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賦予的靈感與激情

晁　楣

牡丹，向來被奉為花中之王，是歷代文人墨客吟詠描繪的對象。改革開放新時期，中國花鳥畫多元發展，無論寫意、工筆等多門類中都有創新突破，專畫牡丹的畫家亦不乏其人，也有不少佳作問世。期間，被譽為“中國的牡丹王”的耿起峰，就像他所鐘愛的牡丹那樣成為牡丹畫者之王。耿起峰的畫，勾線造型設色敷彩都獨有自家手段，自成一體。他用中鋒鐵線勾勒，且大多用長短不一的直線造型，轉折處棱角分明，使描繪的物象柔中有剛，強化了節奏感，這種處理手法與畫面總體風格和平面構成圖式的現代感和諧統一，形成大勢，給人以鮮明的視覺感受。

花、枝、葉、干是組成牡丹花株的不同部位，各部位渾然天成的組合促成了牡丹超世奪人之美，耿起峰在創作實踐中對各部位的塑造都有獨特之處。

畫花，對其中花蕊的關注和描繪，耿起峰創立了同類畫家和畫作之最，達到極致。作品中對不同品種的花蕊形態都有具體而精彩的表現，有些竟成了通篇畫作的聚焦點和點睛之筆，堪稱耿起峰工筆牡丹中舉世無雙的一道風景。一幅《賽雪塔》，在以一朵素雅的白色花朵為主體的畫面中，作者探幽入微地對其花蕊作了精妙的刻畫，籽房上端雌蕊柱頭里是純正的朱砂色，稍下邊露出的籽房是深綠色，而下部的籽房為深玫瑰色，雄蕊上部的花蕊是明黃色，下面的絲狀物為深紫色。這些聚簇在一個小范圍的奇巧的造型和豐富明麗的色彩，與周圍呈放射狀繁密重疊的花蕊的素色塊面相襯映，呈現了一種無比典雅、高潔的視覺效應，絕妙異常。

耿起峰不用先人慣用的側鋒皴染或中鋒點染，而是使用長短直線勾勒造型，用不同的色彩處理成不同塊面，以形成不同類型枝干不同質感的視覺效果。在巨作《萬紫千紅》中對此有過充分的體現：斑剝陸離飽歷風霜色彩豐富沉穩的老干，灰綠基調皮面平潤的新枝，以及呈嫣紅色生機勃發的幼芽，相互對應，可謂奏出了一曲生命衍進的交響樂章，從一個側面深化了作品主題和精神內涵。

畫牡丹花葉，耿起峰也隨畫境創意而有不同表現。有密不透風或疏密相間乃至零星片葉的不同組合，有不同生長期葉質和不同環境氣候動勢的形體變化，以及出于創作構思、境界的需要在色彩方面超脫固有色的不同渲染，都有鮮活的體現。耿起峰的創作體裁、題材堪稱豐富，畫牡丹只是他攻堅的一項，因為在他的牡丹畫作中，配置的禽、鳥、蜂、蝶等，也都逼真到位主次分明，相得益彰。

耿起峰的創作源于生活，山東荷澤牡丹之鄉是他的創作生活基地，十多年來每逢花期他都要去那里采風寫生。我看到過他大量的長期積累的十分精確嚴謹的實地白描寫生，大的篇幅有兩米左右，需要三四天才能夠完成，灌注了作者的辛勤汗水和眷眷深情，不少寫生畫稿本身就是一幅美好的藝術品。作者在《牡丹工筆重彩探微》一文中談及“只有研究現實，才能由一般狀態進入化境，使作品孕育得以升華”的體驗。畫家不但對牡丹情有獨鐘，而且對牡丹生長之地也飽含鄉土深情。在深切的感悟中生發的創作激情，使他“有時出現人和花合一，物我兩忘，莊周夢蝶之境……”。在此畫家藝術實踐的自由里，我們似乎窺見了他在生活中有獨特發現和在藝術表現上有獨特創造的源頭。因而在人們眼前呈現的不僅是多姿的牡丹畫作，而且還感受著一種情念、境界、品性、精神的愉悅和陶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