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漢送禮

齊海生

編者按：聽人說現如今，不送禮是打不贏官司的。這不，吳老漢就為送禮傷透了腦筋。四筐葡萄終于送出去了，官司也如吳老漢所愿贏了。那受禮的法官莫非也是個見財眼開的主兒？不是。承辦此案的蘇法官只是為了不讓老漢擔心，才先接受了禮物，宣判結束后，他又將賣掉的葡萄錢交給了老漢。吳老漢笑了，他深深地向蘇法官鞠了一躬。看完故事的我也笑了，我們也應該向這主持正義的廉潔法官鞠上一躬。

吳老漢怔怔地站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望著架上堆成山似的葡萄在發愣，連老伴三次喊他吃飯都渾然不知。

“你這是怎么啦，魂不守舍的？”老伴扯著吳老漢的耳朵問。

“唉！還不是為官司的事！”吳老漢嘆口氣，摸摸被老伴扯過的耳朵。

“先吃飯啦！”老伴又一次下令。

吳老漢隨老伴進了屋，坐到桌前，端起碗不自覺地又放下了。

這兩天，南通市港閘區閘西鄉愛國村五組的吳老漢心急如焚，比老伴生第一胎孩子時還讓他揪心。眼下，離法院宣判只有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了，聽說狗剩這小子已經通過他在區里工作的堂兄給法官送過禮了，吳老漢也想表示表示，可連法官住哪都不知道。就為這事，吳老漢這兩天一直沒睡好。聽說現如今，不送禮是打不贏官司的，更何況狗剩財大氣粗，背后還有在區里工作的堂兄。

論輩分，狗剩應該叫吳老漢一聲叔。沒想到為這么一樁小事，狗剩竟然真把他告上法庭。狗剩仗著自己這幾年跑運輸掙了幾個錢，在村里橫豎不把別人放在眼里。這不，他家建樓房霸占了吳老漢2米寬的宅基地，也不跟吳老漢商量，連招呼都不打。吳老漢阻止他家繼續起房，讓他退回去，沒想到狗剩竟然惡人先告狀，反把吳老漢告了，要求法院排除“障礙”，吳老漢咽不下這口惡氣。

吳老漢打官司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要說在田間地頭侍弄莊稼，那他吳老漢可是頂呱呱的一把好手，犁、耙、鋤樣樣精通，做出的農活在村里要說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可在法庭上，他吳老漢第一次開庭就鬧笑話了。承辦此案件的是我的同事蘇文同法官，法庭上，蘇法官對著吳老漢說：“下面由被告答辯。”吳老漢弄明白是叫他答辯時，急忙叫道：“報告政府，我不叫被告，我姓吳。”看到狗剩呲著大牙在那里笑，吳老漢明白自己鬧笑話了。

七折八轉的，吳老漢終于打聽到了蘇法官的住址。吳老漢尋思，現在城里人喜歡吃農村的天然食品，他吳老漢家不敢說什么都不缺，但最不缺的就是自己種的葡萄。今年8月3日，吳老漢精挑細選地摘了四筐新鮮的葡萄，在宣判前兩天搭車到了區里，趁著暮色將葡萄送到蘇法官門外，敲了敲門便一閃身躲在暗處。門開了，蘇法官詫異地看著門外的四筐葡萄，連忙追到了樓道外，四周沒人。蘇法官苦笑著搖搖頭，只得把葡萄搬進了門。

吳老漢心中的那塊石頭終于落了地，一身輕松地回了家。

今年8月5日，法院如期宣判，判決駁回狗剩訴訟請求，并要求停止侵權，恢復原狀。

宣判結束后，蘇法官遞給吳老漢一個信封，“你送的葡萄，我本想托人送回去，但怕引起你不必要的擔心，又怕來來回回的折騰，葡萄爛了，所以就送到水果批發市場按批發價賣了，這是賣的錢，你點點。”

“我，我，我沒送過。”

“我都打聽過了，你是村里頂頂有名的葡萄大王。我們審理案子是以事實說話，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是以誰有沒有送禮來判案。如果打官司沒有道理，就是送再多的禮，我們也不能昧著良心判案子，你要相信法律，相信共產黨的法官。”

吳老漢笑了，眼里全是淚水……

他深深地向蘇法官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