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建國初期毛澤東科技現代化建設的基本思想

［摘要］建國初期，毛澤東為我國科技現代化建設制定了一系列正確的方針路線，確立了科技在經濟社會發展中的戰略地位；明確了對待中外一切科技成果的應有態度；提出了加強科技隊伍建設的基本思想；要求把黨的工作重點放到技術革命上去。研究毛澤東的科技現代化建設思想，對新時期全面理解和貫徹黨的科教興國戰略，具有重要的理論和實踐意義。

［關鍵詞］毛澤東思想科學技術現代化戰略思想

毛澤東作為偉大的思想家和戰略家，十分關注科技對我國社會主義建設的重要作用。建國初期，他在科技發展方面提出了許多獨到的見解，制定了一系列正確的方針政策，提出了科技現代化的宏偉目標。研究毛澤東的科技現代化建設思想，繼承這份寶貴的精神財富，對我們深刻領會鄧小平“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的論斷，全面貫徹黨的科教興國戰略，都具有重要的理論和實踐意義。

一、“科學是人們爭取自由的一種武器”

毛澤東在領導中國革命和建設的漫長歷程中，一直重視科技對社會發展的作用。１９６３年，他在《人的正確思想是從哪里來的？》一文中，提出科學實驗是人類三大社會實踐活動之一的論點。同年１２月，在聽取中央科學小組匯報時，他強調：“科學技術這一仗，一定要打，而且必須打好。”[１]（ｐ３５１）毛澤東為什么如此重視科技的重要作用呢？

首先，科技具有生產和認識兩種功能。科技的這兩種社會功能，成為人們強大的物質武器和精神武器。對此，毛澤東早在陜甘寧邊區自然科學研究會成立大會上就曾闡述：“科學是人們爭取自由的一種武器。人們為要在社會上得到自由，就要用社會科學來了解社會，改造社會，進行社會革命。人們為著要在自然界里得到自由，就要用自然科學來了解自然，克服自然和改造自然，從自然界里得到自由。”[２]自由來自于對必然的認識，人類在沒有認識自然規律前，與自然作斗爭處于盲目的被動地位，行動沒有自由。當人類認清了自然規律，并用它去改造自然時，行動就有了自由。因此，毛澤東肯定地說：“自然科學是很好的東西，它能解決衣、食、住、行等生活問題。所以每個人都要贊成它，每一個人都要研究自然科學。”[２]毛澤東重視科學技術，就是因為他早已看到它對建設新中國所具有的重大作用。

其次，科技進步是提高生產力的基本途徑。毛澤東說：“過去我們打的是上層建筑的仗，是建立人民政權、人民軍隊。建立這些上層建筑干什么呢？就是要搞生產。搞上層建筑、搞生產關系的目的就是解放生產力。現在生產關系改變了，就要提高生產力。不搞科學技術，生產力無法提高。”[１]（Ｐ３５１）舊中國經濟技術落后狀況，只有用先進的技術設備去改造，才能使社會經濟面貌全部改觀。建國后，毛澤東提出：“我們的根本任務已經由解放生產力變為在新的生產關系下面保護和發展生產力。”[３]（Ｐ３７５）１９５７年３月，他向全黨發出號召：“我們一定要建設一個具有現代工業、現代農業和現代科學文化的社會主義國家。”[３]（Ｐ４０４）至此，毛澤東正式使用“現代科學文化”的表述，并把它同現代工業和現代農業并列。

發展科技也是一個嚴峻的政治問題。掌握最先進的科學技術，是鞏固國防，戰勝敵對勢力的前提和保證。新中國初期，西方國家依仗其科技優勢和經濟、軍事實力，對我國進行封鎖干涉，竭力推行和平演變政策。在這種險惡環境下，“如果不在今后幾十年內，爭取徹底改變我國經濟和技術遠遠落后于帝國主義國家的狀態，挨打是不可避免的”[４]（Ｐ８４９）。１９５３年，毛澤東倡導：“在技術上掀起一個革命，把在我國絕大部分社會經濟中使用簡單落后的工具農具去工作的情況，改變為使用各類機器直至最先進的機器去工作的情況，借以達到大規模地生產各種工業和農業產品，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需要，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確有把握地增強國防力量，反對帝國主義的侵略，以及最后地鞏固人民政權，防止反革命復辟這些目的。”[５]（Ｐ４５）１９６４年，毛澤東在審閱周恩來的三屆人大政府工作報告時增寫：“我們不能走世界各國技術發展的老路，跟在別人后面一步一步地爬行。我們必須打破常規，盡量采用先進技術，在一個不太長的歷史時期內，把我國建設成為一個社會主義的現代化強國。”[１]（Ｐ３４１）在這次會議上，根據毛澤東的提議，周恩來把科技現代化和工業、農業、國防現代化并列，確定為我國２０世紀“四個現代化”的奮斗目標。

毛澤東把科技現代化作為改善人民生活，保衛國防，鞏固社會主義制度的基本途徑，確立了科學技術在社會主義建設中的戰略地位，表現了他作為偉大的思想家、戰略家的非凡的洞察力。重溫毛澤東的科技現代化思想，對今天深刻理解科教興國戰略，加快科技體制創新，全面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仍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二、“百家爭鳴”與“洋為中用”

為明確我國科技現代化建設的方向和原則，毛澤東總結經驗教訓，制定了發展科技的正確方針，這就是“百家爭鳴”、“洋為中用”。

“百家爭鳴”是促進科技不斷創新的有力杠桿。毛澤東認為，科學上的不同學派和觀點，只有通過自由爭辯，才能明辨是非、真假和美丑。“利用行政力量，強制推行一種風格，一種學派，禁止另一種風格，另一種學派，我們認為會有害于藝術和科學的發展。”[６]（Ｐ２２９）

“百家爭鳴”體現了認識的發展規律和真理發展的辯證規律。矛盾的統一性和斗爭性推動著一切事物的運動、變化和發展，沒有矛盾就沒有認識的發展。在自然科學問題上，由于掌握的材料不同，或者對同樣的材料解釋的不同，往往會形成不同的學術觀點、不同的學派爭論。爭鳴和自由探討，可以使正確的認識代替錯誤的認識，全面的認識代替片面的認識，深入的認識代替表面的認識，普遍的認識代替局部的認識，進而把科技推向前進。

“百家爭鳴”是歷史經驗和教訓的結晶。毛澤東指出：“為了判斷正確的東西和錯誤的東西，常常需要有考驗的時間。歷史上新的正確的東西，在開始的時候常常得不到多數人承認，只能在斗爭中曲折地發展。正確的東西，好的東西，人們一開始常常不承認它們是香花，反而把它們當作毒草。”[６]（Ｐ２２９）回顧歷史，我國春秋戰國時期的百家爭鳴，曾極大地繁榮了古代科技文明；古希臘，學派林立，學術爭鳴，創造了燦爛的西方遠古文明。相反，中世紀西歐神學的統治，扼殺新思想，卻使科技長期停滯不前；５０年代，我國錯誤地提出取締封建醫學，改造資本主義醫學，結果是妨礙了醫學的發展。正是在總結歷史經驗與教訓的基礎上，毛澤東提出了促進我國科技現代化建設的“百家爭鳴”方針。

“洋為中用”是講利用國外積極的科技因素為社會主義建設服務的問題。不同國家的科技，都有其閃光點，都有值得吸收和借鑒的東西。同樣，任何國家也會有其相對落后的成份，需要取人之長，補己所短。“我們的方針是，一切民族、一切國家的長處都要學，政治、經濟、技術、文學、藝術的一切真正好的東西都要學。”[６]（Ｐ４１）“自然科學方面，我們比較落后，特別要努力向外國學習。……在技術方面，我看大部分先要照辦，因為那些我們現在還沒有，還不懂，學了比較有利。”[６]（Ｐ４２）

向外國學習，首先要吸收外國的科技成果，作為發展本國科技的原料和推動力。對外國的科學技術，凡是用得著的好東西，都應該吸收，不應采取狹隘的民族主義態度。對先進的科技和管理經驗，也應當好好學過來。在學習的基礎上，要逐步創造出具有中國特色的東西。但是，我們決不能崇洋媚外，生吞活剝地全部接受。他指出：“必須有分析有批判地學，不能盲目地學，不能一切照抄，機械照搬。他們的短處、缺點，當然不要學。”[６]（Ｐ４１）

毛澤東的“百家爭鳴”、“洋為中用”思想，是繁榮和發展社會主義科技的正確方針，也是我們在具體的科技工作中必須堅持的基本原則。

三、“必須有自己的技術干部隊伍”

發展科學技術的關鍵是造就一大批科技人才，重點是加強科技工作領導隊伍的建設。他指出：“過去我們有本領，會打仗，會搞土改，現在僅僅有這些本領就不夠了，要學新本領，要真正懂得業務，懂得科學和技術，不然就不可能領導好。”[６]（Ｐ３５０）因此，毛澤東要求：“所有的共產黨員都應該學習經濟工作，其中許多人應該學習工業技術。”[７]（Ｐ１４７）在黨的八大預備會上，毛澤東進一步指出：現在中央委員會是一個政治中央，還不是科學中央，將來它的科學成份是會變的；我們的中央委員會應該有許多工程師，有許多科學家。對于領導班子建設來說，這是一個很有戰略眼光的觀點。

毛澤東要求領導干部學習和掌握科學知識，他自己也身體力行。毛澤東不僅在社會科學方面有深入的研究，對自然科學也有濃厚的興趣。他曾請錢三強講授核物理知識，并觀看核物理探測儀器的表演；學習李四光的地質學專論，了解天體起源、地球起源、生命起源以及石油成礦理論知識；虛心聆聽楊振寧、李政道講解“基本粒子結構問題”；為了研究農業科學，他學習了土壤學、植物學和微生物學理論等。中央為了使領導同志能了解、學習科學知識和生產技術，曾在中南海舉辦科技展覽，毛澤東在１９５６年４月至７月間，多次去參觀。１９５８年１０月２７日，他親自到中關村參觀中國科學院和各個研究所的成果展覽會。參觀回來后，他還找來了《無線電臺是怎樣工作的》、《１６１６型高速普通車床》等書看。他時刻關注科學家最新研究成果，同李四光、周培源、竺可楨、坂田昌一、楊振寧、李政道等科學家討論科學發展以及相關的哲學問題。

發展科學技術，還必須努力造就一支工人階級的科技隊伍。“為了建成社會主義，工人階級必須有自己的技術干部的隊伍，必須有自己的教授、教員、科學家、新聞記者、文學家、藝術家和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隊伍。這是一支龐大的隊伍，人少了是不行的。”[３]（Ｐ４６２－４６３）“這是歷史向我們提出的偉大任務。在這個工人階級知識分子宏大新部隊沒有造成以前，工人階級的事業是不會充分鞏固的。”[３]（Ｐ４６２－４６３）在黨的八屆擴大的三中全會上，毛澤東重申：“無產階級沒有自己龐大的技術隊伍和理論隊伍，社會主義是不能建成的。我們要在這１０年內，建立無產階級知識分子隊伍。”[６]（Ｐ３０９）

為了給科技工作者健康成長創造必要的條件，毛澤東在生活上關心科技工作者。他多次鼓勵華羅庚絕舊緣、走新路，并提供各方面條件，支持華羅庚推廣統籌法和優選法。１９７４年毛澤東病重期間，還托人轉達他對遺傳學家談家楨的關懷，鼓勵談家楨繼續遺傳學的研究工作。毛澤東在政治上關懷科技工作者的進步。他要求科技工作者，一不能脫離黨的領導；二要用馬克思主義指導科學研究。他一再勉勵科技工作者要以馬克思主義指導自己的研究工作，要學會運用辯證法，這樣才能保證我國的科技隊伍沿著又紅又專的方向健康地成長。

四、“向科技進軍”

１９５６年初，為迅速發展我國的科技事業，以適應社會主義建設高潮，滿足工農業生產和人民生活的需要，毛澤東組織召開了知識分子問題會議，發出了“向科學進軍”的偉大號召。１９５８年，毛澤東明確提出要“把黨的工作重點放到技術革命上去”[６]（Ｐ３５１）。１９６１年，他指示聶榮臻領導制定《關于自然科學研究機構當前工作的十四條意見》，調動了科研人員的積極性。他要求國家氣象局：應常把天氣變化情況告訴老百姓，要努力搞成人工造雨。１９５３年考察長江時，提出南水北調設想，思考長江三峽大壩建設問題，１９７０年批準葛洲壩水利樞紐工程上馬。他向地質部提出：地質工作要提早一個五年，搞一個十年計劃。他指示一機部：實現農業集體化后，農業的根本出路在于機械化，要為農民多造一些拖拉機，多造一些機器。他要求電信部：應采用現代通信技術，建設微波電纜通信。他要求輕工業部：抓好科學研究，培養一些技術人員，自己干。他指示鐵道部：鐵道部門要當好國民經濟的“先行官”，并親自審閱和修改鐵路建設規劃，批準一大批重點鋼鐵廠的建設，并于１９６０年批示了“鞍鋼憲法”。

毛澤東十分重視加強國家高層的決策和領導，發展尖端技術。５０年代，毛澤東親自領導科技工作，曾邀集幾百位科技專家，瞄準當代世界的新興科學和技術，共同制定了我國第一個科技發展１２年規劃。規劃采取“重點發展，迎頭趕上”的方針，提出重要科研任務５７項，研究課題６００多個。在這個基礎上，又確定了１２個重點項目，其中有原子能的和平利用、半導體和計算機、噴氣技術、自動化和精密儀器、石油勘探等尖端和急需的重大項目。這一戰略措施，使我國科技的某些重要和急需的部門趕上或接近世界領先水平，對我國科技、經濟、國防現代化的建設，產生了重大影響。到１９６３年，絕大多數科研項目都已完成，基本解決了第二和第三個五年計劃期間國家經濟建設和國防建設迫切需要克服的一批科技問題，填補了我國科學研究的一些重要空白，發展了原子能、電子學、半導體、自動化、計算技術、噴氣和火箭技術等新興科學技術，特別是我國在原子能、火箭技術等方面取得了重大的突破性成就。１９６４年１０月１６日，我國爆炸了第一顆原子彈；１９６６年１０月２７日，我國自己設計制造的導彈發射成功；１９６７年６月１７日，我國的氫彈試驗成功；１９６８年春，完成了發射人造地球衛星的一切準備，１９７０年發射成功。在毛澤東的科技現代化思想的指引下，我國迅速掌握了這些尖端技術，從而鞏固了新生共和國的獨立主權。

毛澤東在領導社會主義建設和中國科學技術事業的過程中，所提出的關于科學技術的功能、作用和發展規律的理論，關于科技發展戰略和政策思想，都是十分寶貴的。由于歷史原因，雖然有些思想沒有實現和貫徹執行，延誤了我國科技發展和經濟建設的步伐，但他對于科學技術的正確態度和提出的許多重要思想，卻為中國科技發展開辟了道路。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鄧小平繼承、豐富和發展了毛澤東的科技現代化建設的思想，提出了新時期黨的基本路線和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理論，強調尊重知識，尊重人才，創造性地提出“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的著名論斷，使我國科技現代化建設事業走上了正確軌道。黨的十六大報告，進一步把科教興國戰略和可持續發展戰略概括為中國經濟與社會發展的重要經驗。因此，加強對毛澤東關于科技現代化思想理論和實踐研究，仍然具有深遠的現實意義。

注釋：

[１]毛澤東文集（第八卷）[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９．

[２]毛澤東．在陜甘寧邊區自然科學研究會成立大會上的講話［Ｎ］．新中華報，１９４５－３－１５．

[３]毛澤東選集（第八卷）[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７７．

[４]毛澤東著作選讀（下冊）[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８６．

[５]毛澤東．革命的轉變和黨在過渡時期的總路線[Ａ]．社會主義教育課程的閱讀文件匯編[Ｃ]．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７７．

[６]毛澤東文集（第七卷）[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９．

[７]毛澤東文集（第三卷）[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