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學奇1951年8月生于南昌,祖籍云南省曲靖市,現任江西四方藝術館館長。系江西省美術家協會會員、江西省中國畫研究會會員,江西書畫院、南昌畫院、南京書畫院特聘畫家。作品多次參加國內外展出并獲獎,曾多次在《國畫家》、《美術大觀》、《美術報》、《中國書畫報》等多種專業報刊上發表作品。《中國畫研究》、《藝術界》雜志、《民族畫報》、《美術報》、《美術界》專欄及專版介紹,數次舉辦個人畫展,傳略、作品分別被多部辭典收錄。
山水明秀的江南乃人才薈萃之地,連飯丁酒保之類也沾有幾分六朝煙水之氣,況頗有藝術靈悟的方學奇,操觚染翰,每每神旺于江南日月山川之錦繡,水墨一出,即刻染上一種蒼闊與韶秀,當然這與他重視“自我”的論則不無瓜葛。我與學奇稔如故交,知道這樣的“自我”源自他的美學見解、創作實踐、藝術涵養等元素的糅合。體現在作品的點線面上,類似于謝赫所言的“骨法用筆”,抑或唐人朱景玄所論的“神”、“逸”二品。

重視“自我”,是畫道中人方學奇奉為正朔的藝術語錄。學奇是功力派畫家,他的功夫表現在以自己的扎實、嫻熟的筆力走進法度,之后又以自己的膽氣和變法的精神突破法度,走進屬于自己的另一類天地。據我所知,方氏年少多金之時,遭遇時艱。無奈之下,積習楮墨丹青,在藝術領域執著追學、繼晷八大吳潘,日漸模仿之,終于“操千曲后曉聲,觀千劍后識器”,遂得天趣,動輒有偶然得之的藝術靈感驟現。學習傳統但又不為傳統的定式所局限,并在傳統的基礎上融入自己的美學思考,是方學奇繪畫藝術“神”趣的活力之源。因此,方畫的魅力在于其深得“傳神寫照,意在阿堵”的匠心,在于類似春秋筆法的別有幽懷,在于畫中物象風神瀟灑、遺世獨立的人格力量,在于“中有云氣映飛龍”中的末發之履。《溢香》里的梅與蘭,第一視覺感受是見骨不見象,見氣不見韻,這樣的墨戲有點不拘常式,蘭葉、梅枝是畫之骨,而作為畫之正體的蘭花與梅花,卻幾筆淡墨隨意點染,末料見影見神。所謂“暗香浮動影橫斜”,是舊時文人吟詩著文苦苦求之的品位,欣賞方畫細細端詳,又見畫面靈動,拾得“滿紙淋漓幛猶濕”的意趣。司馬遷曾說“其文約,其辭微,其志潔……稱文小而其指極大,舉類彌而見義遠”,方學奇似乎于平日閱讀中得此奧妙,故以畫作演繹之,芬芳逸出畫外,既為凡人所識,又討智者喜歡。

媚俗之作只有一副外殼,雖然用筆浮摩嬌柔,色調雍容妍麗,能迎合世俗的眼球,卻是沒有內涵的無旨之作。方學奇的探索是一種反世俗主義,他把人生體驗中的諸類感懷,經過思考收攏成某種傳神的理念,再經過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升華,轉化成具象的可視圖形。而這樣的圖形卻表現出一種少有的逸態,平易之中很見親和力,又暗藏幾分誘惑和妙解。比如《春意融融》,僅從畫面看,不見春暖花開、楊柳輕拂、煦日洋洋的春意征候,而是敗枝離披,虬曲蕪雜,水畔雙禽噤口縮頸,慵懶低回,一副乍暖還寒的早春圖景。如是圖景可以說正是方學奇的內心感覺的觀照縮微。作者為何在此一反常態,采用冷色處理春天的到來,我想還是因為作者心情上我思故我在、我手寫我思的散淡、逸態所致。然而,現實的一切常常遂人愿,畫畫上作者用筆枯濃淡不一,聚散徐疾有致,看似雜亂,卻虛中運實,畫家的視野中仍然充斥殘冬的
物候;而枝條披散,斜逸畫面,少許淡彩,渲染出未來的融融春意,這樣的荒寒、超逸、冷雋正好印合了某一時刻作者的感悟,當然也可能隱含了作者心底的惆悵和憂懷。“樓觀滄海日,門對浙江潮”是一種逸出紅塵的境界,“長借墨花寄幽興”的閑云姿態也是一種逸出紅塵的境界,所以我說方學奇,有時作曲肱飲水、皓首窮經之狀,有時又是“翩翩何所以,天地一沙鷗”一樣的犬儒之流,追求“隱于野”的名士風度。

一位畫空說過,“對傳統要以最大的功夫打進去,以最大的勇氣打出來”,方學奇對此有自己的詮釋,“像一生風格不斷變革的畢加索和暮年還要變法的齊白石,他們的治學精神和藝術態度,尤其是那種勇于自我否定的精神,一直勉勵我在藝術上進行不懈的追求與創新”。重視自我,又不囿限自我,方學奇的畫作中還透視出一種大氣和高蹈,像丈二高的巨幅,八尺六尺的大幅,以及長卷中堂,皆多有創制。紫藤、石榴、芭蕉等皆為此類畫作的上乘之品。這些作品大氣磅礴,高曠縱橫,清雋拔俗,富于個性,或許就是他否定自我、突圍自我的又一種畫格。當然,也可能是方學奇闖進藝術堂奧撬起自己的又一個“支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