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鴻恩
管理學中有一“手表定理”。說的是當你手邊有一只手表的時候,你可以知道是幾點;而當你同時看到兩只手表所表示的時間有差異時,你卻不知道現在是幾點。兩只手表不但不能告訴人更準確的時間,反而會讓看表的人對表的精確時間失去信心。
“手表定理”給人一種非常直觀的表達,就是目標的同一性。在管理中對同一個人或同一個組織不能同時設置兩個不同的目標,不能同時采用兩種不同的方法,甚至一個人不能由兩個人同時指揮,否則這個人或組織將無所適從。
“手表定理”更深的含義還在于一個人不能同時選擇兩種不同的價值觀,否則他的行為將陷于無所適從的混亂。
我并不知道這個定理于何時何地如何發(fā)現,但可以肯定還難以稱得上偉大,也稱不上“獨家”。比如,我們的“東食西宿,齊女兩擔”、“魚吾所欲也,熊掌亦吾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與“手表定理”就有共同之處,如果有興趣把其稱之“齊女定理”、“魚與熊掌定理”大概也成,都是在強調人不能同時有兩個不同目標,更不能同時選擇不同的價值觀。否則,將陷于無所適從的混亂。
不過既為定理,那就是已經被證明具有正確性,可以作為原則或規(guī)律的命題。那么,如果把“手表定理”拿過來,在我們社會管理群體中進行一番對照,你就會發(fā)現確有那么一些熟練地駕馭和使用這個定理的人就似乎有兩個不同的價值觀。
比如,成克杰曾經說:“想到廣西還有100萬人沒有脫貧,我這個主席的覺也睡不好呀!”還說:“權力是雙刃劍,用得好是工作利器,用得不好就會反傷自身。”
原安徽阜陽市長肖作新也對記者們說:“反腐倡廉是擺在我們面前的一項長期任務,要堅決懲治腐敗現象,嚴厲查處貪污賄賂,弄權瀆職,敲詐勒索,以權謀私等不法行為。”
原湖北天門市委書記張二江更說過:“其身正,不令則行,其身不正,雖令不行,領導干部一定要身體力行,率先垂范,以自己的人格魅力和高尚情操去教育人、影響人。”他還說:“世界觀改造是一輩子的事,每一個領導干部都代表著黨和政府的形象,都是一個地方或單位的標桿,都要自重、自省、自警、自勵、自覺,做到不貪、不賭、不嫖,不將就陋習,牢牢守住不搞權錢交易的底線。”
我們聽這些人的講話,可以判斷他們的黨性沒問題、政治上也可靠,稱得上是人民的公仆。而且在他們當政期間恐怕也招過商、引過資、架大橋、修廣場,甚至也訪過貧、問過苦,也抱過窮人的孩子摸摸臉蛋兒。如果說他們的價值觀有問題不可能,不但不可能,政治立場堅定,正是他們正確價值觀的體現。
然而,從他們被掀翻以后所發(fā)現的事實來看,他們確實還有另外一個價值觀,那就是金錢與美色。他們要在有限的政治生命中獲取更多的金錢和享受。一方面他們要做出所謂的政績以鞏固自己的權力和地位,一方面又要使自己的私利最大化;一方面要表現出堅持正確的政治方向,而一方面又采取機動靈活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謀取私利。所以我從不相信這些人生觀價值觀沒有改造好等等的鬼話。我曾一度固執(zhí)地認為他們這些人就是有兩個價值觀,而且這兩個價值觀并行不悖,也沒有像“手表定理”說的那樣產生無所適從的混亂。
不過,最最啟蒙的教育告訴我,黨員干部不允許利用手中的職權謀求私利,一旦謀求了私利,那他就喪失了黨性,也就是說一個人有兩個背道而馳的價值觀是不可能的。然而由于制度性的缺陷,也即在權力運行的公開和社會監(jiān)督體系沒有建立的情況下,現實確實出現了一批持有兩種價值觀的人,比如當我們在電視上或報紙上看到聽到一些步伐矯健、豪情滿懷、感到肩上的擔子更重了的干部大談反腐倡廉或者感慨地說有人貧困他睡不好覺的時候,我們怎樣判斷他們到底有幾個價值觀呢?也許,當他們在剛剛步入社會時只有一個價值觀,而且堅定,可是當有些人發(fā)現在監(jiān)督機制形同虛設的社會里,只有通過一個價值觀作為基礎才可能達到另一個價值觀,那么,更深刻的領會“手表定理”,同時選擇兩種不同的價值觀并進行了實踐,便成了必然。然而,一個人說到底只能有一種價值觀,非此即彼。在現實中不少貪官污吏之所以給人似乎有兩種價值觀的印象,那就是我們所看到的東西都是經過偽裝以后表現出來的。當他們竊取權力以后,官場的氛圍,下屬及治下的要求,迫使他們作出一心為民的姿態(tài)和為民謀利的工作。所以,值得我們思考的就是,貪官們以謀取私利為價值觀而攫取權力的時候如何才能不讓他們得逞。或者說在制度層面上,應怎樣抑制權力的濫用,使他們丑陋的價值觀不能實現,甚至從根本上杜絕這類人掌權。
魯迅說,搗鬼有術,也有效,然而有限。看似持有兩個價值觀,而且游刃有余,但時間長了,野心終究暴露,原本隱藏在內心深處的丑陋價值觀,隨著疏而不漏的法網也暴露給社會,曾經大權在握的輝煌,一變而為階下囚的巨大反差,從而也就陷入巨大的混亂之中。你想,身陷囹圄之時,或走上斷頭臺,這心里還不亂嗎?
因而,我們有理由說“手表定理”確實是一條定理,而且是一條很好的定理。
(作者單位:天津市財貿管理干部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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