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駿傻傻地看著我,我指著自己的鼻尖對他說:“姐夫,我是小陶,我是小陶啊!”
我,小陶,只因為比大陶晚生出五分鐘就不得已當了她的妹妹。我倆長得一樣,連父母都經常弄錯,爸媽分清我們的方法是看我們的安靜程度,因為兩人性格相異,我活潑外向,她文靜內向,我膽大,她膽小,我坐不住,她一坐一天也不煩。小時候我是經常惹禍的主,不過凡是好事全是本小姐一人獨攬,壞事嘛,嘿,自然是由大陶抹著眼淚去頂罪。
真是什么人找什么人,姐夫子駿也和姐姐一樣斯文透頂,所以從他第一次踏進我家開始,就成了我的捉弄對象,每次從門鏡里看到是他來了,只要大陶不在家,我就趕緊坐在沙發上學姐姐的樣子,文文靜靜地坐在一旁看書,這時傻呵呵的他就把我當成了大陶,今天送個項鏈,明天送張CD盤什么的,把我樂得夠嗆。不過也有穿幫的時候。有一次我和大陶都在家,子駿一進門就拉著我往外走,說去看電影,晚了就遲到了。氣得大陶一個勁地噘嘴,子駿驚愕片刻才知認錯了人,邊賠禮道歉邊埋怨說:“你為什么要把項鏈送給小陶戴?害得我把她當成了你。”
“什么項鏈?”姐姐一頭霧水。一句話更是讓子駿悔青了腸子,這才知道項鏈竟是送給了本小姐我。
子駿和姐姐結婚后,他就一改以前的作風,很少給我買東西了,婚后他們和我們住在一起,但可氣的是,為了區別我和大陶,他特意給姐姐買了一件大紅羊絨短袖衫,哼,竟沒有我小陶的份。
毛衣事件沒多久,我去參加區里的文藝演出,要用紅毛衣做演出服裝,我就把姐姐的這件紅衣服穿了出來。誰知散場后我竟然在后臺看見了子駿,剛要叫一聲“姐夫”,卻見他欣喜地沖上來親熱地接過我的大挎包,說:“陶陶,真沒想到你跳舞也這么好看,掌聲如潮啊!走,咱們吃飯去。”
嘿,這家伙準是把我當成了大陶,要不怎么能這么大方地要請客?
我不動聲色,邊壓抑著內心的激動邊裝出姐姐的文靜樣兒說:“好啊,真想吃海鮮,咱們去萬家燈火好不好?”
“萬家燈火?行,只是別叫小陶了,那丫頭太鬧,咱們今天好好吃頓安心飯。”
聽了這話我心里的火氣“騰騰”地直冒,轉瞬又獨自得意:“哼,想甩掉我吃獨食?沒門!”
我挎著子駿的胳膊邊走邊聊,半路經過雪蓮專賣店,就拉著他走了進去,我一眼相中一件紅色的羊絨毛衫,心想報復的機會來了,于是我細聲細氣地說:“子駿,我要這件毛衫,這紅色和我身上穿的一樣,真漂亮,還能配成一套呢。”
子駿笑了:“好啊,只要我老婆喜歡,咱就買,這回啊,小陶又該嫉妒你了。”
我裝出一驚的樣子,說:“是啊,她是妹妹啊,怎么說也該給她買一件啊。”
子駿拉著我往外走:“得了,我這個月的獎金已經全交待了,再說小陶的衣服都多得掛了一衣柜,她都要成衣服販子了,我看一輩子都不用再給她買衣服。”
我心里更氣了,心說:“趙子駿,別看我剛剛撈了你一件衣服,沖你剛才那個態度,今晚我還得好好地宰你一頓。”
兩個人點了菜邊吃邊聊,子駿絮絮叨叨地說爭取五年內在三環路買間大House,“等咱們買上大房子,把爸爸媽媽和小陶都接來一起住,現在的這套房子留著給小陶結婚。唉,就你這個小妹,別看總是氣我,關鍵時刻還得為她著想。”
“那你也太小心眼了,她怎么氣你了?”我明知故問。
子駿說:“你總是向著她。反正我一人斗不過你們姐兒倆。對了,小陶愛吃軟炸蝦仁,咱們叫一份給她帶回去?”
我心里的氣一下子煙消云散,忍不住笑出了聲:“你還是給你的大陶要份香辣蟹吧,本姑娘已經酒足飯飽嘍。”
子駿傻傻地看著我,我指著自己的鼻尖對他說:“姐夫,我是小陶,我是小陶啊!”
(李麗薦自《人間方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