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破產能否挽救“中國負翁”

金　銘

花明天的錢辦今天的事，超前消費，負債消費，這幾年儼然已經成了潮流。隨著個人消費信貸規模的急劇擴大，以前計劃經濟體制下多數個人沒有債務的情況已經完全改變。目前，我國一些大城市居民為了貸款購房購車，開始向銀行負債，由此產生了一個新興的群體：都市“負翁”——一群高負債族。中國社科院的一項最新統計顯示，北京、上海兩大城市的家庭債務比例高達122%和155%，超過了2003年美國的家庭債務比例115%，家庭整體負債率高于歐美一些發達國家的家庭。

大量城市“負翁”的出現，折射出來的是居民個人消費和社會的整體經濟形勢存在失衡。倘若總體經濟出現大的波動，如房價和物價不穩定，出現大幅度漲跌，中國家庭的高負債率將導致多種不良情況發生，社會就可能會出現動蕩局面。

在這樣一種預期下，也使另一個問題浮出水面：制定個人破產法，以減小個人在高額負債消費下可能承擔的風險。然而在中國，問題的提出能否就可能解決一切難題呢？

房價下跌將使“中國負翁”險象環生

據統計，目前已購商品房的消費者中，有98.9%的購房者需要向銀行貸款；而來自汽車經銷商的數據表明，目前消費者通過貸款買車的數量占到汽車銷售總量的50%至80%。越來越多的人在改變自己的消費觀念，“負債”消費也逐漸深入人心。

然而，由于就業狀況與收入不穩，對一部分中低收入家庭來說，就可能會出現還債難的問題。以住房貸款為例，據有關銀行的統計，前兩年銀行住房消費貸款的不良率不到1%，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些問題逐步顯現，不良率有上升趨勢。這其中實際存在著為數不少的個人破產情況。

房地產投資是目前比較熱門的大眾化的投資渠道，同時又披著安全性較高的外衣。但事實上，房地產投資是除信用卡透支以外最重要的導致破產的方式，房地產投資的安全性絕不像一般人想像的那樣高。由于房地產投資的流動性差，這對安全性是極大的損害。同時由于可以貸款，通過貸款又將風險成倍地放大。

例如一個八成按揭的房產，風險就放大了5倍。當房產下跌20%，損失就是100%；下跌30%，該房產就是一個凈負債了。如果該房產的主人沒有其他資產，此時，他就已經資不抵債。如果更不幸，同時還貸款的能力也出現了問題（可能是收入減少，也可能是利息上升導致還款額度增加），那么破產就在眼前了。這種情況并不很少見，因為當一個區域經濟出現問題，通常房地產價格下跌和失業率上升、股市下跌、貨幣貶值等經濟不景氣情況會同時發生。1997年亞洲金融風暴中的香港，大量的人就是由于房地產投資不當導致破產。

由于房價的非理性上漲已影響中國經濟的健康運行，隨著中央和地方一系列調控措施的陸續出臺，樓市的高溫下降勢在必行。4月7日，有關方面的數據顯示，上海住宅成交均價跌至7785元/平方米，一天之內下跌368元/平方米，跌幅達4.5%。今年3月份，廣州市批準商品房預售套數3688套，同比下降52.86%，總面積為45.92萬平方米，同比下降21.99%。一些業內人士認為，當前房價與政策的背離會導致更猛烈的政策調控，估計在2005年底，房地產市場的價格落點就將出現。

前兩年，銀行的催收逾期欠款公告屢現報端，但隨著房價飛漲，斷供的房子似乎已銷聲匿跡。但這種“風平浪靜”則令有見識的銀行人士擔憂，因為斷供的風險不在于房價飛漲之時，而在于房價下跌之時。

據了解，今后十年我國將逐步走向個人消費信貸款還貸高峰，因社會快速轉型期個人還款能力的不穩定性，有可能出現“個人破產”高危期。

個人破產中國能否實行

個人破產法是指作為債務人的自然人的全部資產不能清償其到期債務時，由法院依法宣告其破產并對其財產進行清算和分配，對其債務進行豁免以及確定當事人在破產過程中權利義務關系的法律規范。

目前，凡是市場經濟較為發達國家和地區，例如美國、英國、法國、日本和我國的香港，都建立了比較完善的個人破產制度，有關資料統計，在國際上，破產案件中個人破產占了絕大部分。

那么，個人破產離我們大多數中國百姓還有多遠？當然，由于目前還沒有實行個人破產制度，所以從法律上來講還沒有個人破產的案例。但實際上由于投資不當或過度消費或其他意外事件的影響，個人資產出現嚴重資不抵債的情況并不在少數。

從中國人民銀行南京分行營業管理部的數據分析得出，僅2004年前9個月，南京人辦理個人房貸的余額（減去已經還款的，仍在外面周轉的資金）達到了279.65億元，比去年年初新增了78.99億元。而除了購房這項重頭支出外，南京人用于旅游、教育、購大額消費品的其他消費貸款也大幅增加。借錢消費成了家常便飯，截至2005年第一季度，南京市個人消費貸款余額達到324.18億元，以南京市600萬人口計算，人均欠債5403元。

南京人均負債高達5403元！這并非危言聳聽！事實上，在傳媒片面的宣傳下，個人消費信貸盛行中國，很多中國家庭一改昔日保守形象，其家庭負債率正在不知不覺中攀升。

按照經濟學的說法，所謂家庭債務比例就是家庭債務與家庭一年可支配收入之間的比例。以三口之家為例，欠債5403×3=16209元。來自江蘇省統計局的數據是：南京市2005年第一季度居民可支配性收入是4409元，一年一家人的可支配性收入為52908元，南京市家庭負債率為30.2%。而第一季度包括元旦春節兩大節日，居民各種收入增加，事實上，南京家庭負債率要遠高于30.2%。而按照銀行界的通常做法，普通居民家庭的負債率超過50%，就沒有了還貸能力，銀行是不予貸款的。龐大的“負翁”階層開始出現。

相關人士稱，今年中國吸引的外資同比已有相當大幅度的下降，就業肯定會越發嚴峻，并影響市民的預期收入。有學者認為，一旦出現大的經濟動蕩，“負翁”們的預期收入就會降低，必然導致“負翁”們還貸能力下降。尤其是在中國人民銀行調高貸款利率后，這群背負債務的“負翁”，勢必要承受更沉重的利息負擔。故金融專家提議，目前應首先健全中國個人信用的法律環境，同時建立個人破產制度。

個人破產用意何在

香港的個人破產法規定，在破產4年后消費者可以重新建立信用，并且享受其他人應該享有的一切。但在這4年中，有些限制則是破產人必須遵守的。此前，香港個人破產法的規定是7年后才可以重建信用，但經過變動后周期縮短為4年。

美國佛羅里達州的法律規定，破產家庭自住房屋的產權受法律保護，債權人無權要求破產家庭變賣房屋的產權，債權人也無權要求破產家庭變賣其自住房屋償還債務。

可見，個人破產的兩個最基本的目的，一是使債務人可以擺脫過去的舊債重新開始其經濟生活；二是使債權人可以較公平地獲得清償。

追溯起來，早在1997年，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湯繼建博士就曾撰文指出《關于建立我國的個人破產程序制度的構想》，并對這個制度進行了詳細的闡述。

全國政協委員鄒正方曾呼吁要建立個人破產制度。實際上，個人信用與個人破產是緊密相關的兩個環節。目前在中國，由于個人信用制度很不完善，加上炒房炙手可熱，個人破產不可回避。

從一些國家和地區個人破產的實際情況看，個人破產制度就是當個人資產遠小于個人負債并且無力償還的情況下，個人可以申請破產。在個人破產申請獲準后，破產人的債務可以獲得豁免。當然，同時需要為此付出一定的代價。如：個人破產后，在一定的期限內，不得進行高消費，不能購置房產、汽車等高檔物品，甚至對于日常的生活標準也要做出嚴格的限制，并在進行消費信貸時給予更嚴厲的條件。

個人破產制度是社會個人信用制度的一部分。個人破產制度的建立對于完善個人信用制度，以至在全社會建立一個規范健全的信用體系，形成良好的信用氛圍十分必要。當這種個人信用成為全社會恪守的信用準則時，就能建立起良好的信用秩序，減少信用中的道德風險。

那么，個人該如何預防“破產”呢？

首先要根據自己的能力控制個人債務，過度負債將成為負擔。一般的原則是，個人負債不要超過個人總資產的50%。如購買一套60萬的房子，首付二成貸款八成，個人資產負債率就已達60%。如果汽車也貸款，那么這個家庭的負債比例就更高。

其次要避免過度消費。過度消費是個危險的行為，要盡量保持理性。

第三，即使投資，也一定要控制貸款投資的風險。收益和風險是投資的雙生子，收益越高的投資其風險也越高。

第四，謹慎使用信用卡。因為使用卡透支消費本身就是一種負債消費行為，沒有足夠的經濟實力作為支撐，只會導致個人負債增加，加速向“負翁”的轉變。

最后，如果要長期還款，還要學會轉嫁家庭財務和健康風險。適當購買一些意外傷害險、重大疾病險、家財險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