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的巖丙

“巖丙”是個很特別、很有意義的稱謂，它既是村名又是村子最早的頭人名字。

如果從滄源縣巖帥鎮坐車出發，很快就到了巖丙村。巖丙村是巖帥鎮所轄的行政村之一，距鎮只有9公里。

作為一個村莊，一個在喀斯特地貌上建起的村莊，巖丙靜靜地躺在天底下曬著初春的太陽。外人的闖入，一下子打破了村莊的寧靜。村里的佤族婦女們紛紛出來，圍著與她們的膚色、著裝完全不同的外來人。她們的表情流露出的是新鮮好奇，甚至是無比的興奮。而她們樸實和富有濃郁的佤民族特色的傳統裝束，著實讓我們感到由衷的喜悅。

在村公所的場院里，佤族群眾火辣辣地歌舞著，引得我們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村莊不再寂寞。我找到了一個偷閑的功夫，想知道這個村莊的族源、歷史、祭祀等等情況。村支書給我找來了趙太那木老人。老人不喝酒，只要煙和茶。年近八十的趙太那木老人說，好幾百年前，一個叫巖丙的頭人帶領族群從緬甸的“曼惹”來此地建立家園，開辟自己的天地。到他趙太那木已有8代人。老人呷了口茶后扳開手指數了又數，逆流而上地講述著這8代人的故事：

歷史上，佤族是一個不斷遷移的民族。據有關歷史書籍、外文記載及老人口傳，佤族在若干年以前是從蒙古利亞的青藏高原遷移而來，3200年前，佤族就已遷到緬甸的勐比和瓦城。據中國史書載，自漢朝至唐朝，在四川、云南一些地區是濮人和望人的居住區，這里所謂“望人”就是佤族，而濮人也包括佤族。到明、清、民國所稱的古刺、哈刺、卡瓦、本人、臘家，就是唐宋時期的望人和濮人。據推算，佤族居住瓦城約有300年之久，他們與后來的民族發生戰爭，佤族最終戰敗。為了種族的繁衍，他們四處逃散。相傳，達棟、達黨為首的佤人于公元1122年遷到柬棟。若干年后，達棟、達黨與泰、緬之間發生戰爭，佤人戰敗，被迫北遷，最后遷到公明山東南的山通、巖城。距今約有八百多年的歷史。此后，從四面八方遷移來的佤族陸續補充進來，形成了以公明山（今佤邦境內）為中心的佤族居住區，佤族勢力不斷強勝。距今八百年左右，人們又從這個中心區出來，大批部落向四面八方遷散，一部分向北遷散到滄源、雙江、耿馬、鎮康、保山一帶。這與趙太那木老人的敘述是相吻合的。頭人巖丙帶領族群從緬甸的“曼惹”來此定居大概就是這個時候。

想當初，巖丙一定是位了不起的頭人。他成了巖丙村的開創者，因此他的名字與他的村莊血肉緊連，具有了歷史的和紀念的意義。

趙太那木老人和村支書還介紹說，巖丙人過春節和過農歷6月24日的新火節，都是繼承祖先的神靈崇拜。佤族稱山神為“魅”，村頭大山就是巖丙人的神山，巖丙人在此山中劃出約10畝的林地作為神林，神林里的東西誰也不能動，神林中建蓋神廟。過春節、新火節則祭山神，供品主要是米、茶葉、酒、小豬。這些供品全部供于神廟中，這樣就會得到“魅”的保佑，身體就會健康，生活就會豐足。蓋新房時則用米、雞供“魅”。雞殺死后就地煮熟供神，供后由老人吃雞頭并看雞卦，領會神的旨意，判斷吉兇。有小孩出生，則選擇春節時到神廟中供“魅”，告知“魅”村中又添新人口，祈求“魅”保佑弱小的生命。在遙遠的戰爭年代，佤族漢子出征打戰時全村祭供山神，請求“魅”保佑出征人勝利歸來。到神林神廟中祭供神的只能是男性。我問及原因，趙太那木老人只回答說，這里的“魅”是個女神。

更有意思的是，巖丙婦女的裝束很特別，婦女擅長紡織，其紡織品主要是麻裙、毛線裙。婦女上穿黑色無領裳，下穿自織的圍裙，喜歡腰系“布魯”。“布魯”是用海貝穿成的腰間飾品。在黑色衣裳襯托下，顯得特別精美。據巖丙婦女講，“布魯”已有近100年的歷史。

海貝是從緬甸的“門肯”購來。海貝顏色、大小、形狀與腰果仁極為相似。“布魯”是巖丙人的一部分家產。女兒出嫁，若父母不能用1頭牛或1塊田地作為陪嫁物，就用“布魯”作為陪嫁物。若家中只有一條“布魯”而女兒又多，則把“布魯”傳給大女兒或小女兒。“布魯”成了財富的象征。

巖丙人能歌善舞，逢年過節就盛裝打扮，而婦女必定腰系珍貴的“布魯”和歌起舞，通宵達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