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是什么?
自由不是不用做事。一個自由的公民也許比一個奴隸忙碌多了,甚至生活也更沒有保障。
我原來在廣州一個小區里租房子住了兩年,那個號稱“小資小區”里住的人,我看沒多少個小資,倒是住著很多香港人包的二奶,每天牽著狗和小孩閑逛,衣食無憂。生活方式倒還真是小資們羨慕的;如果號稱“小資二奶小區”,就名符其實了。這一群人也許真的不用做事,了不起,到周末,陪香港過來的男人行房而已;但并不能符合自由的定義。
自由也不是只賺不賠。很多人說,我也想要有自由呀,再也不干違心的事情,可是誰能保證自由以后能過得更好?如果自由是這種點金術,那么,它就不會成為一個長期追求的目標,也不會產生歧義與爭論。確實大量存在大量的自由民餓死的事情,而許多奴隸卻長命百歲。自由在很多時候都意味著物質利益的損失。
哲學家霍布斯(Hobbes)對自由的定義為人所贊賞:對運動不存在外界障礙,是謂自由。也就是說,自由與必然性是一致的。水必然往低處流,而煙必然往上飛。作為有神論者的霍布斯,他認為人的自由就是必然做神所意愿的事情。神當然不會愿意人去當二奶,甚至也不保證人的既得好處。
先知摩西帶領寄居的以色列人出埃及,找到自己的神應許的“流奶與蜜”的土地;幾十年在野地里流浪的過程中,以色列人一碰上難題,就會沖著摩西大發怨言:巴不得我們早死在埃及法老的手下,那時我們坐在肉鍋的旁邊,吃得飽足;你將我們領出來,到這曠野,是要叫我們全會眾都餓死啊!
在這個事例里,神的意愿就和人的“肉鍋”成為矛盾。
拋開神的意愿這個比較虛的概念不談,霍布斯這個支持君主制的人在談到臣民自由時,有很具體的描述:臣民在法律范疇內,有完全自由;他們甚至有對抗君王的自衛權;他們在受政府召喚上戰場時,有權拒不戰斗;人對于無能力保護他的君主,沒有任何義務。
生活在這樣的君主制國家,有何不可啊?它比現在的多數國家還享有更多的自由。
史量才的度量
委員長生氣了。他離開座位,在碩大的窗戶前踱來踱去。他停下來,回頭,牙齒間冷冷地迸出一句話:
“史先生,我手里有二十萬兵!”
史先生猛然挺直了腰,試著用與委員長同樣的語調和語速回答:
“委員長,我有一百萬讀者!”
200000兵VS1000000讀者,在任何時代,都不會是一個平衡的等式。雙方僵持了相當一段時間:先是鄧演達被刺,繼而楊杏佛被刺。殺雞給猴看。
最后,委員長的耐心到了盡頭,1934年11月13日下午,史量才及家人一行六人被刺于滬杭道上。史曾試圖逃跑,數槍齊發,他倒斃在一個干水塘中。
史量才以蠶桑業起家,1913年,他從席子佩手里接過了《申報》,1929年他又購進了《新聞報》的三分之二股權。這不得了,老上海說到報紙,無非是《申》《新》兩報,他一個人占全了!兩報的銷量合計23萬份,以一份5人的傳閱量,一百萬讀者,絕非虛言。
史量才從福開森手里收購《新聞報》后,《新聞報》的職工一點都沒有因為該報從外國人手里回到中國人麾下而高興。他們想不通:咱們一直在跟《申報》頂著干,怎么一夜之間,連自個兒都變成人家的雇員了呢?從總經理以下,大部分員工打算罷工、辭職。《新聞報》搖搖欲墜。
史量才立刻發出公告:本人只占有《新聞報》股份,一應編輯出版事宜,概不插手。史量才知道,《新聞報》辦得好,不是美國佬福開森的本事,而是總經理汪漢溪的手腕。汪漢溪雖逝,其子汪伯奇繼任后,蕭規曹隨,守成有余。所以直到史量才被刺,汪伯奇一直是《新聞報》的總經理,《新聞報》也一直是《申報》的競爭對手。
《中國新聞紀錄大全》將《申報》評為“舊中國最有影響的報紙”,將《新聞報》評為“舊中國經營管理最好的報紙”。
如果史量才將《新聞報》的全班人馬換掉,會怎樣呢?歷史無法猜測。不過要是委員長來,他一定會這么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