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選擇

若　云

克拉克與妻子離婚那年，女兒斯蒂尼剛過完她9歲的生日。

按照地方法院的裁決，斯蒂尼的監護權交給了她的母親，但是他可以每月與女兒見面。離婚不久，斯蒂尼很快跟著母親搬到一個距芝加哥100英里的小鎮上生活。

克拉克是芝加哥一家保險公司的業務員。繁忙的業務占據了他的大部分時間，但不管身體多么緊張疲勞，他每月也要特地抽出時間來去探望女兒。

克拉克清楚，他們的離異讓女兒的童年生活失去了原有的色彩，所以每次在路上見到與女兒同齡的孩子幸福地奔跑嬉戲，他心里常會涌起一陣難言的酸楚。也許是這種深深的愧疚，克拉克總會想方設法滿足女兒的一切要求。

女兒斯蒂尼始終依戀著父親，她曾說自己最大的夢想是周游世界。所以每次見面，克拉克就帶著女兒駕車短途旅游。

一晃3年過去了，斯蒂尼已經12歲了，這年的秋天，克拉克與同事珍尼結束了一年多的戀愛旅程，兩個月后他們將在芝加哥舉行婚禮。

重新組建家庭對克拉克來說是一件幸福的事，但對女兒而言，或許是一種痛苦甚至是一種傷害，斯蒂尼太小了，12歲的孩子是不可能理解父親內心世界的。可眼前的現實又是他無法回避的。他不知該怎樣對女兒講清楚，他害怕女兒再次遭遇打擊。經過一番思考，他決定利用外出旅游的機會，把這件事告訴女兒。

臨行前，他特地在當地租賃了一輛漂亮的中型面包車，帶足所有必備的給養，然后打電話告訴女兒說，這次旅行的目的地是女兒最想去的國家森林公園。

對父親安排的這次旅行，斯蒂尼更是興奮不已，此次旅行雖然路途遙遠，但是寬敞的車廂和滿眼的食品飲料讓她快樂得像一位幸福的小天使。

克拉克一邊開著車，一邊在心里盤算著如何將實事告訴女兒。

聰明的斯蒂尼終于發現了父親臉上的一絲憂慮，在她的再三追問下，克拉克終于向女兒袒露了自己將要重組家庭的事。斯蒂尼咬緊嘴唇不再說話了。不論克拉克怎樣解釋，斯蒂尼始終一言不發。克拉克的思緒因此變得混亂不堪，而更讓他恐懼的是自己在孩子心中的形象已經搖搖欲墜。

車子飛速行駛著，路標顯示他們已經駛入森林公園地界。他正胡思亂想著，突然前方公路護攔網的豁口中猛然跳出一頭梅花鹿，那鹿是想橫穿公路的，克拉克想踩剎車已經來不及，鹿還是狠狠地撞在了汽車的右側。

猛然的響動驚醒了身后的斯蒂尼，她似乎感覺汽車撞到了什么東西上，她茫然地問：“怎么了爸爸？我們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此時，克拉克的車并未減速，因為這是高速公路，停車是相當危險的，于是他脫口而出：“沒什么，是碰上了路上一塊石頭。”

黃昏時分，他們的車終于停在森林公園的旅館前。借著昏暗的光線，克拉克與女兒往車下搬運著物品。

趁著女兒沒注意，他繞到汽車右側，發現車子右側已經被撞癟，右側反光鏡已被撞碎，在右側保險杠上他發現一撮很不顯眼的鹿毛，潔白的梅花斑點在寒風無聲地顫抖著。

身為保險公司職員，克拉克知道眼前他該做什么：汽車出現意外的賠償規定：租賃汽車在行車途中，如果意外與車輛相撞或是遇到無法預測的險情，車輛所受損失將由保險公司賠償；如果行車途中意外撞傷動物，那車輛所有損失由租賃人自己賠償。無論何種情況，司機本人必須在事發后向保險公司備案。

坐在旅店寬大的落地窗前，斯蒂尼一聲不響地坐在沙發里地擺弄著手里的玩具熊，似乎對父親的心事并不關心。

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克拉克突然坐起，對斯蒂尼說：“對不起，斯蒂尼，剛才爸爸說謊了，路上我們的車撞的不是石頭，是一頭橫穿公路的梅花鹿，現在我們需要和保險公司和動物保護協會聯系，把事情真相告訴人家……”

聽了父親的話，斯蒂尼的大眼睛里突然亮了，她跳起來撲到父親懷里……晚上，克拉克與女兒心情舒暢地坐在餐廳里，斯蒂尼小聲告訴父親，其實她下車搬東西時，已經在無意中發現了那撮“梅花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