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2月20日前后10天,要特別注意以下兩個地區:1、日本本州南部近海,北緯34度,東經138度為中心,150公里范圍的地區;2、日本四國島南部近海北緯31.5度,東經132.5度為中心,150公里范圍的地區。”
上海市地震局68歲的退休地震專家沈宗丕在2004年10月30日,也就是印度洋大地震之前的57天,給他的幾個同行發了一封電子郵件。
信末他還注明,“不排除其他地區”,會發生7.5到8.5級大地震。
不能稱作精準的“預測”
“我當時發這個報告的目的,就是要給同行作為學術的交流。”沈宗丕對《瞭望東方周刊》說。
2004年12月26日,印度尼西亞近海發生里氏8.9級地震。
地震專家李均之向沈宗丕致電,“你的預測是準確的。”然而,這也更多是時間上比較吻合。
在北京勁松一座破舊的塔樓里,年近7旬的中國地球物理學會天災預測專業委員會常務副主任、老地震預報專家耿慶國在一堆紙上不停地劃。天氣很冷,他的衣服已經很厚,上面還落了很多油點。
“發生這么大的海嘯,我們無法用我們的方法進行測定,但是就這次地震本身來看,我總在想,對于這個地震,我們事先知道了什么?哪些是不知道的?能不能搞清楚?”
耿慶國在逼仄的房間里,一會站起來,一會坐下,一會到他的書房里去翻閱一堆堆的舊資料給來訪者看。
和沈宗丕一樣,對于此次地震,他也提出了自己的“預測”。他通過地震預報學里的強磁暴組合理論來尋找時間危險點,而沈宗丕那里的全稱是“磁暴月相二倍法”。
還在11月初,耿慶國便認為,12月24日前后10天,地球上將發生7.5級以上的地震。
“但是在什么地方,最后我研究的結果是不在中國。”他說。但盡管這樣,地球這么大,到底在哪里呢?總不能向兩百個國家都同時發出警報吧。
地震預報有多高水平
無論是沈宗丕還是耿慶國,都長期處于中國地震預報工作的主流話語之外。對于他們的預測方法,學術界仍然爭議很多。
耿慶國經歷了邢臺、海城、唐山等多次大地震,是中國國內地震預報的“旱震關系研究”的奠基人,其從事的工作主要是探索6級以上大地震的中期預報問題。
旱震理論的基本出發點是從地震和氣象的關系,認為在大地震的孕育過程中會有氣象效應存在。
耿慶國指出,震前1至3年半時間內,包括震中區在內的廣大地區出現的大面積干旱現象,不過是孕震過程中造成的氣象效應,是地震引起的氣象變異。據此應能預報地震。
沈宗丕的磁暴月相二倍法,是一個很難用通俗語言解釋的方法,但是通過他的計算,2003年日本北海道發生的里氏8.2級地震,只比他預測的地震點偏離了50公里,時間差了13天。據說,他曾經委托朋友,在震前告訴日本有關專家,但是沒有回音。
最讓沈宗丕欣慰的是,他幾乎“報準”了2001年11月14日北京時間17時26分發生在新疆和青海交界處昆侖山一帶的8.1級地震——這是新中國成立50多年來最大的地震。沈宗丕預報的地點和實際地震點相距400公里,時間相差8天。預報的震級也是8級左右。
然而,仍然有很多專業人士相信,地震是很難甚至無法預測的。一種解釋是,地震服從的是“非線性法則”——地下幾十公里處一顆小石子的無規律滾動,便有可能通過蝴蝶效應觸發大地震。這你怎么能預測得出來呢?
漏報、虛報及錯報遠多于成功預報
中科院院士馬宗晉撰文介紹說,由于地震是由多因素、甚至是我們還不了解的因素決定的,所以不能用一種理想的模式概括和預報所有的地震。
國家地震局研究員張國民認為,目前中國與世界各國一樣,地震預報尚處于低水平的探索階段。但中國在地震震例資料和現場預報經驗的積累方面具有優勢。中國科學家可以對某些地震作了一定程度的預報。
他舉例說,在上世紀70年代中葉,中國曾取得以1975年遼寧海城7.3級地震為代表的若干較成功預報的經驗。90年代以來,取得了1995年云南孟連中緬邊界7.3級地震、1997年新疆伽師6.3級、6.4級等地震的較成功預報。
但是他強調指出,上述較成功的預報在眾多地震預報中只占很少的比例,而漏報、虛報及錯報的情況都遠多于成功的預報。
在這種情況下,任何國家發布地震預報,都是一件慎而又慎的事情。
中國政府在行動
盡管科學還不足以對地震進行準確預報,但科學家和政府官員仍在努力工作著。
12月28日,上海市地震局副局長朱元清對《瞭望東方周刊》說,上海已經計劃在東海海底選建一兩個地震監測臺,其位置距離陸地約150公里,這樣海底地震發生后,上海可以贏得一定的應急準備時間。
他還表示,上海市委、市政府非常重視和關心防震減災工作,為了應對其他各種災害,針對上海高樓多、人口密集的特點,上海在城市建設和改造中,正積極規劃和籌建一個避險場所。
11月29日,北京市地震局、市公安局消防局宣布將聯合成立北京市地震災害緊急救援隊。此前的11月15至17日,北京市地震局還在密云縣組織召開了2005年度地震趨勢會商會。
北京市地震局局長吳衛民表示,將針對北京的特殊地位和各級政府、百姓的較高要求和希望,扎扎實實做好監測預報工作,為首都站好崗、放好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