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監視

苑　闊

快要過中秋節了，我卻被開水燙傷了腳，不得不住進了醫院。我被安排的病房已經住進了一個姓王的中年漢子。

次日，同房的漢子打飯去了，病房里只有我一個人在。值班的護士走了過來，小聲對我說：“和你商量個事，行不?”

我奇怪地問：“什么事?你說吧!”

護士看看門口，說：“我們想請你幫忙監視你同房的病人。因為他已經欠了1000多塊錢的住院費了，醫院怕他不交錢就跑了。只要你看見他有跑的跡象就報告我們，醫院一天給你10塊錢。”

我想了想，這倒是個好差事啊?過去都是醫院掙咱的錢，現在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用做就能一天掙醫院10塊錢，差不多頂醫院的床位費了。于是我就滿口答應了下來。

和被我稱作老王的同房病友交流多了，感覺他是一個性格豪爽而健談的人，甚至可以說和我很投脾氣，不管什么事，我們總能說到一起來。隱隱地，心里真有點后悔答應醫院監視他了，感覺自己像個背后小人一樣。

住了七八天，原來預交的錢已經花完了。家人一時還沒有送錢來，我也開始欠醫院的錢了。

一天，老王讓老伴從外面買了幾瓶啤酒、幾個下酒的小菜，非要和我喝一杯。我問老王碰上什么喜事了。他說今天是他的生日，能和我在一起過他的50大壽，也算是緣分。

我們邊喝邊聊，越聊越投機。老王抿了一口酒，說：“兄弟，大哥一看就知道你是個好人。前天，醫院的護士說是你欠了醫院錢了，讓我監視你，怕你跑了，還要一天給我10塊錢。我當時就回絕了，我說老弟怎么會是這種人呢?我們身體殘了，難道還要讓心也殘了嗎?我也欠醫院錢呢，不就是一時半會兒沒有湊齊嗎?但我跑了嗎?……”

我一下子耳根發熱，面色緋紅，只好借抬頭喝酒掩飾著自己的窘迫。

醫院讓老王監視我可以理解，但老王的坦率和對我的信任卻讓我感動不已。

第二天，我就找到護士，告訴他我不要那10塊錢了，也絕對不負責監視老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