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槍的記憶

老槍其實并不老，正趕上70，年代的末班車。

老槍喜歡吃飯，對豬肉、青菜不屑一顧。

老槍滴酒不沾，對香煙奉若神明。

老槍喜歡老狼的歌，因都姓老。

老槍常常會坐在19層的辦公樓里，隔著玻璃幕墻看外面染了色的天，然后在心里把它還原成家鄉那片天藍色的記憶。

高二那年，聽說班里要轉來一個北方女孩，男生們就議論開了。在一群半大小子爭論她是不是可能長的像鞏俐時，老師領著一個瘦弱白皙的女生走進了教室。

“這是新來的同學，叫彭××，特長是聲樂，請大家鼓掌表示歡迎。”

掌聲稀稀拉拉的，很明顯，這個叫彭××的女孩的長相叫很多人失望了。不過老槍是無所謂的，因為他喜歡的是林青霞。當然那個新來女同學的長相和林就相距更遠了。

小彭被安排坐在老槍的后面。

“喂，你是數學課代表嗎?”小彭用細細的手指捅了捅前面的老槍。

老槍遂驚艷，她的聲音怎么會那么好聽，又清又亮，好象村口老井里的水一樣。

“喂，問你呢。”

“哦，是的，是我。”老槍扭過頭來，心里一聲輕嘆，擁有那樣聲音的女孩為什么要長著這樣的臉蛋?

高三的時候，老槍迷上了抽煙，常和其他男生湊在一起吞云吐霧。

一天下午上自修課，煙癮忽然上來了。于是，他的手不自主的地探進課桌，摸索起書包來。老槍熟門熟路地拉開拉鏈，摸到了煙盒和邊上的打火機。當時他思想斗爭得厲害，抽出一支又塞了回去，就這樣抽抽塞塞好幾回，最后還是抽出一根擱在了課桌里。

老槍做賊似的環顧了一下四周。因為是自修課，所以教室里沒有老師，同學也都在埋頭做習題，沒有人注意到他。于是他深深吸了口氣，顫抖著用打火機點著了那支煙。也許是教室里過于寂靜了，點煙發出的“啪”聲聽來特別刺耳!

“你干什么呢?”同桌的女生尖叫起來。

老槍心一慌，下意識地把點著的煙往課桌里一丟。

煙，肆無忌憚地引燃了課桌里的書包，火一下子竄了出來!同桌驚叫著跑開了，而老槍自己則傻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這時，小彭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二話不說把燃著的書包從老槍的課桌里拖出來，擲在地上。然后，她以最快的速度脫下了上衣，撲打起書包上的火苗。

火滅了，教室里靜得可以聽見針落地的聲音。大家都看著小彭，看著她只穿了一件小背心的單弱的身體和剛才用來撲火的那件上衣，一件普通的天藍色T恤。

畢業后，老槍考上了上海的大學。小彭回北方繼續學習音樂。

沒有過去，也沒有后來的記憶，原來電可以那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