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文學史》的編撰出版,本身就是江西文學發展史上的一件大事。江西文學已經有了2000年的發展歷程,而且高峰迭起,有過群星燦爛、繁華鼎盛的黃金時代,但是一直沒有一部通史性質的著作來敘述它,這不能不說是一個遺憾。從這個意義上,吳海、曾子魯在各級領導和有關部門支持下,主持編撰《江西文學史》,并終于出版問世,可以說是做了一件早該做而沒有做的事情,填補了一項重要的學術空白。今后,肯定還會有各種不同體例、不同價值取向的《江西文學史》問世,但這部著作的開創之功,人們是不會忘記的。
這部著作的編撰者們運用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在中國社會變遷和中國文學發展的大背景下,對江西文學發展的歷程進行了清晰的描述,對各個歷史時期文學興衰的原因進行了認真的揭示,對有影響的作家作品進行了扼要的剖析,對重要的文學現象進行了恰當的評價,對文學發展過程中積累的經驗進行了初步總結,這對今后江西文學創作的發展和江西文學史的研究,都有不可低估的作用。
這部著作在編寫操作上頗有特點。最突出的是它的敘述框架建立在實事求是的基礎上。正如《導言》中所表述的,由于江西文學的發展與整個中國文學的發展不同步,直到漢末三國紛爭至晉室衣冠渡江,仍處于童稚起步階段,因此書中對先秦兩漢略去不述,而從晉唐開始劃分為六個階段,著力展示江西文學“晉唐初興,兩宋輝煌,元明平穩,清、近代日趨保守與滯后,現代相對低落,進入當代又逐漸走向繁榮”的發展態勢,應該說這樣處理,是完全符合歷史的真實的。其次是這部文學史既突出了重點,又兼顧到全面。書中對陶淵明、歐陽修、湯顯祖等文學大家辟專章專節進行論述,對于有一定成就的其他作家也給予了一定的關注。特別是清、近代,江西作家出類拔萃的極少,但編撰者搜集到許多二三流作家鮮為人知的資料,所以這一部分也寫得比較充實。作為一部地方文學史,為下一步的深入研究提供難得的資料,也是義不容辭的。此外還應提到的是,該書盡管是由37位老中青學者分工編寫的,但由于一開始就提出了統一的要求,后來統稿者又對全書做了許多統一的工作,因此敘述方式和文字表達在整體上還是比較協調的,較好地克服了此類著作容易出現的不同章節面貌差異很大的問題。
文學總是不斷向前發展的,但發展離不開傳統,傳統是發展的根基,也是發展的資源。優秀的文學傳統,是我們彌足珍貴的精神財富。
翻開這部文學史,我們不準發現江西歷史上許多卓有成就的作家,都有一種強烈的良知和正義感。陶淵明對人格的堅守,王安石對推行社會改革的言志,向子湮不肯屈節拜金詔的壯舉,文天祥精忠報國胸臆崢嶸的抒情,湯顯祖為維護人性與人權而抗爭,方志敏為“救救母親”而獻身……至今還使我們深深地感動。他們都是有第一等襟懷才寫出第一等作品的作家,都是與時代對話,與社會對話,與祖國對話,與人性和人格對話的作家,因此都顯示出一種可貴的高度、熱度和深度,都達到了某種寥廓而深遠的境界。而這正是今天一些作家比較欠缺、需要借鑒學習、需要弘揚升華的精神質素。
從這部文學史中,我們還突出地感到,江西歷史上不少作家都有一種積極的藝術開拓精神。陶淵明開創中國山水田園詩派,歐陽修引領宋代詩文運動,王安石被推崇為“開啟宋代詩風”,晏殊被尊奉為“北宋依聲家初祖”,黃庭堅創立了“江西詩派”,姜夔創立了“清空”風格,楊萬里以“誠齋體”風靡一時,湯顯祖以“臨川四夢”成為“東方莎士比亞”。他們都是敢于領異標新,敢于開風氣之先的大家。他們的器識和文藝,在《江西文學史》中,從導言到各篇的概述乃至相關章節,都有充分的闡述,這些寶貴經驗,顯然不僅屬于過去,同時也屬于未來。文學創作需要推陳出新。一個作家只有根據社會發展的客觀要求和文學發展的內在規律,充分發揮獨創精神,推出原創性的精品,才能登上文學界域的制高點。
這部著作著眼于發展,把下線延至1997年,雖然如此近距離寫史,近于一種“冒險”,難免會有評介失當和遺珠之憾。但它卻展現了當代特別是新時期以來我省文學創作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而且使我們堅信,既然江西歷史上曾經涌現過不少在全國引領風騷的文學大家和在全國影響廣泛的文學流派,那么我們今天的作家就一定能夠弘揚優秀傳統,投身時代洪流,努力開創江西文學新的更加繁盛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