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魯迅在《狂人日記》中憤怒地吶喊:“救救孩子!”魯迅以“狂人”的目光,揭露當年的舊社會是人吃人的罪惡社會。
八十多年過去了。從人吃人的舊社會中解放出來也已有半個多世紀了。中國孩子們的命運已經發生根本的變化,這是不爭的事實,但就教育狀況而言,很多孩子們的家長和關心社會未來的人們仍在呼喚“救救孩子”!
這是怎么回事?
原來是應該為我們民族造就人才的搖籃、為中國開拓未來的教育,這些年來,仍然存在不少亟待解決,尚未徹底解決的問題。越來越高的學費把成批成批的孩子拒之大門之外,剝奪了他們受教育的神圣的權利。沉重的學習負擔,無休止的做題、測試、考試、課外補習,又扼煞了在校學生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的可能性,使他們失去了人生中最寶貴的求知熱情,成為沒有靈性和個性、缺乏想象力、創造力的做題機器。厭學、逃學成為普遍的現象。“一考定終身”,還有的孩子因為通不過中考、高考的閘門,被逼走上自殺的絕路。2004年3月11日,重慶的兩名高中女生,相抱從樓頂跳下,在遺書中寫道:“我們不喜歡這個世界,學習的壓力讓我們喘不過氣來。”
為什么在新中國竟出現了這種現象?
我認為這首先是由于缺乏遠見,我國的教育經費長期嚴重不足。1983年6月,六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和六屆全國政協會議在北京召開。當時我正在中共中央宣傳部新聞局負責兩會的宣傳報道工作。兩會上宣讀的政府工作報告指出:“我們今后應十分重視智力開發,把以發展教育科學技術為重點的文化建設放在十分重要的地位,這是實現經濟振興的必要前提。”政府工作報告的莊嚴承諾,極大地鼓舞了當時與會的近6000名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開發智力,成為當時兩會討論最熱烈的主題。人代大會秘書處收到代表們有關開發智力的書面建議、批評和意見達381件。政協大會秘書處收到委員們關于教育方面的提案達120件。代表和委員們的熱烈討論也鼓舞了我,使我看到黨心、民心心連心,動員全社會的力量,開發全民族的智力,正在成為全國上下的共識。我以《中華民族的新覺醒》為題,在《人民日報》上發表長篇的述評報道。我在報道的最后寫道:“在本世紀初,中華民族曾被稱為沉睡的巨人。在本世紀中期,沉睡的巨人覺醒過來,推翻了三座大山。完全可以預期,到本世紀末,已經新覺醒起來的中華民族,將把‘一窮二白’的帽子遠遠拋進太平洋而屹立于世界先進民族之林。”
在上世紀80年代,發展中國家教育經費占GDP的比例平均是4%,當時我國的教育經費低于發展中國家的平均水平。要發展教育首先得趕上發展中國家的平均水平。二十年過去了,我國教育經費的實際情況如何呢?我看到了一條難以置信的消息:2003年9月9日至21日,聯合國人權委員會教育權報告員托馬舍夫斯基考察了中國的教育狀況后,說中國的教育經費只占全國生產總值的2%。而政府預算只占這教育總經費的53%,剩下的47%則要求家長或其它來源填補。她尖銳地批評:中國的人均教育開支之少,連窮國烏干達都比不上!
我國的教育經費占GDP的比例,長期低于發展中國家的平均數4%,而實際經費又低于計劃的目標值。據統計,在1993年以來的10年間各級政府實際少支付的教育經費超過6000億元。農村的教育經費長期由鄉鎮政府承擔(也就是要農民自己負擔),而鄉鎮財政又無力承擔。這就造成本來已很低的農村教師工資被長期拖欠,農村校舍危房造成師生傷亡事故不斷,許多地方的農村教育都是負債運行。大批農村孩子失學。許多地方的小學義務教育名不副實。杯水車薪的“希望小學”,竟成了農村教育的希望。
教育經費的嚴重不足,教育資源的匱乏就必然造成千軍萬馬爭過獨木橋,大批孩子被擠落淘汰的慘狀。中考關,就有40—50%的升不了高中被淘汰。而在過關被淘汰前,已有許多孩子因厭學、逃學早離開了學校。想想看,十幾歲的孩子,上不了學,被拋入社會,能干什么呢?除了一小部分充當童工外,就只能閑逛。進不了學校,有些人就進了監獄。這是中國少年犯罪,犯罪低齡化的重要原因。
有人辯解說,這是因為我們中國人多、國家窮,要先發展經濟,才能發展教育。這正是缺乏遠見的錯誤言論。日本是亞洲國家中率先實現現代化的。他們走的恰恰是教育優先的道路。這是從一百五十多年前明治維新開始的。明治政府剛成立,就派出由政府所有主要成員參加的考察團,到歐美考察,歷時一年零九個月,“求知識于世界”。回國后,全國上下形成了發展教育最優先的共識,教育經費在各項國家預算支出中最多。經過短短十年時間,日本國民識字率就猛升到百分之九十多。第二次世界大戰日本戰敗后,國民經濟已處于衰敗的境況,甚至不抵當時的中國。日本卻提出了科教興國的方針。在我們中國連年搞政治運動,大革文化之命的“文化大革命”之間,日本經濟卻飛躍發展,直逼超級大國美國。再看芬蘭,已連續三年被評為世界上最有競爭力的經濟體。芬蘭的名言就是“教育是芬蘭的國際競爭力”。芬蘭從九年制義務教育,到高中和大學,都是免費的。教育經費占GDP的18%,遠高于也重視教育的美國和日本。美國著名經濟學家杰弗里·薩克斯羨慕地稱北歐國家是“世界上最好的國家”。
我國改革開放之后二十多年來,經濟連續高速發展,人民生活有了大的提高,但是我們的教育經費卻為什么還是處于這種老牛破車的地步?據教育部政策發展研究中心測算,中國現在每年只要多投入500億元到600億元就可免掉全國義務教育階段所有的收費。難道我們真的就找不到關系到我們民族發展命根的這筆費用嗎?
當然,要教育部門獨立來解決教育問題這是不能承受之重。但是我國的一些教育行政部門卻把已經稀缺的教育經費,往往又著重用來做表面文章。例如不扎扎實實地發展我國的基礎教育,卻要搞創世界一流大學的“211工程”。一二十年下來,其效果如何呢?人們發現,連國人萬民仰慕的大學如北大、清華,還排在世界二百名外!在基礎教育中,許多教育行政部門又熱心搞什么“重點”學校,把有限的教育資源集中到重點學校,以保證這些學校的高升學率。人們看到,只有進了重點中學,才有希望考入重點大學,上得重點大學,就有希望來日取得好職位。“吃了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于是在家長、學校、社會的層層壓力驅趕下,多少孩子都陷入了喘不了氣的做題、死記、硬背、應考的困境,戴上了眼鏡,駝了背,變成了“豆芽菜”。但是人們還是拼命向重點學校擠。重點學校就趁機高價招收“擇校生”。哪些人當了擇校生呢?人們發現又多是靠“票子”、“門子”和“關系”進來的那些子弟。優質教育常常成了少數人的特權,這種不當的教育政策,人為地擴大了教育的不公平。
當然,要政府把所有的教育都包下來,也是現今政府很難承受的。古今中外的歷史告訴我們,從2500年前中國古代大教育家孔子招收三千弟子開始,民辦教育從來是興旺的教育事業的組成部分。像美國這樣經濟發達的國家,民辦學校還占58%,世界著名的哈佛大學就是一所私立大學。日本的民辦教育學校占71%,印度占59%,香港占55%,臺灣占59%,韓國占80.5%。我國在解放前兵荒馬亂年代,民辦學校的人數還占大、中學校學生總數的40%。我們現在為什么不大力鼓勵民辦教育來擴充我國的教育資源呢?改革開放初期,在當時政府的鼓勵下,我國的民辦教育一度有過很大的發展。但是這些年來,我國現有的民辦教育,又幾乎到了難以為繼的絕境。先是在《社會力量辦學條例》明確規定:“國家嚴格控制社會力量舉辦高等教育機構。”民辦教育既然是不靠國家經費而民辦,就得按市場的規律來運行。但是有的教育部門領導人說,教育是公益事業,不是產業。這樣銀行就不給貸款。民辦學校,在國內很難融資,國外資金也無法引進。事實是,在堵塞民辦教育在國內發展的同時,也堵塞了國外的資力和智力在中國興辦教育的可能性。今天國外有雄厚資力和智力可以為我國發展教育所用。例如世界銀行下屬的國際金融公司在發展中國家已向11個民辦教育機構提供4400萬美元的貸款,但是在中國卻因為限制太多,無法辦理。人們無法理解,改革開放以來,我們已引進了這么多外資來興經濟,為什么不能積極引進外資來興教育呢?我們既然能送這么多的學生到外國去接受外國人的教育,為什么不能引進優秀的外國教育家來中國辦教育呢?現代文明是人類共同的財富,在世界向全球化發展的當今,封閉只會使自己落后,利用外力可以發展壯大自己,何樂而不為?
我以為,把教育作為我國教育行政部門的壟斷性事業,這一種做法值得商榷。我們是從校長的任命,從教什么、怎么教、用什么教材,出什么試題到用什么試卷,以至學校的財務,無不在教育行政部門統一規定和控制下。中央教育部門有統一的高考,省教育部門有會考,市級教育部門有中考,縣級教育部門則指定教輔以及不定期的各式檢查和年終測試。一切圍著應試教育的指揮棒轉。各級學校都是政府教育行政部門的下屬單位,一切聽命于統一指揮,我國也就再出不了像蔡元培、陶行知、晏陽初那樣杰出的教育家。明知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高考制度,存在種種弊端,我國一些著名大學的校長只是無奈地說:“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教師在課堂應該自由地講授其研究的課題,責無旁貸地傳授他所發現的真理。這是學術自由的首要原則。在我們這樣的教育制度下,就很難有學術自由。沒有充分的學術自由,就沒有知識進步,就不會有一流大學。這就不難理解,幾十年來,為什么美國大學能造就幾十位諾貝爾獎的獲得者和一百多位像比爾·蓋茨那樣億萬富翁的科技領軍人物,而我國的大學卻沒有培養出世界級的科學家。我國的國家科學獎,一等獎已連續幾年空著無人領取。
權力壟斷還會造成腐敗。教育資源短缺,這些年來給高收費、亂收費、發財制造了良機。學費猛似虎。過去農村小學的學雜費不超過十元,現在已超百元以上。城市里一些熱門中小學的擇校費或贊助費往往高達數萬元。學校還收取名目繁多的各種費用,如強化班費、補課費、輔導材料費等等。一些學生千辛萬苦闖過了獨木橋,考上了大學,橋那頭卻伸著一張要錢的巨手,每年的學費高達上萬。一些農村孩子的家長交不上這樣的巨款,被逼向學校下跪者有之,被逼自殺者有之。對于城市的家長,高額學費,也同樣是不勝負擔。2004年12月3日《人民日報》刊登的一篇文章說:我國大學學費比1989年增加了25—50倍,而城鎮居民人均收入實際只增長2.3倍。一位福州的家長說,她女兒讀大學四年,花掉了10萬元,使她傾家蕩產。教育當局雖然多次明令禁止高收費、亂收費,但是屢禁不止。為什么呢?因為發財的好處,一些教育行政部門就首先得了重頭。如擇校費就是統一納入教育行政部門賬號。巨額的教材、輔導材料的利潤,就有很大的回扣。中央電視臺的《焦點訪談》披露,廣東化州教育局用學校收費的584萬元錢蓋了自己的樓,以626萬元錢用于餐費等用途。廣東吳川是個窮縣,該縣的教育局竟有17個辦公室,這些辦公室都張開大口吃喝,餐費高達611萬!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公布價格舉報的六大熱點,教育亂收費竟高居首位,教育還成為中國當今十大暴利行業的第二名。
教育的權利是基本人權。使人人受到教育,是所有執政為民的政府的一個最基本的義務。現代社會的公平性在很大程度上要靠教育系統來調節,中下階層子女一般是通過接受更多教育的渠道來提升社會地位,這使社會形成整體穩定。而現在我國,創一流大學和重點中學的這種做法,卻是把有限的教育資源作不公平的分配,人為地擴大了原有的差距。現在,最富裕省份與最貧困省份之間小學預算內生均事業費相差十倍,最繁榮的城市與最偏遠的鄉村這種差距更超過百倍。扶貧首先要扶貧困地區的教育。這種教育資源分配不公,人為地不斷擴大差距,如不制止,則會使一部分地區和一部分人的愚昧和貧窮凝固化,造成我國社會的極大不穩定。
我國教育的問題,還造成一些少有的現象。許多家長為使孩子逃避應試教育的折磨,千方百計、節衣縮食地把還在上中學的孩子,早早送到國外去留學。留學的低齡化,世界少有。目前我國大學的一些學習尖子,還紛紛流向外國。中國的一流大學,成了美國一些大學的預科。許多留學生又把取得外國綠卡,作為最高奮斗目標。大批留學生在海外滯留不歸,這與新中國建國初期大批留學生排除萬難,爭取回來報效祖國相比,真是太值得大家思考了!
所有這一切,怎能不使人呼喊救救孩子,救救中國的未來!?
在使人無奈之際,在我的故鄉浙江,忽然傳來一個喜慶消息:2004年9月8日,中共浙江省委書記習近平在全省教師節慶祝表彰大會上宣布:今年全省基本普及從學前三年到高中段的15年教育,成為全國省區中的第一家。全省學前三年幼兒毛入學率達85%,小學入學率達99.99%,小學畢業生升入初中比例達99.98%,初中入學率達98.4%,鞏固率達99.85%。初中畢業升入高中比例達87.5%。三類殘疾兒童少年入學率達97.35%,流動兒童少年(民工子女)入學率達96.9%。浙江高等教育也有飛躍的發展。高教毛入學率已從原來的8.96%,提高到30%。高考錄取率從35%,提高到76.6%。看到這樣的好消息,真使人“漫卷詩書喜若狂”。這年10月,我偕老伴,以衰老之軀,在浙江的一些地方,走訪了許多學校,從農村幼兒園,小學、中學、職業學校到大專學校。二十天中雖然只是走馬看花,但足以使人感到高興,感到鼓舞。所到之處,我們看到當地最好、最新、最敞亮的建筑,必定是學校。我看到我國當今最現代化、壯觀的高教園區(恐怕在世界上也是最好的),也看到當今我國的弱勢群體民工子女孩子們,在陽光燦爛的校園內游戲,在課堂里上課。省教育廳副廳長張緒培說,浙江正從沿襲下來的精英主義教育,向全民的普及的大眾教育轉型,就是要讓每個孩子都讀上書。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話說,就是要尋找適合孩子的教育,而原來的教育是尋找適合教育的孩子。過去是層層篩選,不斷淘汰的辦法,是所謂象牙塔,越到高處越尖。浙江的十五年教育,不是尖角,而是矩形,人人都要受教育。
我們到處訪問、座談、聽取介紹,心里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浙江怎么能取得這樣喜人的成績?聽來聽去,我想主要是這樣幾點:
一是思想上對教育的重視。浙江歷來有耕讀傳家的傳統,大家都知道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故事。祝英臺是上虞人,一個女孩子為了求學,竟女扮男裝遠涉百里到杭州。在杭州萬松書院與來自紹興的男孩子梁山伯相遇,于是就有了難分難舍的同窗友誼和愛情故事。現在浙江的老百姓,家家都把子女讀書上學,看成是家庭的頭等大事。農民說:“爹是梁,娘是墻,孩子是窗。”有窗才有光明,才能看清前途。而有了文化、教育,窗才能明亮。浙江的鄉鎮干部說:“扶貧最重要的是扶教育。孩子有了文化,就有本事闖世界。”浙江省的黨、政領導順從民意,擺對教育與經濟關系的位置,始終把教育擺在優先發展的戰略地位,大力實施科教興省戰略,努力把建設教育強省作為建設經濟強省、科技強省和文化大省的基礎工程來抓。
二是浙江省領導辦實事。寧波商人愛說“悶聲大發財”。講實干,而厭惡嘴上亂吹。浙江民營企業搞得紅紅火火,靠的就是吃苦耐勞,“白天當老板,晚上睡地板”。浙江的領導扎扎實實辦實事,不拉花架子,不做表面文章,取得成績也很少開慶功會。這些年來,浙江省領導扎扎實實做的一件事,就是全省推行創教育強縣活動。浙江實施了以縣為主的基礎教育管理體制,明確縣級政府舉辦基礎教育的責任,促進教育的均衡發展.。創教育強縣活動的推行,在全省上下形成“黨以重教為先、政以興教為本、民以支教為榮”,齊心協力辦教育的良好局面。特別使人感動的是浙江省在保證弱勢群體平等接受義務教育權利、促進欠發達地區發展教育的努力。省政府決定將原來每年1000萬元扶困助學專項資金增加到3000萬元。從2004年開始,省還每年安排1000萬元專項資金,支持農村中小學開展現代化遠程教育工程,讓農村孩子共享優質教育資源。許多地方采用發放“教育券”形式,保證貧困學生得到資助。浙江各地還高度關注進城農村流動人口子女的入學問題,或是舉辦專門的民工子女小學,或是把民工子女就地安排到各學校學習。他們認為這不是一種恩賜,不是一種額外負擔,也不是可做可不做的,而是地區政府責任所在,責無旁貸,是促進城市化工程,化不穩定因素為穩定因素和進步因素,功在千秋的事。包括來自各省到浙江打工的農民工,數量巨大,正是思想上這樣高瞻遠矚的認識,這些民工孩子,96.9%都像城里的孩子一樣享受義務教育的權利。
三是動員全社會的力量來興辦教育。浙江省專門制定了《關于鼓勵社會力量參與辦學的若干規定》。規定指出:只要符合國家法律、法規,有利于增加教育投入,有利于擴大教育規模、提高教育質量,有利于滿足社會的教育需求,各種形式都可以大膽試驗、積極探索。這個規定,極大地調動了各方面積極性,眾人拾柴火焰高,各類民辦學校如雨后春筍。1998年至2002年,全省社會力量對教育的總投入達440.51億元,占同期浙江省教育經費總投入的39.4%。我們來到出過王國維、徐志摩、陳學昭、蔣百里、金庸等名人的歷史古城海寧,下車伊始,市領導首先帶我們看的就是一所民辦學校———宏達學校。這所學校是1985年一家校辦企業創辦起來的。開始只是為外出打工的子女辦一所寄宿學校。現在已發展成為有二千學生,七萬五千平方米面積,總投資近一億元,規模宏大的現代化學校。他們辦學的理念是:讓每一個學生都有成功的喜悅。從學校老師、學校創辦人宏達公司董事長沈國輔,到市領導的表情中,可以看到他們都為這所學校的成功感到喜悅和自豪。截至2003年年底統計,浙江全省共有各類民辦學校(教育機構)10932所,約占全國的六分之一,在校生總規模達131.9萬人,約占全國的九分之一。
浙江的教育,像浙江的民營企業一樣,都辦得紅紅火火、蓬蓬勃勃。這說明什么呢?只要有正確的教育理念,有開放的而不是壟斷的管理體制,有真誠為民造福、為民服務的實干精神,我國教育事業是大有可為、大有希望的。
浙江的教育還存在哪些不足和問題,省教育廳的領導向我們列舉了許多。我們雖然只是走馬觀花,還是看到老師們的憂慮和困惑。我們來到臺州的溫嶺中學。這是一所歷史悠久卻又全新的學校。雖然我們已經在浙江參觀了許多漂亮校舍的學校,但看到這所造價2.6億元、建筑面積達17萬平方米的現代化的縣級中學,還是大開眼界。陳才校長是浙江省的功勛老師。他把自己的教學科研成果編了兩厚冊。在座談中,一位特級老師說:老師們干得十分辛苦。每天早晨六點五十分就得趕到學校。學校在山區,老師們騎著摩托車趕來,已有好幾位老師摔折了腿。學校的高考錄取率是90%,其中50%是被國內重點大學錄取的。但是社會對學校的壓力還是很大。他們問:高考狀元為什么不出在溫嶺中學?為什么不能讓更多的孩子考上重點大學?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看來即使是功勛教師和這樣現代化的學校,還是逃不出應試教育的壓力。
在浙江訪問期間,我看了《錢江晚報》的介紹,買了一本王宏甲寫的報告文學《中國新教育風暴》。王宏甲是一位曾獲中國圖書獎的部隊作家。他不是教育工作者,但是像所有關心祖國命運的有識之士一樣,關注著中國的教育。從1995年開始,他從東海之濱跑到長江源頭,從繁華都市跑到荒原戈壁,歷時十年。他真實地記錄了自己親歷親見、有關教育方方面面發人深思、引人警醒和感人的故事。王宏甲對我國的教育現狀和世界教育的大趨勢,進行廣泛調研和深度思考,他指出,我國教育正處在有史以來第三次大的變革和轉變,其核心是要使灌輸式的被動的教育,轉變為自主的、探究性的學習。這是跨越五千年的重大轉變,是一場真正的學習革命。鼓勵和培養孩子對探究知識的好奇心,永遠保持探究的樂趣,是通向成才成功之門。王宏甲預言:中國新教育的風暴正在來臨。讀了這本令人耳目一新的著作,的確得益匪淺。有的讀者說這本書不同于教育的“病危通知書”使人只想哭,而是看到了希望。但愿王宏甲預言的新教育風暴,吹得藍天一片新,天下孩子盡開顏。
(2004年12月5日)
(責任編輯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