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天神”高志航傳奇

抗日戰爭時期，年輕的中國空軍以弱抗強、以少勝多，沉重打擊了日本侵略者的囂張氣焰，用鮮血和生命在歷史上寫下了光榮而悲壯的一頁。周恩來曾給予了高度評價：“我國的空軍，確是個新的神鷹隊伍，正因為他們歷史短而沒有壞的傳統，所以民族意識特別濃厚，而能建樹了如此多的偉大成績。”作為當時中國空軍的領軍人物，被譽為“抗戰天神”、“空軍軍神”和空軍“四大天王”之一的中國空軍第四大隊大隊長高志航就是其中最杰出的代表。

高志航原名高銘久，1907生于遼寧通化縣，少有報國大志。1920年，年僅13歲的高銘久投筆從戎，考入東北陸軍軍官教育班炮科。1924年8月，又以優異成績被張學良將軍選送到法國牟蘭納航空學校留學，學習飛行。臨行前，高銘久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向張學良表示：“保衛祖國，做一名空中英雄，就是我今生的奮斗目標，為了實現我的目標，從現在起，我把自己的名字高銘久改為高志航，以示決心和志向!”從此，高銘久改名為高志航。

1927年1月，年僅20歲的高志航學成歸國后，受到張學良的器重，先被任命為東北航空處少校駕駛員，后又擢升為東北航空處飛鷹隊隊長兼東北航空學校教官。1928年夏，以郭道甫為首的青年黨乘奉軍在關內大敗之機，在呼倫貝爾搞起“獨立運動”，攻占海拉爾，妄圖把內蒙從中國版圖中分裂出去，張學良即派高志航率飛鷹隊掩護奉軍進剿叛軍，迅速平息了這場叛亂。經過幾年的錘煉，到“九·一八”事變前，高志航已經成為東北空軍公認為的“領頭飛鷹”。

拋家撇妻、忍辱負重，空軍精英志在抗日雪恥

和其他東北軍愛國官兵一樣，高志航的人生充滿了曲折和屈辱。1931年“九·一八”事變爆發后，東北當局奉行蔣介石的“不抵抗政策”，東北空軍近300架飛機全部被日軍俘獲，東北空軍不戰而亡。高志航感到莫大的恥辱，決定南下報國。9月19日，高志航告別家人，化裝來到關內。他先是找到東北空軍代司令張煥相，要求和日本人決一死戰，遭到拒絕；后又投靠山東軍閥韓復榘，有人提醒他韓復榘靠不住。

幾經曲折，1932年春，在牟蘭納航空學校校友邢鏟非的大力引薦下，高志航最終來到南京，找到負責全國空軍建設的中央航空署(后改稱航空委員會)，會見了航空總隊隊長毛邦初。毛邦初表示：“久仰高大隊長的飛行技術和訓練水平。當前國家正在用人之際，中央航空署歡迎你。但是本署規定，凡空軍軍官不能與外籍女子通婚，聽說大隊長夫人系俄國貴胄之后，本署不能違背規定，還請高大隊長慎思，二者善擇其一?！?/p>

當夜，高志航輾轉反側，不能入睡。最終，高志航還是拿起信紙給妻子寫了“休書”：

佳利愛妻：

9月19日一別，竟會成為我們的永別，昔日深情未及回報萬一，然國難當頭，又何以為家。我身為軍人自當以身報國。為了國家的獨立，民族的獨立，民族的生存，為了把日本侵略者趕出中華，我決心毀家紓難，雖赴湯蹈火，亦在所不惜。兒女情長，一己之私，均置之度外，吾妻賢德，深明大義，竊以為不致怨恨于我，望吾妻自多珍重，并拜托養育女兒利利成人。

大德不遑言謝，深情無緣回報。屆此即為路人，其感惶愧。然軍紀嚴明，亦無可奈何也。權衡國家之難，自當舍家而為國矣。

高志航草于寧

高志航舍家報國，在工作中卻一再受到排擠。當時南京政府歧視東北軍，連軍餉也只發七成，一些不明真相的愛國軍民對東北軍也多有誤會，東北軍走到哪里，都有人罵他們為“誤國軍”。一些東北軍飛行員因此心灰意冷，退出軍界。

高志航投靠中央空軍后，被分配到杭州筧橋航空學校擔任少尉見習，只拿軍餉，不參加飛行。冷板凳一坐就是好幾個月，高志航雖然也感到英雄無用武之地，但并沒有因此灰心。三個月后，航空署署長黃秉衡到筧橋第一次檢閱飛行表演，高志航的命運開始有了轉機。黃秉衡是國民黨內少數幾個抓空軍建設的內行之一，對高志航的大名也早有耳聞。當他發現高志航竟然不能參加表演時，特意提出讓高志航參加飛行表演，給他一個露臉的機會。高志航當即升空做了兩個特技。只可惜在降落時起落架放遲了，導致飛機輕微受損?？磁_上一片嘩然，有的甚至攻擊高志航“是東北人，來搞破壞的。”黃秉衡在認真觀看了高志航的表演后，不以為然，認為高志航基礎比較扎實，只是長時間沒有參加飛行，動作有些生疏罷了。檢閱后，黃秉衡提升高志航為空軍中尉分隊長。高志航大有相見恨晚之感，從此全身心投入到飛行訓練當中。等到黃秉衡在第二次校閱時，高志航抓住機會為黃表演了一整套高難度特技動作。黃秉衡大加贊賞，當即晉升高為上尉教官；半年后，又提升為少?？傟牳惫?，協助毛邦初抓飛行訓練。

走上教官崗位后，高志航把“空軍老狼”馮瓦德格利斯那一套引入航校，鼓勵冒險精神和進攻意識，結果引起思想保守的總隊長毛邦初乃至黃秉衡的反對。當時，國民黨空軍領導層普遍缺乏戰略眼光和進攻意識，只把中國空軍定位為單純的防御型作戰力量，大大束縛了中國空軍的日常訓練，高志航還是滿腹惆悵。

機會總是垂青那些有準備的人。不久，蔣介石舉行50大壽，西方各國以祝壽為名，派飛機在南京上空表演。高志航聞訊后，當即從杭州趕到南京參加飛行表演，并在表演中技壓群雄。蔣介石觀看后，“龍顏大悅，”立即召見高志航，大加褒獎，并把自己的“天窗號”飛機獎給了高志航。自此，高志航也開始樹立在中國空軍中的地位和威望。

隨著日本帝國主義的魔爪越伸越深，國民黨政府深感中國空軍力量薄弱，開始籌備向外國大規模選購先進戰機，對抗日本。1935年8月，國民黨政府派高志航等人到意大利都靈參加國際航空訂貨會，考察各國飛機性能。會上，高志航駕駛一架意大利菲亞特驅逐機做特技表演，不僅征服了臺下觀眾，也征服了坐在看臺上也酷愛飛行的意大利大獨裁者墨索里尼。一向瞧不起亞洲人的墨索里尼在召見高志航時激動地說：“不可思議，像你這樣出色的飛行員在意大利，不，在整個歐洲，也只能找到一兩個，希望你留在意大利，為意大利服務，我將給你最高酬金和最好的職位。”高志航不卑不亢地回答：“謝謝閣下的夸獎和邀請，不過，我的職位在中國，我只愿做一名中國軍人。”墨索里尼只好尷尬地伸出手來說：“你是一名真正的軍人，你會成為一名英雄?！弊谝慌缘挠涔?，聽了墨索里尼對高的稱贊，心中很不服氣，走到高的跟前說：“閣下的飛行技術十分出色，不知閣下是否愿意和我們英國皇家空軍的飛行員做一次空中格斗表演，給大會增添點熱烈氣氛?”高志航爽快地答應了。兩架飛機一前一后飛上藍天。英國飛機的性能顯然占據優勢，迅速爬高，高志航不為所動，一個轉身，駕機朝著太陽方向飛去。英國飛行員不知是計，從高空俯沖下來企圖攻擊高志航，卻被刺目的陽光照得睜不開眼睛。這時，高志航猛地一個旋轉，飛機在空中畫出一條優美的半圓形弧線，躍至英國人的后上方，將英國飛機牢牢地套在瞄準器里。英國飛行員一下子蔫了!

經過幾次試飛，高志航深深感到意大利的飛機實在是太落后了，建議中國代表團不要采購。意大利軍火商聽說后，連忙重金行賄高志航，均遭到拒絕。離開意大利前，高志航還特意在墨索里尼面前將意大利人數落了一番，說：“貴國飛機已經太落后了，并且貴國用行賄方式出售飛機，我們中國人決不接受，請原諒?！蹦骼锬徇@個獨裁者不僅不生氣，反而十分欣賞高志航的人品，當即將身上自帶的鋼筆式手槍送給他作為紀念。

最后，高志航還是到美國購回100架霍克式驅逐機，國民政府立即以此為基礎，成立5個飛行大隊。高志航任第四大隊中校大隊長，在杭州筧橋機場厲兵秣馬、練兵備戰。

形勢越來越緊，為盡快培養一支一流的飛行隊伍，高志航把自己平生所學盡數傳授給其他飛行員們，尤其重視在訓練中提高中隊長、分隊長等骨干的戰術、技術水平和指揮能力。正是有了高志航的精心培養，中國飛行員的素質才得以大幅度提高，其中劉粹剛、柳哲生、董明德、李桂丹、鄭少愚、樂以琴、羅英德等在抗戰初期迅速成長為抗日空戰英雄和王牌飛行員，成為中國空軍抗擊日機的核心力量。

積極進取、屢戰屢勝，抗戰天神勇筑空中長城

1937年，“七·七”事變、“八·一三”事變相繼爆發，日本侵略者狂妄叫囂“三個月滅亡中國”。長達8年的全面抗戰開始了。在整整等了近6年后，高志航終于等來了殺敵的機會。

早在“七·七”事變后不久，高志航就率第四大隊秘密進駐河南周家口機場，準備在平漢線對敵發動空中突襲。正當第四大隊制定好詳細作戰計劃、做好出擊準備時，“八·一三”事變爆發，日軍入侵上海，并出動飛機轟炸江、浙兩省。華東告急!

8月14日，高志航率第四大隊第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3個中隊冒著傾盆大雨，穿過密云，馳援筧橋機場。正當二十一中隊飛機剛落地，二十二、二十三中隊即將降落之時，地面拉響了戰斗警報。原來是日本鹿屋航空隊18架96式陸地攻擊轟炸機進犯杭州。

高志航命令正在降落的飛機不許停機，一半起飛迎敵，一半待機出擊。隨后，高志航迅速跳上一架霍克-III型戰機騰空而起。烏云壓頂，能見度不到500米。高志航像一只獵鷹在高空盤旋，仔細搜索敵機。突然一架日機出現在他的視線，這是敵人的帶隊長機。高志航當即一個俯沖，先是干掉敵機護尾機槍手，然后從容開火，擊中敵機油箱，敵機頓時成了一團火球，所載炸彈轟然爆炸，烈焰上沖100多米。中國空軍永遠忘不了這一天——高志航首開中國空軍空戰擊落敵機紀錄!

接著，高志航和戰友密切配合，再次擊落一架日機。謙虛的高志航并沒有將其列入自己的記錄。與此同時，中國隊長李桂丹等人也大開殺戒。空戰僅進行了10分鐘，就有6架敵機帶著它們的主子向閻王報到去了，而我方無一人一機受損。這時，高志航等人的戰機油箱頻頻告警，只得駕機返航，其他日機因此得以逃命。盡管如此，6：0的戰果還是沉重打擊了日軍的囂張氣焰，增強了中國軍民抗戰必勝的信心。為了紀念這個光榮的日子，國民政府后來將8月14日定為空軍節。

次日，日本海軍又派出精銳主力——木更津航空隊和鹿屋航空隊聯合出動60余架飛機分兩批次轟炸杭州，企圖徹底摧毀筧橋機場，消滅中國空軍主力。高志航接到警報后，再次率先升空，駕機突入敵陣，很快擊落兩架日機。這次中國空軍準備充分，不僅憋足了勁，而且加滿了油，連續粉碎了日機的兩次進攻。一天下來，日機被擊落17架，而我方僅損失兩架飛機。

17：2，又一個輝煌的勝利!中國抗日軍民欣喜若狂，許多人不禁熱淚盈眶。連續創造兩次輝煌的高志航頓時成為家喻戶曉的空戰英雄。激動的人們在大街小巷高呼：“高志航!英雄!”

由于高志航在這次空戰中率先沖入敵陣，成為敵機攻擊的焦點，他的右肘被敵機擊中。后經杭州廣慈醫院檢查，高志航傷勢很重，必須住院治療，否則會影響飛行。杭州各界得知后，紛紛前往醫院慰問。蔣介石也匯來一萬大洋，并責令將高送至相對安全的漢口治療。

就在高志航住院期間，華東空中形勢發生了小小的變化。9月18日，為紀念“九·一八”事變6周年，中國空軍向上海日軍陣地、后勤集散地、軍艦等進行了徹夜轟炸，致使日軍損失慘重。作為報復，從9月19日開始，木更津航空隊換裝最新式的96式艦載戰斗機護航轟炸機空襲南京。由于中國空軍主力戰斗機霍克-III性能不及日機，數日內，我方飛行員在空戰中屢屢受挫，士氣大受影響。日本空軍開始在南京上空撒起野來。

中國需要空軍!空軍需要高志航!幾天后，高志航傷勢未愈，蔣介石就擢升高志航為中國空軍驅逐司令，兼任四大隊大隊長，命令高志航火速趕往南京指揮第三、四、五大隊抗擊日軍空襲。高志航也是歸心似箭，提前從漢口出院。

回到南京后，高志航認真分析了我軍失利的原因，鄭重向時任航委會秘書長的宋美齡提出建議：揚長避短，舍棄霍克-III的轟炸功能，將機翼下的炸彈掛架、副油箱等附件拆除，把霍克-III徹底改造為爭奪制空權的戰斗機。宋美齡接受了高的建議，指示空軍對戰機迅速進行改裝。經過改裝，霍克-III飛機重量減輕，轉彎半徑也有減小，機動性、靈活性大大增強。

9月22日，木更津聯隊第十三航空隊分隊(相當于中國飛行大隊)分隊長率5架96式航載戰斗機掩護12架96式艦載轟炸機直奔南京。中國空軍也出動高志航第四大隊與劉粹剛(“四大天王”之一)第五大隊升空迎敵。在這次主力對主力的經典空戰中，雙方最優秀的飛行員在南京紫金山上空展開了激烈的空戰。喜歡啃硬骨頭的高志航將敵轟炸機隊交由劉粹剛大隊對付，自己帶領第四大隊圍殲日本戰斗機。擒賊先擒王，高志航很快認出敵帶隊長機編號，果斷的撲上去。沒料到對手是日本“四大天王”之一的山下七郎大尉，身手不凡?！疤焱酢睂Α疤焱酢?。兩架戰斗機在空中上下飛竄，彼此追尾，展開了激烈的格斗，一直從高空打到低空不足100米。經過30分鐘的較量，高志航終于占據了有利位置，雙槍并發，打得山下座機立刻冒煙，向上海方向逃竄，最后迫降于蘇州以東太倉縣。山下及所駕駛的126號座機隨即被我方俘獲。

“九·二二”一戰，日本除損失不少轟炸機外，還損失3架最先進的96式戰斗機，號稱日本“四大天王”之一的山下七郎的座機也被高志航擊傷后繳獲。

高志航領導中國空軍重新找到了信心。號稱日本海軍航空兵精銳的木更津聯隊一次又一次在中國空軍面前敗下陣來，聯隊長石井義大佐受到上司的嚴厲斥責，最后只得剖腹自殺。以高志航為代表的中國空軍再次掌握了華東地區的制空權。喜極而泣的陸軍兄弟高呼：“高志航，抗戰天神!”空軍飛行員也稱之為“空軍軍神”。就連日本侵略者也對高志航的戰術、技術水平和指揮才能佩服得五體投地，稱高是“中國空軍最有價值的飛行員、指揮員”。日本飛行員出發前都要發誓說：我要做了虧心事，出門就碰上高志航。高志航在日本飛行員心中也被神化了。

視死如歸、血戰到底，一代天驕壯烈殉國

然而，中國空軍的力量畢竟有限，敵強我弱的客觀形勢并沒有從根本上得到扭轉。日本有完整的航空工業，先進的飛機生產線，戰損飛機可以迅速得以補充；中國航空工業剛剛起步，不能制造作戰飛機，飛機損失一架，少一架。淞滬會戰之后，中國飛機只剩下89架了，而且亟須修理。正在這時，蘇聯援助中國的大批先進戰機運到蘭州。航委會決定好馬佩好鞍，命令高志航挑選最優秀的飛行員前往蘭州接收新式飛機，優先裝備四大隊。

10月，高志航一行秘密抵達蘭州，開始接受新機訓練。本來，蘇方要求中方人員訓練一兩個月才能投入戰斗。高志航卻說：“我國急需與日寇作戰，3日內就要訓練好，以回南方應戰?！币娞K方人員不相信，高志航當即跨進一架伊爾16戰機，騰空而起。飛機時而俯沖，時而垂直爬升，時而翻滾；接著，高志航又來了幾個高難度的“英麥曼”動作和空中回旋動作，飛機在大回旋動作的頂端倒扣過來，急速下降，呼嘯著掠過人們的頭頂，瞬息之間，又箭一般地直插云霄。地面上中蘇飛行員齊聲喝彩，翹起了大拇指。高志航跳下飛機后，已經被征服的蘇聯人答應了高志航的請求。

不料出發前夜，風云突變，第二天，漫天大雪覆蓋了原野山川。高志航一行只有等待。10月26日，日軍150余架飛機轟炸上海大場中國守軍，沒有空軍掩護的中國陸軍損失慘重。消息傳來，在蘭州大雪中等待多日的高志航，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攥緊拳頭對戰友們說：“國家正在受難，軍民百姓慘遭屠殺，我們要飛回去，立即投入戰斗!”接著，高志航頂風冒雪駕駛一架飛機闖過6000多米的六盤山直飛西安。經過兩次成功試飛，高志航終于開辟了六盤山航線。接下來的幾天里，飛機一架接一架從蘭州飛向西安。

由于天氣過于惡劣，高志航等人駕駛的20架飛機，最終只有14架降落在西安機場。這時，高志航和航委會在下一步航線問題上發生了分歧。高志航建議不走周家口，而是直飛漢口。但是一向保守的航委會擔心途中遇到敵機，再有損失，不好向惜機如命的蔣介石交差，堅持經洛陽、周家口兩站加油后飛往漢口。

12月15日黃昏時分，高志航機群按照航委會的要求降落在河南周家口機場。這時日軍已經開始圍攻南京。高志航一行準備次日直飛南京參戰。孰料，天公不作美，南京方面連日大雨!航委會電示高志航原地待命、不得妄動。正在航委會優柔寡斷、遲疑不決的時候，日軍利用情報方面的優勢，已經把魔爪悄悄伸向了高志航一行。早在11月中旬，日本便將具有長途攻擊能力的木更津航空隊調往華北，企圖殲我戰機于機場，首要目標就是中國空軍東西中轉站——周家口機場。11月17日，17架96式陸地攻擊機已經在北京南苑機場待命。恰在這時，漢奸為日軍提供了中國空軍因雨陷在周家口機場的消息。

22日，沉悶的轟炸機的引擎聲從遠處傳來，機警的高志航大聲呼叫：“敵人空襲，立即起飛!”他和飛行員立即奔向自己的戰機。戰友們的飛機逐漸升入空中，高志航的飛機卻怎么也發動不起來，一連三次，都遭到失敗。敵機已經飛臨機場，機械師大聲喊道：“來不及了，高司令，快下來隱蔽!”高志航仍固執地作最后的努力。這時，大批的敵機突破少數幾架伊爾16的阻擊，投出一串串炸彈，機場上頓時濃煙滾滾，火焰沖天。在一連串巨大的爆炸聲中，蘇聯第一次援助中國的飛機幾乎全部被炸毀，高志航也壯烈殉國!其悲壯場面使人想起了甲午海戰中視死如歸的北洋將領鄧世昌。

高志航犧牲時，年僅30歲，正當而立之年。噩耗傳到后方，舉國哀悼。國民政府追贈高志航為空軍特級英雄，并晉升為空軍少將。高志航領導過、戰斗過的第四大隊也被命名為“志航大隊”，以緬懷先烈、激勵后人。高志航的老首長、曾任東北空軍司令的張學良對高志航的犧牲更是惋惜不已，幾十年來一直念念不忘，并于1993年的7月18日為這位東北同鄉、當年的部下題字“東北飛鷹、空軍戰魂”。

中國共產黨也沒有忘記這位杰出的空中英雄。1946年3月，中國人民解放軍東北航校派人專程到高志航的家鄉看望他的母親，并贈送了書有“航空之母”的紅綢橫幅。同年8月，中共在延安舉行了紀念“八·一四”空戰大捷座談會，緬懷為民族而光榮獻身的高志航等空軍英雄。2002年8月14日，“八·一四”空戰大捷65周年紀念日，解放軍空軍、遼寧省通化市政府、北京航空聯誼會等在高志航的故鄉吉林省通化市龍泉路40號高志航故居舉行了高志航烈士紀念館開幕典禮。高志航抗擊日寇、視死如歸的精神將永遠激勵著中國空軍為捍衛國家領土完整和維護祖國統一而努力奮斗。