色的,用物質縫制的全都最漂亮的禮服,穿在同樣白色肌膚的白種女孩身上,被她從小就愛著的印第安男孩,肆意地弄臟了。她穿著它與他做愛,在第二天第一縷白色陽光照進馬廄時,又哭濕了它,反反復復地說著:“你把它弄臟了,我該怎么辦……”可是,她不知道,它原本就是臟的!
紅色的,被凜子的丈夫撕成兩半的睡裙,即使被她如此小心地縫合,還是掩蓋不住早已出現裂痕的婚姻,并成為“在最愛的時候死去”的唯一的見證。
婚紗,在恭子倒下的剎那,在半空中飛舞,并最終在她身旁形成一個白色的花環。“愛你,所以愛你的全部!”一直在向上蒼祈禱的女孩兒,一直乞求著,“神啊,請再給我一點時間吧 !”此刻,卻沒有說一句話,微笑著離開了這個世界。神是如此偏愛她,給了她不多一分,不少一秒的時間,在她愛得最純粹的時候,戛然而止。沒有遺憾,沒有留戀
“你愛我嗎?愛的話,就和我一起跳下去吧!”
也許,真的,只有年少,才懂得真愛。當人們在山腳下發現兩人的尸體時,他們的鞋帶仍然綁在一起。新聞里冷冰冰地說著他們的年少和他們的叛逆;報紙上蹩腳地試圖掩蓋大人們因為得不到而蓄意扼殺的愛情。一切的一切都像從他們體內流出的剛開始凝結的血一樣,一碰就再一次流出,沾滿了白色的連衣裙、白色的T恤和白色的鞋帶。
或許,再過幾年,他們就不會這樣沖動——或者說,他們會變得世俗些,明白這個世上,除了愛情,還有更多要考慮的事情,或許,再過幾年的幾年,他們會在路上各自挽著門當戶對的戀人,在目光交織的剎那,刻意地回避,有意地躲藏,尷尬地寒喧。其中定有一個在心晨罵自己:當初,怎么會想要和他(她)過一生一世;或許,再過幾年的幾年的幾年,他們會用如同他們家長和老師的口吻,訓斥著子女的年少輕狂撕毀他們記錄青澀初戀的日記,扼殺少年心中最美好的愛情。
只是,沒有或許,他們的死就像一場翻開了人生嶄新一頁的婚禮,那條純棉的,沒有一點人工合成面料和著色的少女連衣裙,同樣的也沒有漂白過,卻沒有人敢懷疑它的白。
那是我心目中最美的婚紗,即使是沾了鮮血的。
只是,我這輩子都不可能穿同樣的婚紗——因為我屬于物質,脫了俗的物質。所以,我的婚紗應該是金色的,毫不掩飾我的物質。盡情展示它的絢麗,不必套上虛偽的白色外套,裝出一副純潔的樣子——俗!
在我的婚禮上,我要把頭發染成金色,把指甲涂成金色,畫上金色的新娘妝,穿上金的婚紗,嫁給我心中有著金色光環的男人。我要盡情展現物質的美與脫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