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與果
要知道宇宙“如何”運轉是一回事,而要知道宇宙“為何”這樣運轉又是另外一回事。就像你知道小學生怎樣謀殺同學,可是完全不知道他為什么要謀殺同學。
但大多數人都有對因果律的絕對信仰,似乎每一個結果都來自一個原因。如此往上推演,就可以把一切都追溯到宇宙創生;而如果往下推演,就會發現一切都已經注定。
但是人們更喜歡把不同時間發生的事件連接起來,然后說一件事是另一件事的原因——例如開普勒的母親被人控以女巫罪而逮捕,部分起因是,當她拜訪一位鄰居后,這家人就正巧開始生一場大病。
◆感官總是在愚弄我們
我們看到的都是對自己來說熟悉的東西,同時我們也選擇出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這兩者常常是一回事。
這里要提到的是“不可能的三角形”(見圖)——這是三枝以直角相接的厚方梁木。當然沒有哪個三角形的三個角都呈直角的,可是這個“不可能的三角形”不是三角形,只是從某個角度看上去像一個三角形而已,但我們卻寧可認為這是一個“不可能的”三角形,而不會認為它是某個我們所不熟悉的形狀。
◆簡單就是美
物理學是一門研究宇宙中簡單事物的科學,當然你可以說簡單的事物壓根兒就不存在。但與物理學相比,生物學或者化學的研究對象,都難以置信地復雜。即使看上去似乎很簡單的東西,如一塊石頭,“對物理學家來說,也已經復雜到無法處理的地步了。”
物理學家費米在20世紀50年代也表示出了類似的傾向。當那些基本粒子的數目大量增加的時候,他把手一擺說:“如果我能記得這些粒子的名字,我早就做植物學家了。”
◆美與洞察力
愛因斯坦對理論的最高贊語,不是說這是個好理論,而是說它是美的。他最嚴厲的批評是:“喔!多丑呀!”
◆時間也是相對的
牛頓說“時間的流動和宇宙其他一切無關”。可是你越去想,就越會覺得這個理念有問題。你能想像出的時間觀念都和一些具體的事物有密切關系,例如鐘擺的擺動、地球的軌道、石英晶體的振動、原子的量子躍遷、太陽的生命周期等等。如果沒有這些事件,時間又是什么呢?在虛無的空間中不可能有時間,因為沒有可以表示流動的東西。只有和事物有聯系時,時間才有意義。
◆失之毫厘,謬以千里
少許的差異,就能在生物界產生更為深刻的影響。
如果地球軌道再離太陽稍近一點,溫度就會高到使有機分子不能粘在一起;如果地球軌道離太陽稍遠一點,溫度就會低到把生物出現的機會凍掉。
DNA結構中一些極小的改變,就能造成疾病與健康的區別、物種滅絕與生存的區別。有一位遺傳學家估計,在一個病毒中,只要有三個原子的差別,就能讓這病毒無害或者致命。
◆不能什么事都講求功利
我所知道的最好的科學態度,來自羅伯特·威爾遜。他是一位物理學家兼雕塑家,負責監制坐落在芝加哥附近的粒子加速器。有一位議員追問他,探測基本粒子對國防有什么用途。威爾遜博士是這樣回答的:“它沒有用途,如果說有,它只和我們人民之間的互敬、人的尊嚴、我們對文化的愛好有關。它會讓我們想,我們是不是好的畫家,好的雕塑家,好的詩人。它和保衛這個國家沒有任何關系,但它可以讓這個國家更值得我們去保衛。”
(優游摘自《物理與頭腦相遇的地方》,長春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