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ROSEBELLY
職業身份:外企安全員
被騷擾地點:辦公室
故事之一:
文/葉傾城
我進公司的時候,所有五個字母以下的英文名字都用完了,可想而知我是多么多么小的小字輩了。同事都是我的前輩與導師,他們對我很好,很照顧,可是……這段日子我想辭職了,我越來越不喜歡我的主任。
最開始是這樣的。我的座位正對著空調口,外面越是盛夏,我越是呵氣成霜。主任走過我身邊,突然伸手捏了捏我的手臂,“嘖嘖嘖,凍得冰冰涼呢。”我雞皮疙瘩想不掉得一地都是都不行。我第二天就帶了一件開衫來披著。
后來,我與MAY姐聊天,我無意中說到我怕癢。主任一直站在不遠處的飲水機,此刻卻轉過頭來,笑咪咪地——我覺得那笑容,就是電影里的淫笑——說,“怕癢的人,是性敏感呢,你要叫你男朋友把這些性敏感點都開發出來呢。”我當時從樓上跳下去的心都有。
我知道,我遇到的就是傳說中的性騷擾。我想,一定是我做錯了什么。我換上保守的長袖高領襯衣,又不放心地在第二與第三顆扣子之間釘了一個暗扣,春光再也不會泄。
可是主任沒有停,他安排我做這做那,當他靠近,說話,大笑,我聞到他口里有韭菜的氣味,肆無忌憚。我厭惡地屏住呼吸。他總是拍我肩膀,叫我的時候直接過來拖我的手——嚇得我差點絆了一跤。要知道,我是好人家的女孩,連交男朋友都不會隨便讓他拖手的。
終于有一天,主任說:“你的胸針真漂亮。”我飛快地避讓,但他的手指還是在我胸上點了一下。
我在洗手間里哭紅了眼睛,我多么舍不得這家公司,我的遠大前程,我的同事們,甚至座位旁一棵郁郁蔥蔥的富貴竹,但我不能再忍下去了。我正在想辭呈的措詞,MAY姐進來了,訝然地問我,“你哭什么?”
從洗手間出來,我已經補好了粉,把胸針握在手里,腳下是才跟MAY姐借的細高跟鞋,挺起胸,走向自己座位。
主任一無所知地過來,還是笑咪咪,“咦,你頭發上有東西呢。”伸手想剔掉那根看不見的異物。我大聲道,“謝謝您了。”向前狠狠跨上一步,細高跟一下子踩在了他的腳背上。那么重,我恨不得聽到骨骼斷裂的聲音。
他想大叫,又忍住,變成尷尬的哼哼。
我故作驚訝地問,“主任您怎么了?”
他悶哼著擺手,我說,“您不是說我的胸針好看嗎?我摘下來給您看看。”胸針也是針,只要是針,就有鋒芒,我把針尖捏在手里,一遞過來,針尖在他手背上劃出一條白印子。
他非常狼狽,“不看了不看了。”我看見他手背上微微的滲出血,我的心樂開花。
剛才MAY姐已經對我分析過了。她說:騷擾這件事,無論發生在地鐵還是辦公室,其實都一樣。我不要以為,我一聲不吭,對方卻會自然而然地停止。他會像偷到魚兒的貓,一次次伸出他的瓜子。
可是他是主任呀,我的頂頭上司。
MAY姐說:他或許可以在工作上為難我,但他不是老板,自有管轄他的人,他也不敢太亂來。而且我既然有辭職的勇氣,還怕什么為難呢?實在忍無可忍,再走就是。可是走之前,一定一定要去一次總監辦公室,要相信神州自有青天在。
我看向窗外。我的辦公室在高層建筑的25層,從這個高度看出去,天真的是格外青呢。
我想主任不會這么善罷干休的,而我,也有打持久戰的準備。
姓名:JOJO
身份:學生
被騷擾地點:公交車親戚家
故事之二:
文/江流
JOJO一進門就將包狠狠地摔在了床上,震得那張古董級的小床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宿舍里的人全都探起身來。正在上網的小薇急忙放下手里的鼠標,轉過身來關切地問:“怎么了,JOJO?”
“氣死我了!……簡直就是人渣!垃圾!”JOJO并不理睬小薇的問題,只是一個勁兒地咬牙切齒,整張臉被怒火燒得通紅,仿佛搜腸刮肚地想要尋找更狠毒的字眼來咒罵那個人。
大家一看平日里最淑女的JOJO氣得連臟字都吐出來了,馬上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于是全都圍了過去。過了大概十幾分鐘,JOJO終于從憤怒中平息下來,才慢慢地給我們講起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JOJO做完家教回來時正好趕上下班高峰,公交車上擠得水泄不通,人挨著人,就像肉夾饃。JOJO旁邊站了一位男士,時不時地往她身邊湊湊。開始JOJO也沒在意,畢竟每到一站都只見上人不見下人,車廂里越來越擠是可以理解的。但誰料,那位先生卻得寸進尺,不僅緊挨著JOJO蹭來蹭去,還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時候,伸出手來摸起了JOJO的屁股。當時JOJO反射性地尖叫一聲,立馬引來了全車人的目光。
“該死的東西,他立刻把那只爪子放了下來,別人都很奇怪地看著我。”JOJO滿含憤怒地大口呼著氣,仿佛不這樣她就會被憋死似的。
JOJO的感覺我是可以理解的,我也能想象在當時那種情形下,一沒有證據,二為了面子,只能忍氣吞聲,在下一站趁早下車逃掉的郁悶感覺。
舍友們都在紛紛安慰著JOJO,有的勸她別在意,有的同仇敵愾地跟她一起咒罵著那個無恥的男人,但我卻無法再聽下去,一個人走到了門外。
三年前的舊事又從記憶深處被生生挖了出來。
那時,中考結束的我就像一下子從牢籠里逃出來,整天瘋玩著慶祝新生。媽媽實在拿我沒辦法,就將我發配到了小阿姨家。小阿姨一直跟我的感情甚好,又剛添了個千金,我也正想去看看,于是就樂顛顛地跑去了。
小阿姨和姨父很熱情地招待了我,當晚姨父就讓出位置,自己一個人睡到客廳里去了,我跟小阿姨兩個人一直閑話到凌晨才昏昏睡去。后來的幾天里,我義不容辭地當起了小保姆,幫助小阿姨帶孩子,并且樂此不疲。沒辦法,實在是小妹妹太可愛了,粉嫩嫩的小臉圓嘟嘟的,讓人忍不住想親一下。
好幾次,小阿姨在廚房里忙著做飯,就由我和姨父擔負起照顧baby的重任。我總是搶著抱小妹妹,姨父也不反對,就在旁邊看著我們。他會時不時地湊過來看看,還會親切地拍拍我的腦袋,捏捏我的臉。我當時雖然有些不自在,但也沒怎么在意,就當作是長輩的夸獎吧。但后來我發現事情越來越不對勁了,他竟然有一次在我哄小妹妹睡覺時從背后抱住了我。我被嚇壞了,連喊叫都忘了,多虧小阿姨的腳步聲走近,姨父才慌慌張張地出去了。那天下午我就急著要回家去,但是小阿姨再三挽留,好說歹說讓我明早再走,我只好答應下來。
晚上,小阿姨一家三口外出散步乘涼去了,我一個人在浴室里洗澡。突然,我發現浴室的門開了一道小縫,正想去拉上,卻發現姨父正站在外面,從門縫往里望。我當時陡然一驚,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好在他看到我發現了,就急急地轉身離開了。驚魂未定的我稍稍醒過神來,三兩下穿好了衣服就跑了出去,不管小阿姨怎樣勸阻,我仍然堅持當晚回到了家里。
媽媽很奇怪我怎么一言不發地就回來了,更奇怪為什么從此以后我就將小阿姨家視為禁地,絕不踏足了,但是無論她怎么追問,我都沒有說出真相。那種難以啟齒的羞辱感在很長一段時間里糾纏著我,讓我只能一味地逃避。除此之外,我不知還能有什么辦法來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