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報紙發行備受沖擊

張書卿

法國目前的報業大致分為兩類，一是全國性日報，在巴黎出版全國發行，二是地區性報紙，僅關注本地區。法國幾種全國性的報紙幾乎全部集中在巴黎，主要有《解放報》、《費加羅報》、《世界報》、《巴黎人報》、《今日報》和《法國晚報》等。與全國性報紙相比較，地方性報紙似乎更受讀者的喜愛。但與雜志、圖書等其它媒體相比較，法國人似乎不太喜歡報紙。

法國報紙一直受到政府的保護，法蘭西學院下屬的道德與政治學院稱法國政府是歐美各國政府里對報業干涉最多的一個，這其中既有法國歷史上的原因，也有立法上的原因。雖然法國報紙一直受到政府的保護，但其形勢不容樂觀。

報紙發行量持續下滑

根據世界報業協會所做的《世界報業趨勢》的調查，在原歐盟15個國中，有13個國家報告2003年報紙發行量比2002年減少，并且從1999年以來持續下滑，這15個國家的報紙每年平均下降2．2％，5年來共下降5．9％，其中法國2003年同比下降1．51％，5年來累積下降4．98％。

另據法國《世界報》報道，法國付費報刊發行監督所提供的數字顯示，2003年法國全國性報紙的發行量比2002年又下降了4．6％。12種主要全國性報紙中有8種報紙的發行量下降，位居全國第一大報紙的《世界報》下降了4．44％，發行量為345，231份；位居發行量第二位的是《費加羅報》，發行量為340，493份，同比下降1．33％；發行量下降的還有《解放報》、《回聲報》、《巴黎賽馬報》、《法蘭西晚報》等。2003年四種發行量實現增長的全國性報紙中有《隊報》、《十字架報》、《人道報》和《今日法國報》，其中《隊報》增加1．74％，發行量達326，729份，為法國第三大全國性報紙，

2003年法國地方性報紙的發行量累計下降了1．7％。除了《布雷斯特郵報》和《科西嘉晨報》(48，605份)的發行量分別增加1．91％和1．28％外，其它地方性報紙的發行量都下降，其中《法蘭西西部報》下降0．3％，發行量為762，404份(但仍不失為法國第一大地方性報紙)，此外發行量下降的還有《巴黎人報》、《西南報》、《北方之聲》、《前進報》等。

老齡化危機

法國“歐洲全國性日報研究所”最近發表的一份讀者情況研究報告稱，2003年法國全國性日報的讀者減少了1．6％，已從2002年的852．7萬人減至838．8萬人。近10年來，法國日報的讀者減少了64．1萬人，減幅為7％。據統計，平均每5個法國人中只有1個人每天閱讀一份全國性日報。

該研究報告稱，法國全國性日報67％的讀者年齡大于35歲，也就是說讀者年齡趨于老齡化。據統計，近10年來，15～24歲的讀者減少了17．7％，25～34歲的讀者減少18％，35～49歲的讀者減少了15％，65歲以上的讀者數量基本不變，保持在144．8萬人左右。

整個法國報業危機四伏，甚至連被認為對決策層最具影響力的中左翼報紙《世界報》都提醒自己的員工要準備面對最艱難的日子。在前兩年，《世界報》增長勢頭曾經一度強勁，但2002年底凈利潤出現了下滑。報紙廣告收入的普遍低迷使這一局面雪上加霜。大報尚且如此，小報更不好過。據報道，法國一份地區報紙的總編抱怨說，如果歐盟立法機構真要廢止法國的廣告特許條例(根據這一條例，超級市場、出版商與電影發行界都被禁止在電視上做廣告)，整個行業的利潤將跌落為零。

2002年10月法蘭西學院下屬的道德與政治學院發布了一份有關世界各國日報形勢的報告宣稱：報紙在發達國家中正呈緩慢衰落的趨勢，此后的發展必須著眼于對讀者與廣告商的切實實用的信息而不是整版地堆砌政論文章。報告建議法國的日報在面向讀者的同時把握三個經濟規則：確認自己在市場上的位置，擺脫官方的或半官方的控制；在內容、發行與價格等方面提供服務并確立自己的優勢，以保證讀者與各廣告客戶滿意；將商業利益與編輯事務分離，在確保可信性的同時保證編輯的內容可以吸引廣告客戶所感興趣的讀者。

免費報紙沖擊付費報紙

自2002年2月18日在巴黎和馬塞分別發行首份免費報紙《地鐵報》和《馬塞更好日報》以來，法國的免費報紙越來越多。同時有更多的付費報紙加入到免費報紙的競爭中，如索克出版集團的付費報紙《前進日報》出版了免費報紙《里昂更好日報》等。在法國，免費報紙已經爭取到了大量讀者。免費報紙提供的統計數據顯示，5個15～34歲的法國人中有1個人在看免費報紙。免費報紙的主要讀者是城里的年輕人，他們大多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專業人員。閱讀免費日報已是一種時尚。

盡管《地鐵報》在進入法國之前已有所準備，他們在發刊詞中特別強調自己不過是一份簡短、摘要、中立的新聞報紙，同時鼓勵讀者購買傳統報紙以便對事件有更深入的了解，《地鐵報》的主編佩勒·托恩伯格在接受《星期日報》專訪時還表示免費報紙不會傷害到傳統付費報紙，因為免費報紙的讀者一般在30歲以下，而且絕大多數是女性，這批讀者平常就很少購買付費報紙，但是，一直受法國出版業公會的各種條例約束的其他付費報紙絲毫沒有因此降低對《地鐵報》的敵意。在免費報紙發行之初，就引起了付費報紙的抵制，如巴黎與馬賽的地鐵站口，負責分發免費報紙瑞典《地鐵報》的臨時工與代表付費報紙的出版業公會成員扭打在一起，最后防暴警察不得不出動來維持秩序。

法國新聞和期刊協會主席帕斯卡·馬里也指出，免費報紙的發行是個令人不安的問題，因為免費報紙對他們已經構成一種挑戰。《世界報》甚至警告說：免費報紙發行象征了“新聞的死亡”。主編克倫巴尼聲稱免費報紙將把高質量的新聞業引向死亡。法國最主要的兩份日報：《世界報》與《解放報》把免費報紙的到來比作“傾銷”。他們認為負費報紙受到各種條例的嚴格限制，而免費報紙卻可以隨便進入市場，想有多少發行商或小商販就有多少。他們認為這是不公平的競爭。

免費報紙的運營主要靠廣告收入，在創辦免費報紙之初是虧損的，但一般在兩三年后開始盈利。人們之所以看好免費報紙的原因在于免費報紙的廣告收入很是可觀。2003年《地鐵報》和《二十分鐘日報》的純營業額達8000萬歐元，比法國男性雜志和電影雜志營業額的總和還多，這更引起了一些付費報紙出版商的不安。

據法國媒體市場顧問公司的統計：在免費報紙發行的頭一年里，會使同一城市里的付費報紙發行量平均下降5％到7％。經過猛烈沖擊后，免費報紙給付費報紙造成的損失通常在第二年便會有所減少，但每家報紙受到程度影響會出現差異。以往的事實

證明，受害最大的一般是大眾化報紙。倫敦的免費報紙《倫敦大都會日報》1999年推出后，《太陽報》或《鏡報》等以花邊新聞取勝的付費日報的銷售量減少了4％；《20分鐘》在瑞士德語區登陸后，大眾化日報《閃電》的銷售量也頓時減少了4％。另一類受到免費報紙打擊的是地區性報紙。三份免費報紙在意大利米蘭陸續出現后，意大利其他全國性報紙安然無恙，但當地原本就勉強維持的《日報》的銷售量立刻減少了20％。

與傳統付費報紙相比，免費報紙的最大優勢在于讀者不需付費，在地鐵口報紙就唾手可得并能快速閱讀。它們的廣告效應比其他的地鐵廣告要好。免費報紙的另一個優勢在于其易于接觸到潛在的讀者，并被他們所接受，把這些潛在的讀者變成定期的讀者，從而開辟新的廣告市場。而免費報紙的弱勢則是它所刊登的內容不是原創的，在新聞的時效性上不及付費報紙。根據專家們的研究，免費日報是把新聞當廣告的載體并借之賺錢，因此編輯得極為簡單，更缺乏對新聞的核實、分析和綜合，只是適應社會的部分需要。比較而言，付費報紙的優勢在于它有固定的讀者，有聲望和品牌，在地方報道、時事分析和對公共事件評論等方面具有強勢。它們在零售和分類廣告上也占有優勢。而它們的弱勢則是需要巨額經濟支出以維持運營，而且新聞的內容需要更加詳細和深入。

法國通訊與報紙及書籍相關產業工人聯盟的秘書長米歇爾·穆勒表示希望法國文化部能夠對目前的報紙市場狀況從三個方面研究出解決方法：一是校正廣告在從報紙的輔助角色向主導角色轉變過程中對報紙財政管理產生的作用；二是為免費報紙制定新的管理條例，以使免費報紙與付費報紙能夠公平競爭；三是要考慮報紙的社會效應。在未研究出結果之前，穆勒建議延緩免費報紙的發行。宣稱維護公眾和平環境的巴黎出版業聯合會也請求《地鐵報》延緩發行，用幾天時間采“完善”他們的印刷與發行部門。

但免費報紙的大量出現、競爭的加劇，使人們也開始擔心他們的生存問題。《地鐵報》主編瓦萊里·德康說；到處創辦免費報紙的情況有點類似21世紀初的互聯網浪潮。法國《二十分鐘日報》社長皮埃爾·讓·博佐指出，在這樣的浪潮里肯定會有人淹死，開始時可能會有二三十人，最后可能只剩下三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