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萌：我要把“９”做得更好

位于北京西城的大盟設計公司，有幾十名員工，平均年齡在二十五六歲。如果不是趕上這次活動，你很難想象出他們也是我們外宣隊伍中重要的力量。他們從未像今天這樣把自己的工作如此緊密地、分分秒秒地與中國的外宣事業扣在一起，勝利的時候他們會與外宣工作者一起歡呼，挫折的時候他們和外宣工作者一起堅持。那段時間在他們公司的小黑板上，你會經常看到倒計時之后的又一個倒計時。公司總經理李萌說……

我一次國門都沒出過，往年外出采風每次都是選擇中國最美麗也是風情最原始的地方。這次，趕上這么大型的展覽，設計制作這么重要的外宣畫冊，在我都是頭一回，是真正改變我思維方式的大項目。

對于“中日兩國人民友好畫卷”（1945-2005）圖片展展覽項目，我是特別想做成的，外文局領導安排我到日本實地考察一下，當我真正想承擔下這個工作時，我又感覺做這樣一個展覽裝置是多么的“可怕”。在東京森大廈展望臺快步走一圈還要20多分鐘，人們進入展望臺從十幾米高的觀景望出去滿眼都是東京的優美景色。這個展示如果沒有精彩和亮點，人們的視線就很容易被窗外的景色奪走。如果做不好，大盟公司以前與外文局合作所取得的成果和努力就全白費了，況且這是個國家外宣大項目，責任太大了！這次從東京考察回來后，我感覺原來的設計方案全都不適用了，而時間更為緊迫，要在短暫的時間里布置如此大規模的展覽，可以說是根本不可想像的事。

想做得好，但又面臨巨大困難——真的很害怕。心情非常矛盾，因為我看到前面做這個項目的同行知難而退（確實太大，太緊張了）。

后來，多次在外文局聽周明偉副局長講中日兩國的關系，講國際反法西斯勝利60周年的大形勢，以及這次外宣任務的重要性，才使我對這件事的意義有了新的看法，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理解了“大外宣”的概念，了解到每一個走出國門的人和每一件創作的產品在某種意義上都代表著中國。我突然感悟到，GREAT UNITED——人民畫報社王景堂社長給我的公司最棒的英文定義——大聯盟！（編者：中國“大外宣”的概念是——全方位、多層次、寬領域）我想我做的事情在這件大事中也許只能算是“1”，但我要使出“9”的功夫和力氣來把事情做好，只有這樣才能把這個“大概念”作足。

歷史上戰爭對中國造成的磨難與我們的生活還是有一定距離的，我們感受到的是現時生活中日本人民對中國文化的尊重。作為中國人，想把自己本國的文化展示在日本的國土上也是一種愿望。雖然我很早就退出了公務員的領域，但這時心中涌動的仍然是熱烈的愛國情懷。我愛中國。

做事業的人不怕工作中的苦與累，最怕的是難以溝通。在和外文局交往中，讓我感到最寶貴的是那種信任與溝通。我感謝外文局把我們帶入了中國外宣的事業中去做一項全新的工作。

有一天開會時周明偉副局長提示：“要找出最能體現中國的元素，比如青花。”這是點睛之筆！就這一句話，當時困苦、紛亂的思緒中就像亮了一盞燈。中國傳統的青花兒加上現代的設計形式：我們據此創作出了一系列大型圖片展為主形象，而成為這次重要活動的亮點（插圖：青花云紋圖案是傳統的，但制作工藝上達到的那種觸手可摸的瓷制效果給人的視覺又是現代的，展覽臺、畫冊封面、請柬、手提袋、胸卡都有中國的元素。活動的整個形象設計中用的都是“60”的字樣，這也是展示所有活動的靈魂所在）。

2005年7月16日，與日本人取得談判勝利的周明偉副局長從日本回來了，他是半夜12點從首都機場直接來到我們公司的，就是這么累也沒有忘記給我們公司的職員帶些小點心。而那時，公司和外文局所有的相關人員都在等他開會。當時周副局長講：“日本外務省不光是展覽，就連畫冊都做了我們的后援”時，大家當時的心情都很激動，一起歡呼啊。

隨后，我們意識到，有了外交上的勝利，接下來我們公司要做的事就是為國家爭光了。可是第二天就是17日了，而幾天后，也就是說在24日早上6:30我們就要把畫冊送到機場。說到這里我想特別提一下中華商務華聯印刷廠（北京規模最大的制作精品的印刷廠）的師傅們，他們太出色了。一般完成這樣的工作按最緊張的程序也需要20天的時間，但師傅們日夜不停僅用了五天的時間就高質量的完成了，這真是一個神話。

為了把神話變成現實，外文局的黃友義副局長剛剛從井岡山回來，第二天就與我們一起與印刷廠的廠長見面，給工人們作動員。最早我們與印刷廠商定印刷的期限是15天時間，后來他們所有人開會研究最后才定下用10天的時間完成工作。但是現在我們卻要讓人家五天就拿出工藝這么復雜的畫冊。接下任務后，工人們在印刷機上掛上了大橫幅，上面寫著 ：我們的印刷質量決不能輸給日本人！至今印刷車間調度小李的手機里還保存著張廠長發給她的信息：“為國家的榮譽！為中國人的榮譽！還得再干好！請你們一定要搶出來！”于是，五天的時間，工人機器連軸轉，拿出了精美的畫冊，在團隊赴日登機的前一個小時，幾大箱子畫冊運到了！這是真實的神話！后來周副局長帶著我們所有人去感謝印刷廠的師傅。

（在大盟設計公司，所有的職工都還記得這樣的場景：中國外文局的外文翻譯日夜工作著，尤其是總編室主任陳實，她幾乎是幾天幾夜不回家也不離開電腦屏幕，累了就和衣在沙發上靠一靠，清醒過來就又接著坐在電腦前。還有外文局副局長方正輝，他在周明偉于前方談判時，就在設計公司審稿子，直到天亮。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看了一夜稿子的他揚長而去，身后留下了七個空啤酒瓶子和改好的全部稿件。）

大家都拼了!在那段時間在我們公司的小黑板上，經常看到倒計時之后的又一個倒計時，沒有辦法，計劃、常規等總是被不斷地打破。大盟公司加班是經常的事，但從未像這次超出了身體的正常承受能力。各個環節只要耽誤一小時最后的產品就可能出不來了。我們這兩個年輕的設計師，最后完全是機械化的動作，累得已經幾乎撐不住了。最后一天該把內容錄制到光盤上，考慮還需要九個小時，他們的設計工作已經完成了，但他們沒有一個人離開公司，硬是堅持把光盤送到了印刷廠，確認沒有任何問題了才回家休息。

在日本辦“中日兩國人民友好畫卷圖片展”，展板設計都是我們帶過去的，在展覽上的辛苦也是前所未有的。在日本布展工作最艱苦的就是2005年7月27日晚到28日凌晨，因為7月28日早上8：30就要進行試展了。那天夜里新聞辦、外文局的人，還有大使館的徐耀庭等等，幾乎所有人都在現場，所有人手里都起了泡。連主辦方日本丹青社的職員都把手里的事情放下幫我們作布展，他們來的八個人做得又快又專業，工作起來非常有效率，那幾個日本人也太出色了，沒有他們的幫助，全部展覽的裝置肯定是做不完的。由于那些固定展架的螺絲都是新的，擰起來太困難了，我們整整干了一夜，那一天是多么的怕天亮啊，眼見著富士山在晨光中露出來了，不知誰喊了一聲：“富士山！”我抬頭望了一眼，只見富士山在一層層、一道道的霞光中顯現出來，那么美的景色，我們大家卻只是看了一眼又低下頭擰手中的螺絲，那情景今天想起來我們好像是一群機器人在干活。

日本人的工作細致我們是親眼見到了。但我們也沒有示弱，我們掛在胸前的工作牌和牌上用小玉石串成的做工細致的掛鏈把他們都給“鎮住了”。那天夜里，周副局長讓我們很感動。他是穿著西服進來的，看到工作進度不理想，要趕上試展時間很危險，三米高的梯子，他居然二話沒說自己就爬上去了，用了七八個小時的時間往橫幅上貼膠條，下面的人拽他的腿不讓他上，可誰也沒能拽住他，開幕式快開始的時候，他才停了手回去換衣服，他不是走出工作現場，而是跑出去的。望著他的背影，我感動極了。

28日早上8:30，日本官員就來展覽場地等候了，中方大使館的人也來了，當我們忐忑不安地剛想向日本人解釋周副局長為何不在現場時，日本人一臉敬意地說：“你們不要催，我在這里等。”他們早已從日本職員那里得知周副局長徹夜未眠的情況。

那一個夜晚可以用驚心動魄來形容。開幕式結束后，我回到了賓館，坐在床上最激烈的思想斗爭就是先洗澡還是先睡覺……

開幕式上，寒山寺的方丈也到場了，方丈書法好，人也好，很多人都求他題字；中國影星成龍的出場，為展會掀起了高潮。我們還帶去了一個四人小樂隊，他們用簫、琵琶、二胡、古箏為觀眾表演了經典的中國民樂樂曲。這次活動我最大的收獲是理解了外宣工作者肩頭的重任，我為自己能夠為中日兩國文化交流作了點貢獻并被大家認可而深感欣慰。中國駐日大使王毅先生說：這是近年來見到的最精美的畫冊。他還在送給我的畫冊上親筆留言：“感謝李萌”。在我回機場的路上，大使還向別人詢問我的手機號碼，告訴我他很滿意。

最讓我難忘的是回國前，日本森大廈的有關工作人員一起向我們鞠躬，我感到那深深的鞠躬里含有真誠和尊敬。

回國前，大使館找到我，請我為使館官邸的兩面墻壁做設計，我們制作了一幅近十五米長的《清明上河圖》壁畫，希望我們的外交官們，即使在異國他鄉，也能行走在充滿中國本土氣息的歷史長廊中。

（本文文字由本刊記者雪石記錄整理）

責編： 蘊慧 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