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5月底的時候,本刊行政人員說,郵遞員現在來我們這兒,每天都扛一個大袋子。
袋里裝的,是2005年《南風窗》大學生社會調查獎學金的申請表。自4月16日起刊登題為《調研中國》的大學生社會調查獎學金項目以來,在全國務高校的反響強烈雖是意料之中,但最終收到的材料里有如此多準備扎實的內容還是令人驚喜。
它們中的大部分敏感地觸及了“三農”,教育公平,醫療改革,城市擴建,房價政策,環境保護等近幾年被社會和媒體持續關注的課題。由大課題著眼,從小地方入手是學生們采取的主要方法。如果把這些內容對應到一個城,一個村,一個點,一段時間內,你會發現它們如此廣泛而立體地分布在中國的東西南北中,深入到全社會的肌理。如果把這些學生們將要采取的方法一一羅列,你會看到人類學,社會學,傳播學,經濟學,衛生學,犯罪學,心理學,統計學等等學科對于不同調查將起到的學術支持。而走出校門,學以致用,正是我們發起此次調研的本意。
驚喜不止于此。很多學生的調研課題補充了大眾媒體在一段時間內對因為“關注疲勞”而被擱置的問題,或者對微觀個案長期跟蹤用科學方法進行研究的缺乏。
北京大學“貧困農村醫療服務需求調查小組”的學生說,農村合作醫療處于“青黃不接”的關鍵時期。在我國當前的醫療體制下,農村醫療服務的可及性不足普遍存在。農民如何應對這樣的缺口?這種“不滿足”究竟到了什么程度,現在還沒有從微觀定量上的研究。我們需要第一手的農戶個人和家庭層次的數據,來定量估計農民的疾病負擔,對醫療服務需求的彈性的基本經濟指標,對政策性問題做出回答。
來自吉林大學社會學系的學生在信中說:下崗工人的問題遠沒有到已經沒什么可研究的程度。農民的貧困和產業工人的衰落仍將是困擾中國社會的兩個最嚴重的問題。東北的產業工人階層,締造了國家“計劃工業化”的奇跡,如今失業問題還是東北經濟“老邁”的表征。對這些工人的生存困境和同質性的調研,有助于再就業工程和最低生活保障的政策之后,國家需要考慮的這一階層的整體發展。
我們也收到了南開大學學生對天津市天穆一個東部回族聚居區的社會階層研究申請,他們說,這個小社區既有農村社區的殘存,又具有城市社區的特征,其人際關系,地域范圍,組織結構,經濟布局,宗教活動等都符合民族社區所具有的基本構架,但又不同于西部民族地區的社區,很有研究價值,是很讓他們興奮的一個“小麻雀”。
而中山大學關于湖南攸縣這一號稱“中國的士第一大縣”行業個案的研究申請也吸引了我們的注意。他們提到了一個這些年來廣泛存在但較少系統調研的項目:外來工行業性勞務集群研究。“其社會網絡的形成,以及社會資本的建構都有助于了解特殊職業群體內在的社會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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遴選本身是一個綜合考慮的過程。我們不僅要重視選題的可貴之處,也必須了解其調研方法和可操作性,了解申請團隊的成員構成和素質,以及對于調研經費的合理安排。對于從幾百個上千個中最后入圍的35個申請團隊,我們再次仔細地比較,最終確定了本次調研的12個獎學金獲得者。然而,那些沒能入選的題目和團隊,仍然強烈地讓人感到遺憾。任何一個項目,都有它的具體規定和限制,但在這些限制之外,想喚起的是大學生重學理也重實踐之風,相對正在快速發展中的國家和社會的親密接觸,我們想一年一年做下去的,無非是為這種接觸貢獻自己的微薄之力。從這一點上來說,對更多的參與者,我們發起的“調研中國”沒有最后的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