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３３７條款”對我國出口的影響及對策董展眉

近年來，我國出口產品在美國遭受的貿易限制日漸增多，美國企業頻繁地提起涉及中國產品的“337 條款”調查，截止到2005年5月，在USUSITC（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已經啟動的111個調查案件中有42個涉及中國內地和香港。

一、 美國“337條款”及其特點

（一）美國“337條款”主要內容

所謂美國“337條款”，最初規定于《1930年關稅法》的第337條，是美國貿易救濟法的一種，它旨在防止外國廠商以不公平競爭或不公平貿易行為，向美國出口或在美國銷售外國產品。之后的《美國1974年貿易法》、《1979年貿易協定法》、《1984年關稅與貿易法》、《1988年綜合貿易與競爭法》以及《1995年烏拉圭回合協議法》對其內容進行了修訂。USUSITC是美國政府的一個“準司法機構”，其職能是保護美國公司免受外國公司的不公平競爭。依據該條款，美國政府授權USUSITC在進口貿易方面直接對私人侵犯其國內知識產權行為進行調查并采取單邊制裁措施，以保護國內產業對市場的占有。

“337條款”將進口中的不公平貿易做法分為一般不公平貿易做法和有關知識產權的不公平貿易做法兩類。一般不公平貿易做法是指“所有人、進口商或分銷商將產品進口到美國或進口后銷售過程中的不公平競爭方法和不公平行為”，其構成非法必須滿足兩個條件：一是美國存在相關行業或該行業正在建立過程中，二是損害達到一定程度。有關知識產權的不公平貿易做法是指所有人、進口商或分銷商向美國進口，為進口而買賣或進口后在美國銷售屬于侵犯了美國法律保護的版權、專利權、商標權、集成電路布圖設計權和設計方案權的產品的行為，其構成非法不以造成損害為要件，只要美國存在相關行業或正在建立該行業，有關知識產權的不正當貿易做法都屬于非法行為。從USITC近年的操作實踐來看，對于一般不公平貿易行為多采用反傾銷和反補貼措施，而“337條款”涉及的案件絕大多數都和知識產權有關。

根據美國“337條款”的程序規定：啟動“337條款”調查，USITC首先通過《美國聯邦政府公報》進行對外公告，調查期限自公告起一年內結束，最長不得超過18個月。主要程序有：①美國知識產權所有人向USITC提交起訴書或臨時救濟措施申請，USITC在一定期限內（一般為30天）決定是否組建調查組立案調查；②USITC啟動調查程序，立案后發出對外公告，向被訴方送達起訴狀和調查通知，要求被訴方在送達訴狀和通知之日起的指定日期內（一般為20天）提交書面答辯意見及反訴，舉行調查聽證會，由原、被告出庭答辯等。③發布臨時性的有限禁止令或普遍禁止令，在調查程序啟動后，如果USITC認定投訴事實可能屬實（包括沒有人出庭答辯、或有確鑿證據證明違法行為確實存在、需要防止有人規避調查或無法確定貨物來源等情況），可發布臨時性的禁止令或普遍禁止令。④最終裁決，USITC經過認真調查，對侵犯美國境內知識產權的產品發布禁止令（包括有限禁止令和普遍禁止令），通過《美國聯邦政府公報》進行公告，并將裁決副本等報送美國總統，美國總統60天內作出批準與否的決定。⑤提出上訴，當事人如果不服USITC的最終裁決，可在最終裁決生效后60天內，向美國聯邦上訴法院提請復議。

（二）美國“337條款”特點

1．調查發起的門檻低。發起“337條款”調查，只需證明在美國有有效可執行的知識產權存在，以及有關的美國產業存在或正在籌建，而無需證明被訴人的侵權行為對美國該產業造成損害；而且對于美國企業而言，提請USITC進行“337條款”調查是不收費的，發起者的成本非常低，因此企業申請立案較為容易。

2．被訴企業應訴難度大。一是應訴時間緊張，“337條款”調查一般要求被訴方在送達訴狀和通知之日起的20天內提交書面答辯意見，USITC在接到原告申訴后一般必須在12個月內結案，復雜案件也不得超過18個月，這就意味著被訴企業必須在更短的時間內完成應訴，難度大。二是律師費用高，一般不低于150萬美元，大大高于反傾銷的律師費用（通常為幾萬到幾十萬美元），導致一些中小出口企業放棄應訴。

3．對侵權企業及相關行業打擊力度大。外國被訴企業一旦“應訴缺席”或敗訴，USITC即可依據“337條款”發布“禁止令”、“制止令”。禁止令包括有限禁止令和普遍禁止令。普遍禁止令禁止所有相同的侵權產品進入美國市場，而不區別原產地或生產商，同時還包括今后和目前尚未掌握的生產商和進口商。有限排除令只禁止被調查企業生產的侵權產品進入美國，但它可以適用于被調查企業現在和今后生產的存在侵權行為的所有類型的產品，甚至效力還可以擴大到包含侵權物品的下游或下級產品，以及上游的零部件產品。而且“337條款”對于“禁止令”和“制止令”沒有明確規定有效期，可一直到被侵權的專利失效。

二、 美國“337條款”對我國出口的影響

“337條款”是美國用來保護其國內知識產權的重要措施，同樣體現了美國政府的保護理念，即保護國內產業和保護國家競爭優勢。隨著我國出口的快速增長，技術含量相對較高的機電產品占我國出口比重的提高，輸往美國的技術含量高的產品數量的增加，對美國國內相關產業威脅的加大，針對中國企業的“337條款”調查將會越來越多。

（一）直接導致涉案產品及相關產品出口美國受阻。例如，1996年，美國對我國出口的多功能便攜式工具展開“337條款”調查，由于沒有企業應訴，導致USITC對其頒布普遍禁止令，我國的多功能便攜式工具被永遠排除在美國市場之外。

（二）間接影響到相關產品對其他國家和地區的出口。技術含量較高產品輸美受阻，出口企業勢必轉向其他市場，而一旦向其他某一市場出口增長較快，有可能引發與該國的貿易摩擦，導致該國援引《中華人民共和國入世議定書》第16條“特定產品過渡性保障條款”的規定，實施特別保障，阻止中國產品的進入。

（三）不利于我國對外貿易出口產品的結構升級。近年來，我國的資本和技術要素積累不斷增加，自主研發能力增強，全球制造中心逐步向中國轉移，自主品牌的出口產品不斷增加，出口產品技術含量不斷提高，出口商品結構在優化。美國對中國企業侵犯專利權的指控必定日益增多。受其影響，我國技術含量相對較高的產品將面臨嚴重困難，這對于提升我國出口商品結構及出口商品國際競爭力極為不利。

三、 應對美國“337條款”調查的措施

（一） 政府采取積極措施，創造一個有利的出口環境

1．實施知識產權戰略，建立產業專利優勢環境。目前我國大量的科研成果只注重發表論文而不申請專利，近年來，中國每年取得的國家級重大科技成果達3萬多項，除極小部分申請專利和采取技術秘密方式保護外，大部分成果通過發表論文、成果鑒定、學術討論等形式公之于眾，將辛辛苦苦研究出來的成果無私地貢獻給了全世界。因此，必須建立完善的專利經營策略與管理制度，刺激研發成果專利化，以提高產業專利的長期競爭力。借鑒發達國家的經驗，選擇合理的保護方式、保護范圍、技術秘密處理方式、訂立技術合同的方法、申請的時間等經驗，強化產業的專利攻防力。

2．利用WTO的申訴機制，建立健全國內的相關法律規定，以立法的形式來確定中國產品在國外市場上遭受不公平待遇時可采取對等的貿易救濟或貿易報復措施。

3．建立有效的預警機制與產業專利情報服務網。

4．積極與美國政府進行雙邊磋商，以減少對我國“337條款”調查的頻率。在“337條款”調查過程中，我國企業面對的是美國的準政府機構，顯然處于一個不對等的地位。在頻繁遭遇美國“337條款”調查而導致出口嚴重受阻的情況下，通過與美國政府進行雙邊磋商是十分必要的。

（二） 企業應積極主動應對“337條款”調查

1．要強化知識產權意識，防止侵犯他人知識產權。我國企業還必須提高知識產權保護意識，做到“未雨綢繆”。在簽訂出口或加工合同之前，應先進行專利檢索，確定是否有可能涉及該產品或其制造方法的美國專利。如果存在侵權的可能，可以通過更換非專利方法生產或從專利權人處取得使用許可以避開侵權。而以貼牌和代工方式出口的外貿企業，尤其應注意下單的外商是否擁有該產品的商標、專利、著作權等權利的證明文件，并在合同中明確侵權責任由外商承擔。

2．被美國廠商起訴時，我國企業應及時主動應訴。首先，被訴企業應高度重視，進行必要的前景和成本分析，權衡利弊，及時行動，避免因不應訴而招致敗訴。其次，選聘有經驗的中美兩國律師積極應訴，在應訴時間緊迫的情況下，通過兩國律師的通力合作，收集盡可能充分的證據，積極抗辯，以爭取勝訴。最后，應訴要有的放矢，選擇最佳應對措施。

3．從長遠來看，我國企業必須轉變觀念，尊重知識產權，放棄仿制的做法，走開發創新的路子，積極研制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產品，形成與國外巨頭抗衡的實力。另外，我國企業還迫切需要提升產業專利訴訟談判能力與侵權判斷能力，以提高整體應訴能力。此外，行業協會在應對“337條款”調查時應發揮積極作用，一是與政府有關部門一道，及時收集有關“337條款”調查案件的進展情況、案情分析等信息，并反饋給國內相關企業。二是在遭到美國企業起訴時，行業協會應充分發揮其協調與整合的作用，解決個體理性與集體理性之間的矛盾，降低企業應訴的機會成本。

（作者單位：湖南女子大學經濟管理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