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團圓在產房

趙　軍　周　暉　朱振江

在距刑滿100天時，39歲的孤兒趙永啟陪同同齡的妻子方曉愿在醫院產房迎來了他們愛情的結晶——兒子趙鐵生的誕生。

今年1月11日夜，在幾個“哥們”的教唆下，趙永啟爬上了一列從家門口緩緩駛過的火車，扔下幾大袋貨物。正當他們欣喜若狂清點“戰利品”時，民警來了。從此，他離開已有孕在身的妻子，開始了為期1年的鐵窗生涯。

今年8月，武漢鐵路公安局武漢公安處看守所民警得知趙永啟妻子懷孕的消息后，根據趙永啟的表現和《監獄法》，特意安排了一次離獄探親。

記者跟蹤采訪了10多天，見證了一幕幕真情感人的畫面。

9月8日上午，武漢市江岸區長湖地二村的一間舊房里，民警帶著趙永啟，帶著水果、奶粉和《孕婦必讀》等生活、學習物品，并依據相關法律法規規定，“陪同”趙永啟回家探親。“陪同”民警發現，因無任何經濟來源，他妻子分娩的費用沒有著落，正當民警和趙永啟為此事焦慮萬分時，獲悉此消息的武漢中原醫院決定免費為方曉愿接生。

見到妻子，平時快言快語的趙永啟突然哽咽了，他撫摸著妻子方曉愿隆起的肚子，顫抖著問，“預產期是什么時候？你，還好吧？”

望著丈夫久違的面龐，方曉愿的淚珠撲簌著落了下來，“你什么時候能回家啊？”……

趙永啟原籍河南農村，是獨子，幼年由養父帶到武漢，不久，生父母和養父相繼去世。趙永啟成年后打零工為生，后來遇到來漢的農村女子方曉愿，結為夫妻，租住在長湖地鐵路邊上。身無一技之長，在漢舉目無親，兩人成了典型的都市邊緣人，生活貧困，但兩口子也算安穩、幸福。誰料，曾因盜竊被判刑5年的趙永啟故態復萌，再次因盜竊落入法網。在看守所的200多個日夜里，趙永啟心里積滿了愧疚與牽掛，管教民警們記在了心里，特意為趙永啟夫妻倆安排了這次特殊會面。

一小時的會見很快結束。臨走，趙永啟拉著妻子的手說：“我一定好好改造，讓你過上好日子!”

“鄰居們都沒有嫌棄你，早點回家啊！”方曉愿追出門，沖著趙永啟的背影大聲說，趙永啟重重地點了點頭。

9月23日是臨產期。為了保證方曉愿順利生產，22日上午，看守所民警與武漢中原醫院提前到了趙家，將方曉愿接進了醫院，為方曉愿作了全面檢查，還為她專門安排了一間特殊病房。23日上午，趙永啟在民警的監護下走進了病房。妻子此時即將要送進產房。趙永啟和妻子默默無語，雙目凝視，他倆共同的心語就是∶新的生命就要到來。產房外的長廊上，趙永啟一語不發，急促地踱步。疲憊不堪的趙永啟流著淚坐在椅子上。病房安靜下來了，似乎可以聽得到趙永啟的淚珠摔在地上的聲音。顯眼的囚衣惹來路人的目光。趙永啟似乎不在乎這些，只是狠狠地抽煙。

他和妻子曾經多么安靜地生活在一起，可突然之間--他只能以服刑人員身份等候妻子，等待與自己的孩子見面，這是為什么？

漫長的等待后，產房里傳出了嬰兒的哭泣聲。

經過近3個小時的焦急等待。“生了，生了，你老婆給你生了個兒子！”12時50分，醫生和護士趕緊出來向趙永啟報喜。

那一刻的趙永啟，轉過身去無聲地哭了。怔了片刻后，一路小跑著奔向病房。甜美的笑容綻放在夫妻二人臉上。趙永啟抱著孩子親了又親。

守候在旁的民警也走了過來，衷心地祝福趙永啟，祝福方曉愿。

“我是個鐵窗內的爸爸，孩子就起名叫鐵生吧，對孩子表達我的愧疚，對我是個鞭策……”表示“自己沒資格給孩子起名”的趙永啟不停地說……

“我真的很激動！一定不辜負你們對我的幫教，認真改造，重新做人。”趙永啟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民警、醫生和護士、病房住院的其他產婦紛紛涌進了病房。趙永啟的一對街坊夫婦也風塵仆仆地趕來了，歡笑聲、祝福聲從病房漫溢出來……

臨別前，方曉愿拿出一張紙遞給即將把趙永啟押回看守所的民警，是一封“感謝信”，末尾寫著：“陽光驅散了長時間縈繞在我心際的愁云，天底下真的有這樣的好人，這樣的好警察，我將永世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