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牛群又多了一個“債務人”的身份之后,他再度成為輿論的焦點,而這一次他的形象多少有些尷尬。“瞎折騰”是對他行為的解釋,“不善經營”是對他能力的評價,7月19日有媒體傳出消息:當了3年零6個月的蒙城縣副縣長牛群,決定辭職。
牛群曾說:“我一進蒙城,錢,幾億、十幾億地追著我去那里。”
顯然蒙城并沒有像當初牛群預想的那樣,就此走入一條富裕大道,反倒是牛群自己陷入了一個債務糾紛,至少在媒體的眼中是這樣的。
牛未走 債又來
安徽蒙城,先哲莊子的故鄉。如今打開蒙城的網站——“中國牛網”,見到最多的兩個字還是“牛群”。一個地區的發展與一個人的關系如此緊密,這在中國應該是極為少見的。
2004年3月初,牛群在成都參加活動時曾深情地說“蒙城老百姓對我太好了,我決心在這里干一輩子!”而他也確實很努力。可僅僅4個月,事情就來了一個180度的大轉彎。正是這些牛群眼里的蒙城老百姓把他告上了法庭,使他陷入兩難困境。在外人的眼里,這難免有些不近人情,如果牛群因此卸任,到也可以理解。7月22日,牛群本人對辭官之說予以否認。
也是同一天,牛群的債務事件總算有了結果。五個要債未果將牛群告上法庭的蒙城個體戶拿到了13萬多的欠款。順利拿到牛群公司欠款的張志鋒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是,“總算要到了”。
五子牛公司曾經允諾在今年8月?日付清張志鋒的欠款,但張志鋒卻執意要在7月20日之前拿到,協商未果的情況下,他告上法庭。五子牛公司欠下的這筆錢合計大概200萬元,因為牛群是公司法人,這筆錢就被轉嫁給了牛群。早在2003年牛群做Bad man安全套的形象代言人時,就由企業買單,為五子牛特殊教育引來了210萬元。所以說200萬元,對于牛群這樣有活動能力的人來說,并不是件太難的事。其實也正是由于這個原因,他才會被人告上法庭。“我這么急是有原因的,因為現在蒙城上下都在傳牛群要辭官回京,這也預示著五子牛公司即將更換法人代表,牛群在,要債都這么難,他走了,我就更不要想了。”張志鋒說。看到張拿到錢后,和他一起向牛群要債的四個人也一起跑到五子牛公司催債,結果也都順利拿到了欠款。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近又有新債主“跳出來”訴苦:被牛群五子牛公司欠款近十萬的運輸個體戶葛維杰說,自己要債一年多未果。他打算在南京與牛群打一場官司戰。
據葛說2003年2月20日,五子牛公司總經理張勇向他表態,五子牛公司每天生產80到100噸礦泉水,要求葛維杰承擔所有礦泉水的運輸,但必須先交6萬元的押金。葛維杰第二天就湊足了6萬元現金與五子牛公司簽定合同,并在公司附近租了兩間門面房裝修一新,還雇來了幾名業務員。然而接下來的時間里,根本就沒有業務可做。知道等待無望的葛維杰去年6月份跟五子牛公司進行談判,要求五子牛公司退還押金6萬元,補償經濟捐失。但這一切要求卻遭到了拒絕。葛維杰于去年8月找到當地媒體,在媒體的協調下,五子牛公司同意分期退還押金,但不賠償裝修、租房等各項費用。葛維杰說至今他只收到了五子牛公司的2.5萬元。
“沒想到名人也這么不講信用。”葛維杰說。
牛副縣長
如同身為相聲演員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一樣,在牛群當副縣長的三年,仍然給公眾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在一般人看來,他更像處在表演狀態的演員。
曾參加過那次牛群就職大會的當地官員,最有印象的是他的“就職演說”——在大會主席臺上牛群唱了一首他自己作的歌曲,歌名叫《你今天笑了沒有》。“今天你笑了沒有,我就想看你笑;今天你笑了沒有,我就想聽你笑;今天你笑了沒有;我就想讓你笑;今天你笑了沒有,我就怕你不笑;怎么都是一輩子,咱得笑到老;怎么都是一輩子,咱得天天笑;怎么都是一輩子,不笑白不笑;怎么都是一輩子,笑一笑十年少。”就在那天的大會上,有人直接提問請牛群能否說點將要做的實在工作,牛群回答“只要我心里想著老百姓,能好好做人、好好做事,我就可以笑到最后了。”
有意思的是,征蒙城,牛群并沒有貫徹自己關于“笑”的精神。在蒙城,老百姓接觸到了一位愛哭的縣長,他哭得酣暢淋漓,而且總是當眾哭。跟他一塊共事的人都說,“也數不上來牛群哭過多少回了”。
2001年4月12閂,是牛副縣長在蒙城的第一次哭,“牛群以副縣長的身份到蒙城縣聾啞學校視察,學校坐落在渦河岸邊的荒坡上,教學樓和宿舍都是危房,學校的教學工作已經很難開展。牛群當時落了淚,他不會打啞語,就用臉去貼每個孩子的臉,并表示要想盡一切辦法改善學校的條件。”
牛群這“第一哭”,導出的結果是他成為這所學校的負責人。牛群自己的解釋,“‘我哭,都是為了孩子’。于是牛群開始在學校開幕時哭,社會捐贈哭,文藝晚會哭……”
——位蒙城官員回憶起牛群說,“他真能哭”,“哪怕夜里兩三個朋友在房間里淡事情,說到個什么事,他一下子就哭起來,傷心得旁邊的人坐都坐不住。還沒有兩分鐘,誹到什么高興的事,他又笑得厲害,訃旁邊的人都手足無措。”“他是個相聲演員。能哭會笑成這樣,真不簡單。”
牛群無疑是努力的,蒙城三年,他不僅留下了鮮活的形象,還留下了實實在在的事。在蒙城,“牛群商貿城”的“崛起”、五子牛特校的“改制”、五子牛飲品公司的“擴張”一度成為牛群“玩轉資本”的“三大杰作”,但牛群的“三大杰作”最終沒能經受得了三年時間的考驗。
一個人的多個理想
牛群,曾說過一句話,人概可以解釋他的所有選擇:“不是我還能做什么,而是我一定能做什么。人的一輩子只有兩萬來天,能多干就多千,能多嘗試就多嘗試。”
1999年12月,牛群嘗試做《名人》雜志的特約主編。而僅儀過丁一年,先是牛群突然退山《名人》,接著牛群欲起訴《名人》,索賠80萬,而《名人》又控訴牛群的控訴……久經江湖的牛群,走了一遭不大不小的麥城。《名人》風波的導火索是《名人》的經濟效益與它的名氣有很大距離。這包括兩方面,首先,《名人》本身就窮,所有家底是借貸來的20萬元。其次,是牛群—上任以后,雖為雜志邀來各路名人,雜志銷量大增,但卻怎么也跟不上成本的增長,入不敷出已成定局。這樣,牛群里外難做人,對內,他沒有改變雜志社的經濟窘況,沒有達到雜志社請他的初衷;對外,他兌現不了承諾給名人們的稿費,雖然名人們可能并不在乎這點錢,但長此以往,牛群借以在這個圈子里如魚得水的好人緣將大打折扣。
《名人》糾紛余波未下,牛群的新嘗試“南下蒙城養群牛”的重磅新聞烽煙又起。事情進行的出乎意料的順利。無論是蒙城縣委的上級安徽毫州市,還是牛群所在單位現代㈩版社的上級主管中國出版對外貿易總公司,都大開綠燈。2000年12月1日,安徽亳州市委組織部下通知任命“牛副縣長”,12月12日,蒙城縣人大按照法定程序選舉全票通過。
但不管是誰策劃,人們關注的焦點肯定還是臺前的牛群。無論事情的結果如何,有一點可以相信,他做這些事的確是真誠的,他說“我沒必要嘩眾取寵!”
對一個從娛樂行業起家的演員來說,牛群的確與眾不同,不同就在于,他從來沒打算安心呆在這個圈里摸爬滾打一輩子。他大約一直在尋找,是什么呢?集郵家?——他算是;攝影師?——他在全國辦過影展;雜志人?——他當過《名人》主編……掛職副縣長?——他三年前選擇的。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太聰明了,所以干嘛嘛成。也許,他想要選擇的只是為了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而不是為了討好或者引起一些無關人士的注意。
牛群模式
“牛群能吸引人的注意力,但刺激不了人的食欲,牛群能讓人快樂,但牛群不能填鼓人的腰包。”這是牛群商貿城一位商戶的玩笑話。但蒙城的“眼球經濟”正是在這樣的“玩笑”中宣告破滅。
解析牛群的“造勢”過程,我們可以將它分為兩個階段。先是以“名”養“名”,加上無孔不入地用“名”;等到水漲船高之后,再將名人效應做大到注意力經濟。
在第一個層次上,牛群是成功的。當相聲江河日下之后,有備無患的牛群迅速將他的業余愛好——攝影發展為他的本職,他從一開始就認清了自己的資源優勢和發展方向。多年在文藝圈打拼,又有“春節聯歡晚會”的反復鍍金,牛群那張臉早和姜昆自嘲的那樣是“全國通用糧票”了,加上從他臉上傳達出的他周到、圓滑、不乏義氣的的處世方式,所以才有那么多名人心甘情愿被牛群擺拍,當他的作品,最終成就了“牛眼”在中國攝影界的地位,尤其是老百姓心中的地位。
有一點是肯定的,牛群如果不是姓“牛”,他的一些人生篇章肯定要改寫,起碼不會成為那么多產品的代言人。姓“牛”好啊,以前是“老黃牛”、“孺子牛”,現在的股市里的“牛市”和夸某人厲害“這人真牛!”牛群早就發現他的名字有文章可做,說相聲時,他最經典的自我介紹是“姓牛,屬牛,有一副牛脾氣,愛鉆牛角尖。”而當牛群碰到有“京城文化奇人”之稱的發明家韓頤和之后,牛群意識到,他的名氣加上他“牛氣十足”的姓氏,是一些產品的絕佳代言人。于是就有了從“讓男人牛起來”的“牛哥”,到“喝牛啤,吹牛皮”的牛啤;從“五洲牛,牛五洲”的牛肉干,到“牛哥涮肉”的全國連鎖,“牛哥”品牌經營連鎖案例深為圈里圈外關注。
沒有人懷疑牛群品牌的影響力,他到蒙城后創造的第一個關于牛肉干的品牌就幾乎獲得了全國人民的支持。應該說,牛群在演藝圈明星中是比較早意識到自己的品牌要與社會結合成一種權力,或者說意識形態,由這種權力或者意識形態再回饋給自己和社會。他無疑將自己定義為一個知名品牌,這個品牌落戶蒙城而做實業,帶來投資、拉動了經濟,但奇怪的是卻并沒有帶來相應的效益。這其中的因素應該是多方面的,牛群鋪的攤子太大,他自己的精力有限,就只能委以他人,這其中就難免會出現上情不傳、下情不達的局面。而另一方面,利用牛群品牌的蒙城,也不可能脫開干系。利用名人效應,怎樣利用,利用到個什么程度,都絕對應該有個準則,有理智的態度。牛群的蒙城上任,一度上馬多個項目,蒙城一位官員私下說“一時間,蒙城簡直成了牛群的‘后花園’,政策隨便給,土地隨便圈。”面對媒體,牛群說“人解決溫飽之后,活的就是一種精神。我拿工資是在北京現代出版社,副社長副總編,在蒙城一分錢不拿,在這兒是干義務。”隨著2002年8月的“裸捐”,牛群“無私奉獻”的形象被演繹得的淋漓盡致。工作是工作,人情是人情,即便是盡義務,蒙城的有關官員還是應該干好自己分內的事,該婦女奉勸的奉勸,該限制的限制。如果等一旦出了事,責任都推給牛群,歸根結底是說不過去。這樣以來,再有別的借名人效應的事,恐怕人家還不敢當了。
無獨有偶,去年下半年傳出消息,即將建成的浙江紹興柯巖魯鎮景區將公開選舉拿薪酬的文化“鎮長”,目前被看好的有魯迅的兒子周海嬰,著名電影表演藝術家嚴順開等人。周海嬰之子周令飛表示,紹興方面希望其父擔任“名譽鎮長”倒確有其事,但去競選魯鎮文化“鎮長”,他和其父并不知情。
其實,拿名人效應來發展經濟無可厚非,但先是把粉擦在好臉上,關鍵還得講究擦粉的技巧與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