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月6日,中國人口達到13億。我國人口約占世界總人口的21%,是歐洲總人口的1.8倍,美國的4.3倍,日本的10倍,英國或法國的22倍。
人口更多了,我們的生活水平則提高了,這至少說明人口問題并不一定隨著人口增長而繼續惡化。這是因為,我國轉化人口影響力的正向社會機制更強大了。這一事實提醒我們,在一個更加有效和公正的社會經濟制度中,我們需要重新思考人口中的“人”與“口”的關系。
如果說消極的人口觀是以“口”為重,那么積極的人口觀則以“人”為重。一個簡單的道理就是,“人”決定“口”而不是相反。在過去的一段時間內,我們習慣從“人均概念”出發,以致于得出人口增加越少越好、生育率越低越好這樣矯枉過正的觀點。“口”的要害在于數量膨脹、需求壓力和乘數效應;“人”的要害在于人權保障、健康促進和能力開發。一個“人”字包含著近乎無限的信息,如社會性、消費性、結構性、流動性和周期性等。將“人口”僅僅當作統計學的抽象,雖然必要卻也有作繭自縛的可能。
13億人口日的到來晚了四年,確實為中國未來的發展預留了時間和空間。首先,這四年為緩解中國人口和資源環境關系的緊張、構建循環經濟體系創造了機會。其次,雖然中國的人均環境資源位于世界的后列,但是人口控制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在未來人口的發展過程中必須高度重視人口結構的均衡和人口品質的改善。到了低生育階段,我們需要思考如何去實現一個適度的低生育水平這樣的問題,而這樣的適度必然包括對人口合理結構的思考。讓人口數量下降的速度慢一點,實行“軟著陸”更符合人口安全發展的內在要求。同時,我們不能沾沾自喜于單純數量減少的成就,殊不知成就的獲得也是付出了歷史的、現實的和未來的成本與代價的。中國人口不能不控制,但從“人權”而不僅是“人數”的角度出發,在獨生子女家庭本質上是風險家庭的判斷下,我們不能不對巨大的未支成本而警惕、而擔憂。我在基層調研時發現一種值得反思的做法:一些地方在“生育率越低越好”的慣性思維下有勸說農村獨女戶放棄生二胎的傾向。事實上,到了今天,我們需要思考的應是如何去控制獨生子女風險家庭的比例和規模的繼續提高這個問題,以人為本的政策取向或許應該是鼓勵這些農村家庭用足政策性生育資源。歷史或許會證明,這是可以使社會和家庭雙贏的更好做法。
發展是最好的避孕措施。如果說20世紀90年代中期降低生育水平主要還是依靠外在的政策性力量的話,那么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所導致的生育成本的上升和生育效用的下降,則更多地依靠了內在的生育理性的覺醒,或者說內在的自覺少生意識的形成。目前,中國已經進入了一個相對穩定的低生育率發展階段。
人口不僅是控制的對象,更是投資和發展的對象。21世紀是倡導“人腦論”的世紀。從過去單純通過降低生育率達到“節流”的目的,到現在的節流(控制生育增量)和開源(開發人力資源)并舉,反映出人口治理觀念的變化。在市場經濟體制得到更好發育、政策環境不斷優化的條件下,人口作為負擔的因素被消解、作為資源的力量得到激發,特別是人口身上蘊藏的腦力資源日益得到重視。要使未來的人口發展與社會發展相和諧,投資人口、開發人力、促進人的全面發展是根本出路。當然,在控制人口的同時,也要進行技術創新和制度創新,促進人口與資源環境和經濟社會要素的合理配置。總之,人口問題的根本出路就在于人的發展方向、程度和績效。
人口是多種力量的形態存在。人既可以是植樹造林的主體,也可以是毀林填湖的宿主,所以,人口既可以是“親生態的人口”,也可以是“反生態的人口”。我們的目標是要盡量把人口對資源環境的破壞力轉變為建設力。實現人口的合理分布,加強對國民的生態教育,同時繼續消除知識的、道德的和收入的多重貧困,通過技術和制度的創新幫助一些人口擺脫對自然的簡單依賴,提高復合生態系統的人口承載力,采取綜合措施來實現人口與資源環境、經濟社會的協調發展。我們可以相信,一系列以人為本的制度創新和安排以及由此引發的經濟社會文化的發展都可以產生出正向調節人口力量的機制,從而消解人口過多帶來的諸多壓力和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