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人眼里,收音機就是神;那么我們眼里的神,就是未來的收音機。
在一個荒島上,有一個土著部落,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這一天,一個土著在海邊看到一個瓶子,不知道是從哪里漂來的。土著把它撿起來,靠近自己的眼睛,世界變成一片模糊的淡藍;把它放到嘴邊,吹一口氣,瓶子發出短促且怪異的低吟;他把它舉向太陽,地上于是出現一個很亮的小白點,烤死了一只行色匆匆的螞蟻。
土著想,這是什么呢?他不認識瓶子。他把瓶子拿給酋長看,酋長也不認識。酋長認為這肯定是一個好東西,可以裝水,可以給景物涂色,可以烤死螞蟻,可以吹出節奏簡單的音樂。尤其是這個東西晶瑩透明,造型奇特,讓酋長愛不釋手。于是酋長出兩串貝殼和一個姑娘,跟這個土著做了交易。
從此,酋長無論吃飯,睡覺,打獵,祭祀,都是瓶不離手。他從不讓別人摸瓶子一下,甚至看一眼也不行。他的舉動無疑增加了這個瓶子的神秘。
有一次,酋長在叢林中遇到一條巨蟒,巨蟒將酋長纏緊,長長的信子拍打著酋長的臉。酋長慌亂之中拿出瓶子在巨蟒的眼前輕輕一晃,巨蟒竟然松開酋長,慌張地逃走了。
這次的蟒口脫險,使酋長認為,這個瓶子肯定具有一種非凡的神力。
恰逢那幾年海島上風調雨順,沒有發生任何災難,不僅野果結得遍島都是,連野獸們也仿佛變得溫順。酋長便指著瓶子說,都是因為這個寶物啊!無疑,這是“上帝的恩賜”。
他不再隨身攜帶這個瓶子,而是把它供奉在一個隱秘的山洞里,派人日夜看守。瓶在島在,瓶亡島亡!
久了,一個普通的瓶子,漸漸成了島上居民的圖騰。
后來,德高望重的酋長死去,新酋長帶著大家繼續對這個普通瓶子頂禮膜拜。一任任的酋長死去,一代代的土著相傳,瓶子的地位日益攀升。很多年過去,人們不再記得這不過是海上漂來的一個物什,而是以為,這寶物與海島同齡,是上帝在創造這座海島時,賜予他們的。
終于有那么一天,海上漂來一艘大船。船上的人拿著高倍望遠鏡,抽著長長的雪茄,提著烏亮的長槍,高傲地登上了這座海島。本來他們只想在島上休息幾天,但他們喜歡上了這里,因為島上不僅有成片的橡膠林,甚至還有人發現了鉆石。外來者欣喜若狂,在商議之后,決定把這個海島據為己有。
他們用手語與海島上的土著進行著艱難的交流,他們命令土著們離開海島,或者成為他們的奴隸。當然,如此蠻橫無理的要求當場遭到了土著們的拒絕。于是戰爭開始了。
土著們的作戰工具是弓箭和木棍,外來者的作戰工具是殺傷力極強的長槍,所以這根本不是戰爭,而是屠殺。船上的人只用了一天時間,就基本控制了整個海島。晚上,勝利者把船泊在距海島不遠的海域慶功,他們打開了很多香檳酒,喝得大醉。因為,他們知道,明天,只需一個上午,他們就會徹底控制整個海島。
土著們聚在山洞里,聽著酋長的禱告。這里供奉著“上帝的恩賜”,也是土著居民的最后一道防線。禱告完畢,酋長胸有成竹地說,我們一定要把這群侵略者趕走!接著,他指了指那個瓶子說,這是“上帝的恩賜”,它會幫助和保佑我們!
最后,他對一直站在身后的四十名精壯的年輕人說,準備好了嗎?出發!
這四十名年輕人,相當于海島的“皇家護衛隊”。他們裸著上身,臉上抹著怪異的油彩。他們的箭頭上都淬了劇毒,耳朵和鼻子上掛著華麗的骨環。他們身體強壯,行動敏捷,樹上水下,如履平川,有著非凡的作戰力。他們更不怕死。假如海島最終失去,或者他們成為奴隸,那么,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他們企圖利用船上人在夜間的疏忽,進行偷襲。他們想奪下他們的槍和望遠鏡扔進大海,然后把他們殺個精光。
借著夜色,他們跳進海里,從水下悄悄靠近大船,一個接一個爬上去。船上的人竟然渾然不覺。他們做夢都想不到土著會來。此時,他們正聚集在某一間屋子里,對酒當歌。
這是絕好的進攻機會!
酋長帶領他的四十名戰士摸到了門外,做好了攻擊的準備。酋長輕輕把門推開一條縫,朝里看了一眼,馬上回身朝戰士們擺擺手,示意他們蹲下來,不要妄動;接著,酋長又朝里觀望了片刻,眼里充滿了敬畏,終于用手勢命令四十名戰士撤退了。
土著們來無影去無蹤,船上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曾經距離死亡只差分毫。
其實,當時酋長只需一聲令下,船上人必將全軍覆沒。然而酋長卻帶著他的四十名戰士,慌慌張張地逃回了那個山洞,似乎已經大敗。
他的舉動,令他的戰士和等在山洞里的土著居民大為不解。
酋長盯著那個瓶子,低低地說,現在,這個“上帝的恩賜”已經救不了我們。以后,我們只能做他們的奴仆了……
酋長說,我看到,他們正圍坐在一起唱歌,每個人的手中,都舉著一個“上帝的恩賜”。上帝是不會胡亂恩賜的,那么很明顯,他們就是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