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傳統到數碼 圖片制作工藝流程的轉換

最近，為紀念抗日戰爭勝利60周年，筆者參加了該展覽圖片的制作，在過去幾個年新華社工作期間，曾先后參與過無數次大型成批展覽照片的制作，但那都是在傳統暗室的工藝流程下完成的，而這一次，盡管面對一些歷史底片，我與陳石林老師一起還是決定選擇了數碼制片的工作方式，這不僅是因為我們已經進入了數碼時代，而且還因為目前能夠大批量制作傳統工藝展覽照片的工作環境已經不復存在了。從現在到將來，我們將不得不考慮新的工作方式。

傳統工藝的沒落——暗室的終結

進入數碼影像時代，我們正在經歷攝影歷史上的又一場意義更為深刻的技術革命，其中CCD取代了膠片，計算機取代了放大機，打印取代了印相和放大，明室取代了暗室。在某種意義上，數碼影像作為一場革命，實際上是首先革了暗室的“命”。

攝影從拍攝到照片制作從來就具有一套完整的工藝流程，而且傳統攝影的工藝流程，從膠片的選擇、保存到拍攝、膠片的沖洗、底片的印相、看樣、剪裁、放大以及每一工藝過程中的顯影、定影、水洗到干燥，都是非常完備、控制非常嚴格的。

完整的傳統攝影包含了拍攝與制片兩個方面，從攝影的角度來看，數碼攝影的基本方式，從照相機的操作到曝光的控制，并沒有出現實質的改變，你完全可以按照傳統攝影的方法來使用數碼相機，也可以按傳統攝影的曝光控制方式來控制你的拍攝過程。一位能夠熟練使用膠片相機的攝影師，大約只需用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可以過渡到使用數碼相機了。

然而，作為攝影工藝流程的更大部分，照片的后期加工卻出現了實質上完全不同的變化，傳統的暗室基本上被揚棄了，加之現在買數碼相機的人多了，拍照的人多了，洗印照片的人卻反而少了。后期加工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局面，完全是數碼攝影自身的特點所產生的，過去拍照之后，必須經過擴印樣片來察看拍攝效果，而現在使用數碼相機的攝影者，只需在計算機上就能夠看到比擴印照片更大幅面的樣片，洗印小樣成為多余。目前，許多專業沖洗部門，已經在逐步拆除暗室和處理那些沖洗印放設備，許多明室的彩擴部門，包括使用傳統彩擴機的部門，也都感到好景不長。

整個世界范圍的攝影器材產業正在出現結構性的變化，一些世界知名的傳統膠片廠家相繼宣布破產或轉產，與此同時，另一些在攝影行業中本來名不見經傳的廠家卻在攝影圈子里相當火爆，在市場中，適者生存的游戲規則無情地昭示著正在進行的這場眾多器材廠家之間的大洗牌局面。

數碼制片工藝的最初嘗試

2000年，在人民大會堂召開紀念吳印咸誕辰100周年的紀念大會，使我經歷了第一次成批數碼照片的制作。會議需要制作兩張巨幅的吳老代表作品，一張是《毛主席在延安窯洞前講話》，另一張是《白求恩大夫》。同時還要為每一位參會者送兩張相同畫面的A4照片。這兩張原件為16英寸黑白照片，都是從吳老家中的墻上鏡框中摘下來的。傳統的方法是翻拍、放大，我們采用數碼的方法是掃描和打印。由于16英寸的原件照片太大，即使是使用了中晶的2600掃描儀，仍然無法一次完成掃描，只能分兩次掃描，一次掃描半張，最后將兩個半張進行拼接。盡管這樣，掃描的質量也優于傳統方式的，因為掃描的方式首先消除了傳統翻拍無法避免的質量下降的后果，而且拼接的過程是銀粒對銀粒，絲毫不會出現錯位，也不會出現傳統拼接的痕跡。那時正好我們在策劃愛普生大幅面打印機進入攝影行業的活動，所以，就建議使用愛普生的9000大幅面打印機來完成照片的制作任務。然而，初次接觸噴墨打印方式，又是打印巨幅的黑白照片，因而遇到了一些麻煩，主要是黑白照片難打。噴墨打印機打印彩色照片相對容易，即便是有一些偏色，一般人也看不出來，很容易得到好的效果。但是，黑白照片如果不能做到純黑白，那誰看到都會不舒服。我們先采取在PHOTOSHOP中去色的方式和在驅動中選擇單色打印方式，都感到顆粒粗糙，那時還沒有學會更好的轉換黑白方法。最后，還是采取了傳統放大中的校色方式選擇彩色模式打印。做起來是困難一些，好在只有兩張照片，很快就完成了。除了制作兩張1．1m×1．6m的巨幅照片之外，還為會議代表每人打印了兩張相同的12英寸黑白小照片。當我們最后將照片送到人民大會堂的時候，心中突然有了這樣的一個感覺，這可是數碼制作的巨幅照片第一次進入人民大會堂啊！

半個世紀的情誼與信任

在整個制作過程中，我經常與陳石林老師一起研討數碼圖片制作的質量要求與技術控制問題。陳老是建國初期從臺灣經香港返回大陸后的我國第一批圖片高級技師，是我國歷次毛主席標準像的制作人，在傳統圖片工藝技術上有許多創新的成就(有關內容我曾在《中國攝影報》以《一代暗室宗師——陳石林》為題的文章中敘述過)。我從50年代初就開始在陳老的指導下從事傳統圖片制作工作了幾十年，現在我們又在數碼影像領域匯合在一起了。我們之間有著半個多世紀的深厚情誼和相互信任。他認為這樣的工作交給我是完全可以放心的，我則以為，能夠在這樣資深嚴師的苛刻要求下完成這樣的任務，肯定是又一次技術上的飛躍。我對陳老說：您只管提出要求，我一定會將它實現。

數碼工藝的優勢

在照片制作過程中，我們深深地感到圖像處理軟件功能的強大、靈活與快速，其中許多功能是傳統暗室技術所無法實現和比擬的，比如黑白照片冷調與暖調的調整，局部反差的調整，自動化處理功能，圖文展板的制作等等。下面，我們就其中主要的幾點，做一個初步的小結。

1、黑白照片的色調

黑白照片的色感非常微妙，過去我們用彩色密度計來測量照片的最小密度，哪怕只有0．01的微小差別，如果是青藍，就會給人以冷的感覺，如果是黃紅，就會給人以暖的感覺。這就是我們常常提到的冷調和暖調黑白照片。在傳統工藝中，黑白照片的色調是由感光乳劑來實現的，是不可調節的，如果說在后期加工中，有可能通過改變顯影液、顯影溫度或時間作某些調整，那也是無序的、難以精確定量控制的調整，有時還會付出質量的代價。特別是在大批量底片的工作條件下，更難獲得準確劃一的效果。數碼則不然，我們完全可以在RGB或CMY之間，做0．01微量的自由調節，而且可以讓所有的照片獲得相同的效果。陳老先采用三補色畫出了多種不同的混合色樣，然后挑出其中最滿意的一種色樣，讓我將所有的黑白照片用這一色調來表現，結果完全可以達到相同的效果。

2．局部反差控制

傳統黑白照片的反差是由0～5不同反差的紙號來控制的，一個紙號代表一種反差級別，數號越大反差越高。還有一種多反差黑白相紙，它采取改變放大濾色片的方式來改變照片的最終反差，但這些都是照片的整體改變，局部改變是很困難的。而這批歷史底片，翻拍時照度不勻，光照暗的地方反差低，光照亮的地方如顯影過度就反差高，這樣就出現了局部反差不同的底片。處理這類底片，我使用PHOTOSHOP中的套索，羽化40～60，進行局部圈選，逐個調節不同部分的反差。

3、局部密度的調節

局部密度不勻是由于照明或顯影不勻造成的，傳統工藝采取放大時分別用遮擋或加光的方式解決，PHOTOSHOP的工具欄中，還模擬地列出了這兩種工具。但我在處理數碼的局部密度時，并不使用上面的這兩種工具，而是采用上條中所使用的套索和羽化圈選，然后逐個調節不同部分的密度。這樣的處理更為直觀、準確。

4、“動作”的批量自動處理

無論是傳統或數碼，作為完善的工藝流程，都會要求有更快的加工時效，特別是這次完成抗日戰爭勝利60周年的展覽圖片，質量要求很高，時間很急。為了能夠及時地完成這批照片的制作，除了必須個別調整的工作之外，對于每張照片必須經過的共同處理工序，我盡可能地采取了PHOTOSHOP中“動作”的自動批處理功能。這是一個非常神奇的功能，比如：需要將200余張圖片全部由彩色變換為黑白模式，以及要求獲得200余張圖片影調表現的一致。如果一張一張地去做，這是非常費時間的一件事。采取動作的自動批處理方式，這樣大量的工作，就可以完全交由計算機來處理完成了。

5、1＋1數碼照片輸出模式

激光擴印(含LDD等新技術曝光方式)與噴墨是目前數碼照片的兩種最主要的輸出方式。激光數碼彩擴機利用激光對傳統相紙進行掃描曝光，然后進入傳統的沖洗工藝過程，完成的數碼照片，具有與傳統銀鹽彩色照片非常一致的視覺效果，照片的感覺非常強烈。目前寶麗彩擴機中大幅面照片的加工價格，已經降得很低，有些國內生產的LDD數碼彩擴機，由于曝光頭的使用壽命長、整機成本低、擴印質量好，因而具有了良好的市場優勢。一般影樓完全可以自己只管拍照，將照片的后期制作任務交由專業的沖印部門來完成。然而，對于需要圖文混排的大幅面來說，噴墨打印仍然具有自己的特殊優勢。

數碼影像時代的到來，其技術也是一個不斷繼承的漸進發展的過程，在傳統暗室及其工藝流程逐漸淡出的同時，新的數碼照片應當如何去做?新的技術、新的工藝與新的質量控制方法如何建立?新的器材與設備如何優化組合?這又是我們需要面對、探索的一些新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